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扬眉入宠（上）
赢烈道：“才从绛雪轩过来，静秋那儿的茉莉开的且是好，一大片的乌黑花朵，倒似是降了一场雪，非常都雅，气味儿也高雅。”萧清婉心知天子口中的静秋，就是静昭仪，便笑道：“静姐姐住的那处所真风趣，夏季有白花儿，夏季里有雪，真不枉了绛雪轩的名儿。”赢烈道：“你若喜好，朕就让花房的人在这坤宁宫里也栽上些，茉莉是赶不上了，就栽些白梅红梅腊梅，到了夏季降雪的时候，朕同你一道抚玩，围着炉子，把酒夜话。”萧清婉心微微一动，低眉笑道：“皇上待臣妾如许好，臣妾受宠若惊呢。”赢烈低了声音道：“是朕内心情愿宠你，你惊些甚么？甚么都不必怕，有朕在。”说着，便放了筷子去握她的手。萧清婉内心微惊，便缩了归去放在了桌下，就低着头不语。赢烈微微感喟，道：“是朕冒昧了，只是你究竟甚么时候才肯跟朕靠近。”萧清婉亦低声回道：“是臣妾失礼了，只是臣妾另有话要说。”说着就不语了。赢烈见状，便摒退了众宫人。
萧清婉道：“臣妾自入宫来，皇上到处以礼相待。按理，大婚当夜，臣妾便当奉侍皇上，皇上却因臣妾怯懦无用，加以体恤，至本日都尚未成礼。臣妾心中非常打动，敢问人间为夫者，能有几人做到如此？得夫如此，臣妾此生足矣。只是臣妾虽故意靠近，皇上这几日对臣妾犒赏颇多，臣妾将皇上视为毕生倚靠的夫君，并不肯皇大将臣妾看作只是企图犒赏而献媚邀宠的妖妃。”说着，她捧起桌上放着那一早就叮咛下的八宝甜酪，起家跪在赢烈身前，将碗捧至眉心处，道：“臣妾愿为夫君举案齐眉。”说着目光也毫不遮挡的直望向赢烈，眼中一片澄彻。这番话，倒是半真半假。
萧清婉奉养着赢烈睡下了，还是拿了团扇为他打扇，见着赢烈睡熟，就将扇子搁在了一边，坐着建议呆来。
两人坐了半晌，赢烈便要叫人出去服侍，萧清婉忙止了，笑道：“本日，且让臣妾奉侍本身的夫君一回罢。”赢烈含笑应了。萧清婉起家为赢烈布菜斟酒，吃了这顿饭。
用膳已毕，赢烈道：“但是要叫他们出去清算。”萧清婉道：“皇上瞧瞧臣妾这幅模样，但是不能见人呢，先让臣妾梳了头罢。”说着，就出来重新盘了发髻，插戴了金饰出来，才扬声唤人出去。
那一众宫人进内，虽不知皇上同皇后说了甚么，但看天子面带浅笑，皇后更是粉面含春，如穆秋兰这等年长宫娥，内心便已明白了几分，面上也不敢带出，就清算了残馔。青莺明月又捧了香茶漱盂给二位漱口，绛紫又端了碧螺春上来。赢烈掀起盖子，见杯内碧浪翻滚，暗香扑鼻，便抿了一口，道：“是本年的新茶。”萧清婉笑道：“恰是，臣妾自幼在家吃这个惯了，故而坤宁宫里备的也是这个。皇上如果吃着不好，就让他们重新换了。”赢烈道：“这香气倒还好，夏季里吃这个倒是能埋头。朕记得，你父亲也爱吃碧螺春，是么？”萧清婉道：“恰是，皇上的记性真好，这点微末小事，也还能记取。”赢烈笑道：“岳丈的事，如何能是小事，且你父亲为朝廷效力多年，朕天然记得。”
两人说了一会儿的话，赢烈是按例要午休的，萧清婉便进了暖阁，铺床展被，又亲手为他宽衣解带。待宽去了外袍，赢烈就拉着她的手，要往床上带，跟来奉养的青莺见此景象忙躬身退了出去，将门也带上了。萧清婉红着脸道：“哪有彼苍白日，就做这个事情的事理呢？今后的日子，多如柳叶儿，皇上何必急在一时。还是放心歇了午觉，下午不是还要去书房议事么？”赢烈这才放了手，莞尔道：“还是朕心急了，也罢，就等着早晨你侍寝罢。”说毕，便瞧着萧清婉，见她面红过耳，艳若明霞，心头更加鼓起。
赢烈睡了一个时候，便起了，洗漱穿戴了，坐了片时就往南书房去了。
用膳间，萧清婉见赢烈神采如常，且再不提玉秀，内心揣测着天子虽一定就忘了邱婕妤一事，但只怕也是恍惚了，便模糊生了些兔死狐悲之感。
中午的阳光自雕花窗棂里投了出去，撒了满地，赢烈背光而坐，日头便在他的龙袍上描了一道金，萧清婉看不清他面上神情。
这般静了半晌，赢烈才起家，先是端起了她手中的碗放在桌上，继而拉起了她，眼中情思跳动，道：“让朕晓得你情意便是，你不必如此。朕岂会将你看作世俗女子，朕晓得你不在乎那些犒赏，但是朕不知如何待你，只好将你喜好的，想要的都给你弄来。你高兴，便是朕高兴。”萧清婉低声道：“臣妾……我晓得皇上内心装的是家国大事，但是只要皇上内心有那么一点点的处统统我，能怜我惜我，我就满足了。”赢烈将她揽入怀中，抚摩着她的头顶，道：“朕心中，天然是有你的，你不必妄自陋劣。朕早已说过，你是朕的妻室，朕天然会疼惜你，垂怜你，庇佑你。”萧清婉眯着眼睛，将头偎在赢烈胸前，聆听他的心跳，心中赢绵的面庞却俄然恍惚起来，且垂垂离己远去。
毕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想及赢绵，心中还是模糊作痛――终究，她还是要负了他。但是，那又如何？自父亲上朝返来那一日起，萧家的荣辱祸福便与她紧密相连，由不得她率性。想着，萧清婉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男人，熟睡中的赢烈再没有半分帝王的气势，只如平凡人家的丈夫普通。她心中有些茫然，在家时虽也曾痛恨过这一手毁去了本身姻缘的天子，进宫后的几日里，他的温存体贴却渐渐蚀去了本身的愤激。虽是帝王薄幸，却也算可贵了。且，他又如何会晓得本身与赢绵的事儿呢？
萧清婉悄悄一笑，低头吃茶。但听赢烈又道：“按着宫例，你母亲可每月入宫一次看望，有甚么事也可传唤出去。你如驰念家人，便自管拿了你宫里的腰牌，打发人去内侍省说一声，接你母亲进宫就是。顺带着，你姐姐也能见上一面。”萧清婉先是谢过皇上恩情，继而似偶然道：“不必和贵妃姐姐说么？臣妾听闻六宫事件都是贵妃姐姐在打理，若不先奉告，怕是要给姐姐添费事呢。”赢烈沉吟道：“贵妃……红药不过是因之前宫里并没主事的人，她入宫早凡事儿晓得的多些，又是宫里位份最高的，才让她临时先管着。现在既然你来了，六宫便已有仆人，这些事儿渐渐的也得交到你手里，才是名正言顺。朕不过是想着你才出去，人生地不熟的，就没发话。但你是中宫，你要做甚么，何必还要先令她晓得？消停上两月，你诸般熟谙了，就都管起来罢，届时叫贵妃从旁帮手也就是了。”说着，抿了一口茶，又道：“你姐姐也是个聪明聪明的，悟性也高，又是妃子的位份，若能帮你摒挡后宫，是最好不过。”萧清婉笑道：“臣妾自当留意习学，有不明白的，自会去问贵妃姐姐的。”
这般偎依了半晌，萧清婉自赢烈怀里起来，笑道：“皇上且少坐半晌，臣妾去去就来。”赢烈便只笑看着她，也不言语。萧清委宛进阁房，自绣框内拿了剪刀出来。赢烈见状，笑道：“此是何故？”萧清婉只是微微一笑，道了句“臣妾大胆了。”便打散了本身的发髻，又执起皇上的一绺发丝同本身的缠在一处，挽做了一个同心结，用剪子悄悄的剪了下来，才轻声道：“臣妾不要别的，只要这个就好。如有朝一日，皇上不喜好臣妾了，不再来臣妾这里了，臣妾有这个念想在，就如皇上在臣妾身边普通。”赢烈抱住了她，低声道：“傻丫头，不会有那一日。”萧清婉却但笑不语。
她心中轻叹一声：罢了，想必这是她射中的定命。想着，便闭上了眼睛。
轻叹了口气，萧清婉起家，将方才挽起的同心结收在了嫁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