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连嬷嬷对着清夏的背影悄悄“呸”了一声。等她过了此次,看如何清算这个小蹄子。
谢凉萤合起册子,冷眼看着连嬷嬷,“别把事儿往人家身上推,这项圈我是记得的。客岁正月里祖母从宫里带返来赏了我的,我还带着这个入宫向皇后娘娘拜年了。”
谢凉萤看了看壶中的茶水已是未几,便叫独一奉侍在身边的清夏去重新倒一壶过来。
谢凉萤瞥了眼清夏,重新翻开册子,嘴上缓缓道:“嬷嬷先别忙,我们接着对,等会儿嬷嬷一并取来,免得一趟趟地跑。年纪大了,腿脚也倒霉索,跑的多了、急了,跌了跤,还不得说我不疼惜下人,用心叫你们享福。”
清秋和连嬷嬷的哭诉在谢凉萤耳朵边不竭嗡嗡,搅得心烦不已。她大手一指,“去院子跪着,谁都不准再哭一声。敢哭一声,就把你们百口都绑去见官。甚么时候情愿说,甚么时候起来。”
眼下虽未入冬,夜里也是北风阵阵,冰水泼在身上被风一吹,更加冷的砭骨。清秋还好些,年纪小血气旺,连嬷嬷可就遭罪了,几次身形不稳,头上的砖头都要掉下来了。
连嬷嬷本还绷着一口气,见清秋招了,身上也就没了劲,一下摊在了地上。头上的砖头掉下来恰好掠过她的脸,火辣辣的痛。
这些东西花了另有剩,能购置一份不小的家业,买几个新下人服侍本身了呢。
谢凉萤的院子里铺的是石子路,跪在上头一时半会儿还没甚么感受,时候久了就感觉腿疼痛不堪。偏谢凉萤见她们不肯说出教唆者,心头愤怒,又让她们顶了十块砖。这还不算完,清夏在她的批示下,不竭地往二人身上泼冰水。
清夏目睹谢凉萤起疑,忙暗中掐了一把快哭出来的清秋一把,上前劝道:“嬷嬷到底年纪大了,很多事儿记不清也是常有的。也许……也是清秋记错了呢?毕竟她年纪还小,做事也粗糙。”
连嬷嬷嚎地惊天动地,一口一个老奴不知情,让谢凉萤看在本身奉侍多年的份上,别绑了本身去见官。
本日守夜的恰好是清夏,待谢凉萤睡了,连嬷嬷和清秋恰好能把账册给彻夜改了。到第二日再查,那就没事了。自家女人向来心不细,那里看得出新旧账册。只要混畴昔了这一次,本身下次细心着些就行了。
柏秀在门外不明就里,虽说听谢凉萤的声音不像是病了,但还是归去还是回了话。
清夏嘲笑,“早有好处的时候想不到我,现在却要拉我下水,如何功德满是你们占了呢,凭白叫我惹了一身骚。女人这几日的性子可不比畴昔,连夫人都不敢拿女人如何,我一个丫环那里拗得过大腿。”她掂了掂手里的荷包,思考一番后还是支出怀里,“我们到底处了这十余年,也罢。只此一遭,我也只能极力帮你们讳饰罢了,再想多,可不可。”
拗不过她的连嬷嬷只好取了钥匙,独自去开了箱子把东西拿来。清秋见她都没体例,也只得磨磨蹭蹭地把本身保管的账册拿来。
谢凉萤见她们三人同时而来,眉毛一挑,放下了手里的书,从清秋那儿接过了册子,亲身对起东西来。还没看几眼,眉头就扭到了一起。她指着册子上的一支七宝莲花簪,问道:“嬷嬷,这簪子呢?如何没看到?”
清秋闻言面上一滞,她偷偷看了眼连嬷嬷,发明对方也正焦心万分。
清秋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那里能有连嬷嬷老辣,此时百口莫辩,不知该说些甚么给本身摆脱。
谢凉萤门都没让人进,只回了一声,“跟娘说一声,我身子有些不舒坦,晚膳便分歧他们一道用了。如果病了,也免得过了病气给他们。”
竟然是……颜氏。
看来重活一世,能让本身晓得很多风趣的事。
谢凉萤冷眼看着她们做戏,内心稀有,这必是有人在背后捣的鬼。丢的东西拿出去都够浅显人家几年的吃喝了,若真是她们干的,为何不早早拿这些脏银替本身赎身,换个明净身家。奴为贱籍,有了这名头,子子孙孙都不得科考,女儿也嫁不得明净人家。何必要做服侍人的,而不本身当家呢。
可谢凉萤却怕日长梦多,想起宿世的各种,心头越焦炙切了起来。
比拟同时分到谢凉萤身边的清秋而言,清夏更能守得住本身。这也是颜氏不让她沾手倒腾谢凉萤金饰的启事。对于连嬷嬷和清秋而言,对钱*太大,那么只要给钱就行了。清夏倒是那种晓得本分的人,她从未想过今后做了陪嫁后,让自家女人做主给抬房。对银钱也没有太大的需求,她一家子都是谢家的家生子,父母兄弟皆是本分人,不喝不赌不嫖,没甚太大的花消,一点薪俸在她母亲的打理下余裕得很。
连嬷嬷擦了擦额上的汗,讷讷应了。
“夫人……是夫人让我们干的。”连嬷嬷有气有力隧道,“女人,不幸不幸我这把老骨头吧。夫人的话,我们哪敢驳了。”
清秋咬了咬下唇,对清夏承诺道:“姐姐晓得我同夫人房里的柏秀姐姐一向干系不错,好姐姐且帮了我同嬷嬷这一次,转头我让柏秀姐姐在夫人面前替姐姐美言几句。姐姐再过几年也是配人的年纪了,女人何时婚配尚不晓得呢,便是想给姑爷做小也没甚盼头。倒不如奉迎了夫人,在家里头找个可意的,岂不更实在些?”
连嬷嬷从怀里取出早就筹办好的荷包,一把塞在清夏的手里。清夏掂了掂,还挺重的。想来一向以五蜜斯身边第一人自居的连嬷嬷此次也是真急了。
谢凉萤愣在原地,不管她如何想,都猜不到。她第一反应是连嬷嬷和清秋在骗她。说破天去都没人信,亲娘会叫人来偷本身女儿房里的东西。可转念一想,颜氏都敢在马草里下药,想让本身坠马。坠马之祸可大可小,但是能丢了性命的事。一个想要本身命的母亲,另有甚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呢。
连嬷嬷和清秋对她千恩万谢,可内心却感觉清夏拿乔,自发得捏住了她们的把柄就能高人一等了。
只是跟着年纪渐长,清夏一向担忧本身的婚配事儿。按她想的,能留在谢府和家人有个照顾再好不过,但这由不得本身,得看夫人和五蜜斯如何说。下人到底不是自在身。三房现在是颜氏说了算,能借此奉迎,说不定还真能叫本身如愿。
谢凉萤把册子往桌上一摔,嘲笑地看着呆若木鸡的三人,“说吧,如何回事。十三根簪钗,五个项圈,三对玉镯,六个金镯。这些东西全去哪儿了。别奉告我是不翼而飞,你们谁都不知情。”
“就求清夏这一次,待下次夫人再叫我同清秋倒腾东西出去,拿来的银子我们三人分了。”连嬷嬷朝心有不甘的清秋飞了一记眼刀。她也晓得一份银子三人分比两人分少多了,可眼下那里顾得上这个。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这事儿要真被闹大了,别说畴昔攒下的银子了,被绑了去见官,敢盗窃仆人家,那是连命都不能留的。
谢凉萤夙来大大咧咧,不管这些物什,都由管着钥匙的连嬷嬷和记册子的清秋说了算。她二人早就瞒着自家女人,把一些东西倒腾出去了。也是清秋看谢凉萤不管事,以是心大得很,并未将账册上头给改过来。现下要对东西,必是对不上的。
虽说内心盼着能让颜氏给本身配个好人家,可要本身做对不起女人的事,清夏内心到底过意不去。自家蜜斯性子是跳脱了些,可对下人手是松的,向来没苛责过甚么。
清秋艰巨地昂首。廊下灯笼的烛光映照在谢凉萤的身上,头上的簪钗熠熠生辉,刺痛了她的眼睛。
谢凉萤穿戴披袄,手捧熏炉,坐在廊下,就这么看着院子里跪着的冷的颤栗的二人。
带着忐忑的表情,清夏跟在连嬷嬷和清秋身后。她见了谢凉萤后,连脸都不敢抬一抬,只感觉脸上烧得慌。
连嬷嬷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在东西中假装翻找起来,嘴上应道:“许是和哪个东西堆在一起了,嬷嬷找找看。”内心却叫苦不迭,那簪子三个月前已经被她拿去给颜氏了,得了的钱都和清秋对半分掉了,那里还能再找到。
连嬷嬷心中悄悄叫苦,这个小祖宗如何打那天午觉醒来以后整小我都不一样了。但主子的话,下人那里敢劈面驳了去。当下只得道:“册子和东西太多,怕是今儿一日都对不完呢,女人且歇一歇,我们明早腾出一天来对,如何?”
两人碍于颜氏的淫威,到底不敢供出她来。只得对视一眼,慢腾腾地去院子里跪着。
清夏被谢凉萤那一眼看地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只眼观鼻鼻观心肠立在一旁假装壁上花。而清秋已经吓得两腿战战,她深知本日是绝躲不畴昔了。
谢凉萤手指一滑,指尖停在一处,“这个多宝金项圈如何也不在了?”
连嬷嬷心头发怵,故作胡涂地问道:“这个金项圈我如何没甚么印象?”她转向清秋,道:“是不是清秋你这小蹄子记东西的时候记错了。”
“我同嬷嬷也晓得必是躲不畴昔的,也不晓得女人如何俄然就想起要查这个。”清秋一张小脸都吓白了,“把东西拿出去倒换银钱,也是夫人的主张,我和嬷嬷不过服从行事。但东西少了,到底还是得我俩吃挂落。夫人同女人到底是远亲的母女呢,于我们这些服侍的又算甚么呢。”
谢凉萤站起家来,看了眼天上挂着的皎月,叮咛道:“你们出去吧。”
终究她抵不住了折磨,扔下了头上的砖头,跌跌撞撞地跑到谢凉萤的跟前,带着哭音喊道:“是夫人!夫人叫我们干的!”
连嬷嬷一拍脑袋,“还是清夏记性好,我再回库里去翻翻,或许被我落下了。”
清秋虽贪财,可胆量也小的很,当下就跪在谢凉萤的跟前,不住地叩首告饶。
“谅你们也没这么大的胆量。说吧,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谢凉萤在内心缓慢地盘算,究竟谁胆量那么大,把手伸到了她屋子里,更甚者,把手伸到了三房。
将东西全都对完,已是快吃晚膳的时候了。颜氏身边的柏秀过来催道:“夫人唤女人去用饭呢。”
是大夫人?不对,大夫人娘家家道殷实,父兄在朝中为官多年,那里奇怪这些女子的东西。二夫人虽说嘴皮子不饶人,但顶多只敢眼红眼红别人家的钱。颜氏但是谢家祖母如假包换的侄女,敢和三房对着干,就是和谢家祖母过不去。颜氏……那就更没事理了。她若想要,直接来跟本身讨了,莫非她这个做女儿的还能不给她?
眼下当务之急,是把这些不能用的东西十足集合起来封存,免得今后本身忙中出错。
盘算了主张的谢凉萤便对一向奉侍本身的大丫环清秋道:“你去把册子取来,我要把东西对一对,有些东西且收起来,我不想再用了。”
取了新茶的清夏在半路上就被急疯了的连嬷嬷和清秋给拦住了。两人将她拉到不起眼的角落,苦苦要求,但愿她等下能在谢凉萤的面前讳饰一二。
清夏承诺她们,天然内心有策画。她底子不屑那些钱,只是怕连嬷嬷和清秋两个做贼心虚,见她不拿钱内心就不结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