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穆姑姑

待那二人出去，萧清婉才对宸妃道：“那李明贵似是有些笨口拙舌的。”宸妃微微一怔，便道：“他为人老成，自来话就少。固然不如能说会道的说话甜净，可这话少的也有话少的好处，娘娘须知，言多必失。”萧清婉笑道：“我自是晓得这个事理的。”宸妃亦笑道：“嫔妾也是晓得娘娘明白，不过白叮嘱一句罢了。”说着两人都笑了。

目睹又到了传膳的时候，萧清婉要留宸妃用午膳，宸妃忙道：“罢罢，想必中午皇上还要过来，嫔妾还是不打搅的好，娘娘和皇上安闲用膳罢。”萧清婉道：“姐姐笑话我，真是岂有此理。”宸妃笑道：“嫔妾岂敢笑话娘娘，还怕娘娘一时恼了，动起宫规呢！”两人又谈笑了一会儿，宸妃便去了。

萧清婉笑道：“好端端的说着话，姑姑如何又跪下了呢？快些起来，虽是夏季，这地上的青石头砖，还是冰人呢。”说着便顺着窗子向外看了一眼，见着抬午膳的公公们已是挑了那朱红盒子来了，便道：“已是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呢，这几日我瞧着那些丫头们做的虽是似模似样，但毕竟不很安妥，姑姑是这宫里的白叟了，还是出去指导她们一二罢。”说着，便起了身，穆秋兰见状忙也起来，上前搀扶了萧清婉一道出去。

萧清婉道：“你们既然跟了本宫，今后就要忠于本宫，如果手脚不稳，做了甚么不该做的事儿，可就莫怪届时本宫以宫规措置。你们若能好好做事，本宫天然也不会薄待了你们。”穆秋兰忙又跪下道：“娘娘汲引奴婢，是奴婢的福分，奴婢天然尽忠职守，为娘娘效力。”李明贵也跪了，却只是说道：“娘娘教诲，主子记着了。”萧清婉便笑了，令绛紫文燕带了这二人去看他们住的处所，又道：“如果那里有不当帖的，就尽管说罢。既来了这儿，就拿这儿当家普通。”

萧清婉送走了宸妃，返回殿内，明月上前递上了一盏杏仁甜酪，萧清婉尝了尝，道：“甜的好，也不甚凉，这时候吃恰好。我早间说的八宝甜酪可做下了？”明月道：“有了，在青瓷缸里冰着呢。”萧清婉道：“冰上一会儿就拿出来罢，怕一会儿冰过了头，倒让皇上吃坏了肚子。”明月笑道：“娘娘现在，对皇上但是很上心呢。”萧清婉淡淡一笑，道：“快去办你的差事，别在这儿说嘴。”明月便去了，青莺上来禀报导：“回娘娘，那后园里的三株石榴树上一共结着七十六个果子，都还泛着青。”萧清婉点点头，道：“这到了秋上，就有果子吃了呢。瞧时候，午膳也该来了，你看着人放桌子罢。”青莺应了，又道：“本日的事儿，娘娘筹算跟皇上说么？”萧清婉看着青莺，道：“你感觉呢？”青莺道：“奴婢不敢测度娘娘的意义，只是奴婢私内心想着，这事儿娘娘还是跟着皇上提一提的好，也好让那起人循分一些，晓得娘娘不是好欺负的。”萧清婉微微一笑，道：“我瞧着，还是算了罢。”见着青莺满面迷惑，便道：“我既然已经让你烧了那绢子，便并没想着要跟皇上说这事。你且想，这画儿已在我们这儿放了好些日子了，做的又这般较着，是外人塞得，还是我们本身做的，已是说不清了。便是奏了然皇上，查出几小我来，也不过是些虾兵蟹将，能抵些甚么事儿？说不准，你们也脱不了干系，何必呢？我才进宫，还是消停些的好。”青莺倒是未曾想到这一层，听着皇后说及连本身也极能够被连累，心中一阵后怕，身上也出了盗汗，忙道：“奴婢眼皮子浅，看不到那么远，还很多得娘娘提点。”萧清婉悄悄一笑，道：“就别说这些了，快去放桌子罢。”青莺便去了。

萧清婉送宸妃行至门口，宸妃见附近无人，便低声问道：“mm还是无幸么？”萧清婉红着脸点了点头，宸妃沉默不语，半晌才道：“mm还是早作筹算的好。”萧清婉道：“我内心自有分寸，姐姐便放心罢。”宸妃便去了。

出了这桩事，二人都没了兴趣，只是瞧着那些贺礼中另有忽略，幸而底下的东西都没再出不对，就都搬进了库房。

萧清婉就笑道：“皇上如何没让下人传报？倒让臣妾唬了一跳呢。”赢烈道：“气候本来就暄热，再让他们喊来喊去，更显聒噪。”说着，看了看缸里的鱼，道：“这几条鱼，你可还喜好？若嫌它们不活泼，就让内侍省的换几条来。”萧清婉忙道：“这几条鱼就很好，皇上犒赏，臣妾喜好都来不及，怎能抉剔？臣妾初到宫中，宫里大婚事件方才结束，那里好再为了些没甚要紧的事，让内侍省繁忙。”赢烈道：“也不过就是几条鱼，能费他们甚么事，倒让宫里白养着他们不成？”目睹皇上神采暗了，萧清婉笑道：“也不但是为了这个，臣妾听玉秀说，这只是天热的原因，再换几条鱼来，也是这般，就不必费事了。”赢烈道：“玉秀？”萧清婉道：“是臣妾这儿的一个宫女，听她说曾在别的宫嫔处管过鱼鸟，就叫她看着这几条鱼。”说着，就让在不远处侍立的玉秀过来叩见了天子。

中午皇高低了朝，便直往坤宁宫而来，才进宫门，便见萧清婉同她贴身侍婢青莺正背对着门立着看鱼，也没着人传报，就走了畴昔。只听萧清婉道：“气候闷热，人懒怠动，鱼也懒怠动呢。”一旁青莺捧着鱼食，道：“鱼好歹还在这水里卧着，人但是没处躲了。”萧清婉笑道：“这么说来，但是鱼要舒畅些了。皇上也要下朝了，你去让明月把那碗酪从冰缸里拿出来放着，退退凉，待皇上吃了饭恰好吃――既能祛暑，又不至伤了脾胃。”青莺笑道：“娘娘本日叮嘱了好几次了，明月都记取呢。”萧清婉道：“本宫才多大年纪，就变得这般碎嘴了。”赢烈听到这儿，便笑道：“虽是嘴碎了些，如果为了朕的原因，倒也不算甚么。”二人闻言，忙回身跪了，赢烈笑着搀起萧清婉，又令青莺平身。

萧清婉看着宫人们繁忙，本身便走到了东暖阁边的耳房内――那穆秋兰便安设在了这儿，见萧清婉出去，忙起家施礼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萧清婉笑盈盈的搀起了她，道：“穆姑姑觉着这里可好？如果有甚么分歧情意的地儿，尽管对我说，我们也算老了解了的，不必内心顾忌。”穆秋兰忙将她让到椅子上坐了，本身侍立在侧，恭敬道：“蒙娘娘汲引，奴婢才进了坤宁宫，这里若再不好，可就再也寻不出更好的地儿了。奴婢再要贪婪不敷，可要遭雷劈了呢。”萧清婉看了看穆秋兰的衣裙，还是往昔见过的宫例衣裳，就笑道：“因着本宫才进宫，又仓促间把你们招来，不及裁剪坤宁宫的装束，待明日本宫就将那宫里司饰传来，给你同李公公裁衣裳。”穆秋兰道：“奴婢多谢娘娘顾恤，只是奴婢有一事不明，还请娘娘示下。”萧清委宛了转手腕上戴着的红珊瑚手钏，道：“你且说罢。”穆秋兰道：“奴婢只是服侍过娘娘几日，笨手笨脚的，且不说这宫里还放着那很多面子无能的姑姑嬷嬷，便是同奴婢一道前去服侍娘娘的尤尚仪也比奴婢强上几分，奴婢也就靠着先皇后的遗荫，才做了这尚仪，娘娘是如何看上奴婢，汲引了奴婢做这坤宁宫的掌事宫女？”萧清婉看着穆秋兰，便笑了，道：“我在家时，姑姑待我极好，平常起居顾问的无微不至，便是连我身边的丫头们，竟也及不上姑姑，且姑姑还说了很多宫里的旧事与我听，才令我在宫中不致全然懵懂无知，这份恩典，我是一向铭记在心的。再者，我初来大内，举目无亲，虽是有我姐姐在，可也终不能要她日夜陪在我身边，我这里恰好又缺个掌事大宫女，我身边的丫头们虽是自幼随我长大，毕竟年青毛躁，我不寻了姑姑，可去寻谁呢？这宫内里子精干的姑姑是多，可那里及得上穆姑姑知心知底呢？”穆秋兰听她说的诚心，心内不由有些打动。且自先皇后过世，她虽领了尚仪一职，宫内妃嫔却无人再肯用她，都怕感染了死人倒霉，没了遮阴倚靠的大树，满宫里便是连那些得宠妃嫔身边低品阶的宫女都敢给她神采瞧，萧清婉最末一句是实在说动了她的心肠。当下她便道：“奴婢何德何能，蒙娘娘如此宠遇，奴婢当代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说着，便又跪了。

赢烈看着玉秀的脸，沉吟道：“你之前在谁那儿供职？朕瞧着你倒似是有些眼熟。”那玉秀眼睛望着地的回道：“回皇上的话，奴婢之前在延春阁服侍，后被内侍省拨到了坤宁宫。”赢烈只“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只同着萧清婉一道走进宫内。

时近晌中午分，那穆秋兰并李明贵都提着包裹到了，出去先给皇后叩首谢了恩。萧清婉令他们起家，穆秋兰也就罢了，昔日里见过的，那李明贵倒是个四十开外的人，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挺鼻厚唇，身子有些微微弓了，看上去倒是个忠诚诚恳的人。

萧清婉静了半晌，才道：“不是说邱婕妤撕毁御赐折扇，且私藏巫蛊厌胜之物么？”宸妃道：“当时也是一张画，画着些青面獠牙的小鬼，夹在她枕头里。这枕头是人日日睡得，不是身畔奉侍的人，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塞东西出来呢？”萧清婉便靠着椅背，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