第三十九回(下)
黛玉也不推让,便将心中所驰念了出来,倒是一首七言,宜玥便笑道,“这个好,我的更加不如了。”却也没藏私,念了一首绝句来。
宜玥不肯,两个笑笑闹闹,一个呵痒一个躲,不过一会儿连发髻也有些不大规整了。
宜玥便将话头转开去,“赏露,传饭来罢,多迟早了,用了饭我们在玩会子,只怕时候就不早了。”
费太太不由竖了眉头,“好没脸的丫头,更加纵得你了。”却也没说不准。
却说黛玉和宜玥老友久别相逢,天然欢乐非常。不觉已是中午,宜玥硬要留饭,费太太也非常留她,道,“你们蜜斯妹儿久别相逢,定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如何这会就要走?我这里今儿特特做了南边菜,倒是用了饭再走也不迟。”
一旁府里奉侍的丫环看的目瞪口呆,心道“可了不得,好端端的女人,生的如许貌美,竟是两个诗疯子。”而黛玉和宜玥身边夙来奉侍惯了丫环却早已习觉得常。
黛玉到没听出不对来,笑道,“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黛玉便笑道,“要醉你自个醉去,我才分歧你混闹。”
但是黛玉请过安,房里林夫人也是带了些胡涂的神采,黛玉便晓得父亲连母亲也没据实以告,以林氏佳耦如许的伉俪情分,林如海尚且一字不提,却叫黛玉更加猎奇起来。
宜玥咬牙道,“你可别被我逮着了,我且愿你今后定要得个口舌聪明的林妹夫,日日和你抬杠,保管你忘不掉。”
黛玉正要驳她,却听赏露笑道,“再没你们如许的,好端端的话,说的矢语似得,莫非今后伉俪敦睦,多子多福不好?偏你们倒像是负气儿。”说着便给两个倒了酒,笑道,“祝酒词也有了,莫非两位还不共饮一杯。”
黛玉便笑道,“又不是端庄宴席,我们两个清平悄悄吃顿饭有甚么不好,我另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呢。”
黛玉便也只得道,“那就叨扰了。”
黛玉天然晓得她的心机,便笑道:“人说李白斗酒诗百篇,可我们既喝不了一斗酒,也做不得一百篇诗,倒不如以酒为韵,做首诗来扫兴。”
黛玉自不在这上多做胶葛,不过一杯酒的工夫,便笑道,“我已得了。”
宜玥想想也是,又抱怨道,“多早的事儿了,偏你总忘不了。”
宜玥便道,“若我是个男儿,我们也见不得了,那边又会有这般交谊。”想想又道,“便我真是个男儿,我也很不敢娶你的,你如许的女孩子,普通人那边配的上。我如许的凡夫俗子,是想也不敢想的。”
黛玉笑道,“我夙来是不知谦善的,若论词句新奇,这个不如我的。若论意境,我却要输你一筹了。”
宜玥便笑道,“这倒是了,我叫人拿了极好的惠泉酒来,便是吃醉了也不打紧,我们两个睡一块,权当昼寝,就像之前在南边一样。”
直到夜间,黛玉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忽而忆起宿世一事,猛地坐起,这才想起,本身竟忽视了那等大事。
一时又被宜玥拉着回房,又听她道,“只我们两个未免无趣,只是如果叫我那mm来,又怕轰动二伯母,反倒惹出很多是非来。”
黛玉便笑道,“我们好轻易一块儿吃顿饭,甚么人,也值得你恼。”
黛玉听得莫名其妙,但是她夙来听父母的话,天然也不会辩驳甚么,只是应了声“晓得了。”便只能望着父亲仓促出门的背影了。
黛玉晓得父亲很疼本身,夙来是不大惊骇的,便笑道,“锦乡侯府的费六女人找我玩儿,没重视日头,返来的迟了,下次定不敢了。”
宜玥便又笑嘻嘻的对黛玉道,“可不准走,好轻易见了你,下回相见也不晓得是甚么时候,你若走了,我再不睬你的。”
费太太笑道,“好孩子,不必担忧,我转头便派人和你家太太说,晚些归去。”
两个蜜斯妹欢欢乐喜的玩乐了一天,林夫人已遣了嬷嬷来催回家,宜玥那里舍得,却也不敢强留,只得涕泪连连的叫黛玉多写信给她,只把费太太看的哭笑不得,却不防黛玉也非常当真,再三答允了,方才回家。
说着便要亲身把盏,黛玉度其言行,料定必定是费太太身边得用的,正要客气两句,却听宜玥笑道,“太太都叫了不必拘束,你还在这里做甚么?我们用饭还在很不消你奉侍的,你也老了,叫小丫头子扶你自去用饭吧。”
宜玥喜道,“我也有了。”又道,“你先说。”
黛玉内心本有些踌躇,无妨宜玥笑道,“老太太那边也不要我们一块,太太干脆也放了我们,把那好酒好菜送到我房里,叫我和林mm好生欢愉一遭,好不好?”
黛玉宜玥本就是玩闹,谁也没真恼,见她如许说,倒也感觉风趣,便都抬头喝了,宜玥便笑道,“有酒无歌,未免也太无趣了。”
黛玉正对着玻璃镜儿,闻言便自大道,“莫非我只是有些才华罢了?”又因夙来和她谈笑无忌,倒也不作那等羞怯之语,大风雅方的笑道,“你这已定了亲的还美意义说我,若你是个男儿,你就把我带去也倒费事,偏你是个女儿身,自个儿还要嫁出去呢。”
宜玥笑道,“我倒是想做你mm,可惜。”说着宜玥顿了一下,又忙接道,“可惜我生的太早了,只能占你便宜了。”
黛玉便笑道,“这话又是不通了,我才不信,难不成你将来夫婿还会排在我背面。”宜玥正要辩驳,又听她道,“想想再过几年,你再得几个贵子,几位令媛,恐怕又要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
赏露自去传饭,黛玉宜玥两个又打趣了会,待传了饭来,俱是南边风味,果有一壶子惠泉酒,中间一个嬷嬷笑道,“太太说了,林女人只当在本身家一样,不要拘束了。”
宜玥便笑道,“传甚么饭啊,等着吧,我们两个这模样如何见人。拿梳头的匣子来,把你们林女人先清算好了,再给我把头发抿一抿。”
好轻易温馨了,倒是两个都没力量闹了,靠在引枕上懒怠转动。中间奉侍的丫环见两位女人总算温馨了,便忙上前来,道,“好女人,可歇歇吧,都这会子工夫了,也该饿了,是不是该叫传饭了。”
宜玥听了这方回转过来,调笑道,“那边说的话,我内心除了我爹娘长辈,再加上几位兄姊也就是你了,那边还会因着一个婆子慢怠了你。”
黛玉便笑道,“但是胡说,你都敢当我姐姐了,还扯甚么凡夫俗子。”
却不想一回家,方换了衣裳要去林夫人房里,却见林如海仓促从屋里走出来,黛玉忙站住了,正要存候,却听林如海道,“如何这会子才来。”倒有些不满的意义。
黛玉便笑道,“可贵你也晓得时候。”
赏露闻言忙开了妆匣,黛玉便侧过身去,凌云正要上前奉侍,便听宜玥道,“我来罢。”说着便走来,替黛玉拢了头发,又拿抿子给她抿了两鬓,清算好了,方笑道,“从小你便生的好,现在更加长开了。也不知你是得了甚么好运气,生的好也就罢了,偏生另有些才华,也不知今后阿谁能得了你去。”
宜玥笑道,“可贵可贵,你的诗也会说输给我。”
赏露便忙凑上前道,“好女人,这还说不恼,可贵林女人来,为那等老婆子坏了兴趣才不好呢。”
黛玉闻谈笑道,“既这么着,我也不敢再辞了。”
宜玥便笑道,“我们才是知己呢。”便要去拿纸笔,黛玉忙阻了,道“这会正用饭呢,一会儿不重视,墨汁儿又要滴到菜里了。自个作的东西,那边就记不得一时半刻了”。
宜玥道,“哪一个恼了,不过是有些不喜罢了。这一个原是我乳母,本来也算是有些情分的。偏我爹那年外放,开初也并不是甚么好处所,品级也不高,天然比不得府里。再者南边虽有姑苏淮扬这等风骚之处,也有那瘴疠难捱之地,她不想离京原也是平常,可她偏不去求我,也不去求我娘,到使些傍门左道的体例。呸,谁还奇怪不成。”
林如海道,“今后重视些,也渐大了,不要总出去玩,偶然候多看看书,或是帮你娘管些家务也是好的。这些日子就好生呆在家里了,若实在无聊。”林如海顿了顿,仿佛也不晓得女孩子无聊的时候该如何打发时候,便道,“要不就做些女红吧,总之,这些日子便不要出门了。”
宜玥夙来讲一不二,虽是笑着说,那嬷嬷也并不敢多做辩论,便笑道,“那就多谢女人体贴了。”宜玥见她走了,方道,“好没意义的婆子,清楚晓得我不喜好,还偏要出来讨人嫌。”
黛玉心下胡涂,她晓得以她父亲的城府,夙来是有些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动声色的,可眼下瞧着,倒像是有些慌乱的味道,究竟甚么事儿能叫父亲这模样无措。
黛玉虽和宜玥是至好老友,却也不肯多听他府里的阴私之事,忙笑道“莫非我在你这里还比不得一个婆子,我好轻易来一趟,你也未几和我玩,和我多说说话,倒去和一个婆子置气。”
黛玉忙道,“阿谁认了输,别对劲,不过各有春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