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争端
世人闻言忙忙望去,却见皇后正立在一丛杜鹃花后,身边跟着穆秋兰,青莺文燕捧着茶盏香盒一旁服侍,前面就是皇后的仪仗了。见皇后驾到,一世人忙忙的俯身施礼,齐秀士更是神采惨白,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瑟瑟颤栗。
宸妃闻言,嘴角轻勾,道:“那月季是皇上的恩情,本宫天然领受。但莫不是,有了那月季,这园子本宫就不能进了?本宫折这些花做甚么,却不与齐秀士相干。”齐秀士笑回道:“嫔妾偶然冲犯娘娘,只是怕娘娘来一遭御花圃,皇上就赏一遭,长此以往,我们这些姐妹就没了花看了。”齐秀士只顾嘴上说的痛快,却不防身后一道女音冷冷道:“皇上爱赏甚么,是皇上的事儿,便是皇大将全部园子都赏了人,也轮不到齐秀士说嘴。”
宸妃正在一旁看着,忽听一阵笑声随风飘来,顺名誉去,却见齐秀士同着梁美人带了几个宫女走了过来。那二人见着宸妃,忙走过来屈身施礼,宸妃亦笑着行礼。
吃罢了早餐,宸妃见着本日气候极好,天上晴空万里,没一丝云朵,又因着昨日的两场雨,非常清冷,就想着到御花圃去逛逛,再去坤宁宫坐上一坐,就传令出行,指了几个宫女相跟。怀星取了一条石榴红软纱披帛给她系上了,道:“怕外头刮风,娘娘受了风,就不好了。”便扶着宸妃出宫而去。
待他们走远,怀星禁不住道:“这贵妃娘娘也太狠了些,这个模样抬到浣衣坊,哪另有命在?不过一个茶盅子,竟要人道命,谁给她当了主子,谁倒了八辈子的霉呢。”宸妃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翌日凌晨,钟粹宫内。
萧清婉走到齐秀士身畔,绕了两遭,看着齐秀士微微颤栗的背,才轻启朱唇道:“齐秀士当真是好辩才啊,真不枉了秀士这位份。本宫在背面听着,宸妃姐姐说上一句,齐秀士竟能说上十句,如此辩才,真令本宫大开眼界。只是本宫好生奇特,这皇宫里竟有如许的端方?下位的宫嫔,能这般同主位的娘娘说话?”又唤道:“穆姑姑,你当初是教诲本宫宫廷礼节的,本宫如何不记得有如许的端方?”穆秋兰躬身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宫里并未曾有如许的端方。”萧清婉缓缓道:“如此说来,齐秀士就是以下犯上了?若按着――”她话未说完,齐秀士便颤着声辩道:“皇后娘娘明鉴,嫔妾……嫔妾却才只是同……同宸妃娘娘打趣……嫔妾绝无以下犯上之意……”萧清婉柳眉一扬,道:“本宫话还未说完,齐秀士就抢着说话,齐秀士眼里是没本宫这个皇后,才敢如许无礼,这不是以下犯上是甚么?齐秀士另有甚么可辨的?”齐秀士被萧清婉拿话问住了,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叩首如捣蒜,嘴里说着“饶命”等语。萧清婉看着一株正盛开的木槿,抚了抚花瓣,才又说道:“既然齐秀士喜好打趣,那本宫也同你开个打趣。你爱好凌晨风凉气候,那就跪在这儿好好纳乘凉,本宫再叫上两个宫人给你打扇,甚么时候本宫感觉好了,甚么时候就放你起来。”说着,就指了两个宫女留下,道:“宸妃姐姐,梁美人,我们就别在这儿扰齐秀士乘凉了,一道去罢。”说着方要迈步,却听一娇媚软语道:“皇后娘娘这是怎的了,一大朝晨的,谁让娘娘发这么大的火?”
宸妃睡梦中竟微觉有些寒意,就睁了眼睛,见光透窗纱,就起了身。床前坐着的抱月闻声动静,忙过来,打起了帘子,唤进外头奉养的宫女,就服侍着宸妃穿衣起家了。
萧清婉徐行走了过来,看了世人一眼,道:“梁美人有着身子,且起家罢。昨儿才下了雨,地上湿气重,别跪出弊端来。宸妃姐姐夙来有些弱症,也起来罢。”两位妃嫔的侍婢便将两人扶起,齐秀士听着皇后独独不令本身来,便知皇后是要发落本身了,不由盗汗簌簌而下。
一时打扮安妥,外头怀星上来替抱月的值,就道:“禀娘娘,早膳已摆下了。”宸妃打发抱月去歇了,就道:“昨日皇后娘娘打发明月送来的汤,可热下了?”怀星道:“娘娘昨日叮嘱,今儿一早小厨房就热下了。”宸妃听了,独自来至平常宴饮之处,果见肴馔齐备,那碗牡丹银耳汤也在霁青瓷碗内冒着热气,就执起调羹舀了一勺子,尝了尝,道:“还是搁了一早晨了,如果昨日就吃,味道更好。”一旁怀星笑道:“皇后娘娘这进了宫,还是和家里一样,喜好做这些来吃。”说着见宸妃只低头饮汤,不置可否,便又道:“皇后娘娘同娘娘是亲姐妹,这情分旁人是不能比的。昨日下着那么大的雨,还叫明月亲身送这碗汤来。”宸妃这才道:“谁晓得这里头夹着甚么事儿呢,你同着本宫入宫有三年了,如何还是个孩子心性?”怀星被主子说的有些讪讪,小声道:“奴婢是感觉,以往宫里娘娘一小我,未免势单。现在二蜜斯也进了宫,还做了皇后娘娘,今后再不必怕谁了。”宸妃只道了句“那也一定。”便不语了。
世人转进了御花圃,宸妃见着满园鲜花经了昨夜雨露津润,格外精力,就来了兴趣,细细抚玩起来。走了片时,见着一丛栀子花开得极好,玉色的花朵,如雪普通,宸妃内心喜好,就叮咛道:“剪上一丛,待会儿拿到坤宁宫去给皇后娘娘插瓶。待返来了,就再折些带归去。”跟着的宫女领命,就攀折起花朵来。
宸妃道:“二位mm也出来逛逛?”齐秀士满面东风的笑道:“是呢,可贵有这般的清爽气候,就同梁美人一道出来走动走动。”宸妃便看着梁美人,见她立在齐秀士身后,垂着头,有些瑟缩,便笑道:“梁美人身子还好?克日也不见梁美人出来,胎像可还稳?”梁美人见宸妃问着本身,少不得开口道:“劳宸妃娘娘挂念,我统统都好,只是接连的暑热气候,不敢出来怕着了暑气。”宸妃笑道:“梁美人现在身子金贵,谨慎些也是该的。”齐秀士接口道:“恰是呢,却才我同梁mm从长春宫出来,贵妃娘娘也是这么说呢。”宸妃便笑了,道:“本来二位是从长春宫出来的。这才甚么时候,梁美人又有着身孕,二位一大早的就去看望贵妃姐姐,也未免太勤谨了些。”梁美人听宸妃如此说,就红了面,低了头,不敢说甚么。只听宸妃又道:“二位既有这般好的兴趣,如何不到坤宁宫或钟粹宫坐坐?现在天长,我们姐妹说说话,也好打发光阴。连着几日不见,旁人看了不说二位懒怠走动,倒说我们姐妹之间生分了呢。”齐秀士笑道:“宸妃娘娘说的那里话,不是我二人不去。只是先前皇后娘娘有言,因梁美人有着身子,免了她月朔十五的晨昏定省,如果没事就跑去,反倒负了皇后娘娘一番美意了。”说着,她又瞧了瞧一旁怀星手里抱着的栀子花束,又笑道:“宸妃娘娘折了这好些花,是要做甚么?嫔妾记得,皇上才叫花匠自御花圃挪了一株白月季到娘娘宫里去,娘娘还奇怪这些?”
宸妃洗漱已毕,坐在妆台前,看着抱月梳头,就问道:“今儿早上起来,竟另有些冷?”抱月道:“娘娘睡着不知,昨夜半夜时分又落了一场雨,现下外头空中还湿着,凌晨可就冷了些。”宸妃道:“原是如许,不过这天也该凉了,已是八月尾了呢。”抱月道:“这进了玄月,紧跟着就是重阳节了。往年宫里家宴,都是贵妃娘娘筹划的。现在宫里有了皇后,怕不是要换人来管事了?”宸妃照着镜子,亲手自描金云纹红漆奁里拣了一支累丝嵌宝梅竹金钗,在发髻上比了比,就递与抱月。看着抱月给簪了,才不紧不慢的道:“也一定呢,没闻声皇上发话,这事儿还没个准呢。”说着,又扫了抱月一眼,道:“你们本身拿捏着分寸,别看着中宫是我们府上出身,就狂的连辄儿也没了,到时候惹出了祸,本宫也救不了你们。”抱月道:“娘娘叮咛,奴婢们都晓得。”
宸妃一起缓缓行去,微风拂面,内心舒爽的很。才走至御花圃门前,却见远远的几个内监抬了个架子过来,上头躺着一个长春宫服饰打扮的宫女,一动不动不知死活,那打头的是掖庭局首级寺人钟韶英。宸妃看着,内心略觉奇特,就对怀星道:“你去叫他们过来。”怀星领命,就快步上前,扬声道:“钟公公慢走,我们娘娘有请。”钟韶英见是宸妃身边的人,不敢怠慢,令那几个内监放了架子,忙躬身一溜小跑至宸妃跟前打了千,道:“宸妃娘娘有何叮咛?”宸妃问道:“那架子上躺的是甚么人?本宫瞧着,如何像是长春宫的侍女?”钟韶英回道:“娘娘眼力真好,可不就是长春宫的宫女。昨日奉养的时候,不留意砸了贵妃娘娘极爱好的一个茶盅子,贵妃娘娘恼了,叫她去院里跪着。谁晓得今早就建议热来,娘娘怕过了病气给别人,又嫌她粗笨,今早就传了主子畴昔,说要撵了她。主子是领了人送到浣衣坊去。”宸妃听了,笑道:“但是辛苦了公公了,一大早就办这个差事。”钟韶英连连陪笑道:“这都是主子分内的事儿,该当的,那里敢说甚么辛苦。如果宸妃娘娘没甚么叮咛,主子就去了。”宸妃道:“公公差事要紧,快去罢。”钟韶英告了退,转去呼喊着那起内监,抬了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