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皇长子
贵妃上前，同皇后见礼过，便就笑道：“本日御花圃真是好生热烈，这么多姐妹都在，想必是赶着气候风凉，大师伙都来赏花？”说着，似是不经意的瞧了地上一眼，道：“齐秀士如何在这潮地上跪着，头也磕肿了的，这像个甚么模样？你不珍惜颜面也就罢了，只是梁美人在一边站着，她现下有着身子，最看不得如许的场面，你这模样唬了她，惊了她腹中龙胎，谁担得起这个干系？”说毕，就眼睛望着萧清婉。
这日，宸妃直坐到晌午餐时，才回宫而去。
萧清婉道：“齐秀士以下犯上，言语冲犯了宸妃姐姐，本宫正在训戒她，让她好好记取本身的身份。”贵妃就笑了，道：“原是如许，这等小事，那里用得着皇后娘娘亲身摒挡，娘娘只需打发小我来嫔妾宫里说一声，再把人交来就是了，何必在这儿大动兵戈？”萧清委宛了脸，看着贵妃，道：“小事？她目无主上，连本宫的话也敢胡乱打断，连这也是小事。那本宫敢问贵妃姐姐，甚么事才算大事？莫不是比及哪日，她冲犯了龙颜，才叫大事？”贵妃悄悄一笑，道：“既如此，就请皇后娘娘将齐秀士交予嫔妾，嫔妾自会公道措置，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萧清婉听这话，心道：你说这话，到底你我谁才是后宫之主？便道：“不必了，本宫方才已然做了措置，就不必劳烦贵妃姐姐了。”贵妃向前迈了一步，道：“皇后娘娘还是将人交予嫔妾的好。娘娘才入宫，诸般事情都不熟稔，如果行动恰当，闹到了皇上那儿去，就不好了。”
萧清婉看她神采不好，想起方才之事，心入彀较道：如果她归去，真出了甚么事，我倒是要落个好大的干系。便温言道：“虽是如此说，只是梁美人身子金贵，万不敢有了闪失，稳妥起见，还是传了太医来瞧了罢。”说着，就传令道：“着人抬了肩舆来，接了梁美人回延春阁，再去太病院请个老成的太医去评脉，完事了就到坤宁宫来回禀本宫一声。”梁美人听皇后如此安排，只得瑟瑟的谢了恩。一世人就在道边等着肩舆。
进了坤宁宫，萧清婉同着宸妃独自进了东暖阁，让着在炕上坐了，就要令人上茶。宸妃道：“还是先插了瓶子。”当时恰是明月在旁听候叮咛，便就上前要接了花束。熟料，萧清婉淡淡道：“这花交了文燕，你去殿门口站着，待会儿长春宫延春阁有人来回话，就传了话出去。”文燕就上来接了花去，明月便讪讪的去了。
赢纬视世人如无物，只对着贵妃道：“孩儿今早上来宫里给母妃存候，去了长春宫却不见母妃，叫孩儿一起寻到这儿来。母妃在这儿做甚么？”贵妃面上略有得色，道：“母妃在同皇后娘娘说话，你这孩子，见了长辈如何不问安？又要让人说你没端方了。”赢纬才向宸妃半恭不恭的问了安，又看向萧清婉，通身打量了一遍，才道：“这就是皇后了？”
说话间，宸妃又将这几日一向压在心头的那件事提了出来，轻声道：“这又是两日了，mm可有了幸未曾？”萧清婉听姐姐问及此事，就红了脸，悄悄点了点头。宸妃见了，才长舒了口气。萧清婉轻声道：“姐姐倒似是比我还心焦呢。”宸妃笑道：“此是甲等大事，嫔妾怎能不心焦？”随即正色道：“本日你也瞧见了，贵妃能这般放肆，除却在宫里光阴久了，根深蒂固，还是有个皇子在背面靠着。故而这事儿越早越好，早见子嗣，才是正理。这宫里的女人，没个孩子，就是万般宠嬖集于一身，也不过似那花树上的花，开过了就罢了，结不出个果子，毕竟是得志。”萧清婉听着，就问道：“那姐姐进宫三年了，皇上对姐姐也是极恩宠的，如何也没养下一个呢？”
宸妃传闻，眼圈便红了，道：“我岂是不想的？只是我身子夙来弱，娘娘是晓得的，轻易怀不上。好轻易客岁有了，却又掉了，太医回话说是个小子。提及来，还是我没福罢了。”萧清婉不由扼腕道：“如何不谨慎些，我同母亲在家里听姐姐有了身孕，都欢畅的要不得。谁知，俄然一天宫里传信说姐姐小产了，急的妈当天夜里就想进宫，好轻易比及天亮，宫里传召才出去。姐姐当时若能生下，有多么好。”宸妃道：“我那里晓得呢？怀了孩子，我内心也欢畅，平常虽时不时的也有不适，我只道是有了身孕的妇人都是这般，太医也只拿好话来回。不想，一天夜里，孩子就掉了。过后，皇上虽是狠罚了几个宫人并给我安胎的太医，又有甚么用呢？我的孩子终是没了。”说着，就抹了两把眼泪。
萧清婉才发落了齐秀士，正要移步，却见贵妃带着几个宫女，袅袅的走了过来。
宸妃在旁道：“就是如此了，今儿御花圃里但是贵妃经心策划的一出好戏呢。这措置六宫事件之权不在娘娘手上，娘娘这皇后终有些驰名无实，娘娘还是早作筹算的好。”萧清婉闻言，便又想起日前午膳之事，不由银牙暗咬。
路上，萧清婉道：“姐姐本日出来是做甚么？倒和齐秀士拌起嘴来？”宸妃道：“只是看着天好，来御花圃逛逛，又看着那栀子开的好，想着折上几枝给你拿去插瓶，刚好就碰上她们。齐秀士说是从长春宫过来的，本也没甚么，谁曾想说着说着就拌起来了。”萧清婉嘲笑道：“她是觉着，投奔了贵妃，便能够不将你我放在眼里了。我倒也要让她晓得，我虽一时何如不了贵妃，惩办她这个秀士，还是能的。”宸妃道：“话虽如此，齐秀士此人生性暴躁，经不得人架桥拨火，内心也藏不住事，本日这番行动，怕是有人授意的。”萧清婉闻言，便即问道：“姐姐是说……”宸妃道：“贵妃本日来得好巧啊，倒像是特地来给齐秀士解困的呢。”萧清婉沉吟道：“贵妃此举，有何意呢？倒是让齐秀士白白获咎了我。”宸妃道：“娘娘嘴里说着惩办齐秀士，可做到了么？”萧清婉听了，便就语塞了。
萧清婉见姐姐这般，内心也难过，只拿着话开解道：“姐姐还年青，皇上待姐姐也好，好好保养着，必定是会有生养的。”宸妃自怀星手里接过手巾，擦了眼睛，就笑道：“别要说我，娘娘也好好保养身子，早早生下个皇子才是。”萧清婉就红着脸不肯接话了，只推看炕几上才插的那瓶花，道：“这花腔子都雅，香气也好，之前家里也有几株，只是没这儿的精力。”宸妃扶了扶发髻上的珠花，笑道：“娘娘已是妇人了，还怕说那些么？”萧清婉羞急了，就啐道：“姐姐做了三年妇人，就不害臊了。”
他此言一出，世人无不惊诧，萧清婉脸上立时便现了喜色，连贵妃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道：“纬儿，你如何这等没端方！此是你母后娘娘，你说的那是甚么话？！”赢纬这才施礼问安道：“赢纬给母后娘娘存候，赢纬年幼无知，冲撞了母后，还请母后包涵。”萧清婉不肯与他多做胶葛，又见宸妃正向本身微微点头，便道：“罢了，本宫才来宫中，大皇子不识得也是有的。只是这般言行无状，还要让贵妃姐姐好生教诲。贵妃姐姐，齐秀士你要带就带去罢，本宫没阿谁力量再厮缠。本宫就在坤宁宫，等着贵妃姐姐的信儿了。”说着，扫了她二人一眼，便同着宸妃梁美人一道走了。身后贵妃赢纬齐秀士跪着恭送。
两人坐了一会儿，文燕就抱着插好了的花瓶过来，宸妃见是一只霁青瓷贯耳瓶，插着修过了的栀子花，青白相映甚是素雅，就笑道：“这青瓶子插着白花，倒是都雅呢。”萧清婉看了几眼，就随口道：“就摆在这炕几上罢。”文燕摆好了瓶子，就又走到一边静待叮咛。
又过了小半个时候，先是延春阁的来回了话，说太医已给梁美人把了脉，统统安好。接着长春宫打发人来禀报，说是贵妃罚了齐秀士一个月月例。
两人戏谑了半晌，萧清婉道：“瞥见这些花，我倒是想妈了呢。在家时，娘就好玩弄这些。过些日子，就传了妈出去，我们见上一见罢？”宸妃笑道：“现在我们三个见面，倒是便宜了呢。”
宸妃道：“这文燕性子倒是沉寂的，不爱言语。”萧清婉道：“我喜她温厚寡言，不似那些小我，整日聒噪的人耳根子不得个平静。”宸妃听她这话，竟似是恼了明月，也不敢细问，只找了几句话岔开了。
斯须肩舆来了，梁美人便告了退，萧清婉同宸妃看着肩舆稳稳的往西宫行去，才又转了身往坤宁宫去。
宸妃见状，就笑道：“这是怎的，前儿还好好的。如何本日娘娘就不给明月好脸儿看了？”萧清婉不肯题此事，只是道：“也没甚么，只是这两日不爱看她在跟前儿。我们且还是说说方才的事儿罢。”宸妃听了，只道这个mm夙来的小女儿心性，同着明月闹了甚么别扭，也就不疑有他，就道：“嫔妾才说着，娘娘并没惩办成齐秀士，这便是贵妃要的了。且每月这个时候，皇宗子必是要进宫问安的，她哪一次不留在宫里，为何独独这一次就跑了出来？让大皇子也找到了御花圃去？”萧清婉沉默不语，很久才道：“她这是做给我看，好奉告我，我虽在这位上坐着，后宫的事儿却还是得听她的。就是旁人冲犯了我，我要惩办，也得看她点不点头。再有，就是她身边已有了个成年的皇子，我却一无所出。”嘴里说着，想起方才赢纬的骄易神态，心中深恨，将炕几上铺着的菱纹重绢巾子的流苏狠狠地绞了又绞。
萧清婉心头恚怒，脚下的步子也就快了。梁美人是有身子的人，不能快走，却又不敢吱声，只竭力支撑，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脸上却见着白了。宸妃便开口道：“皇后娘娘且慢些走，梁mm是不能趱行的。”萧清婉快速停了脚步，对梁美人笑道：“本宫内心有事，就忘了梁美人身怀有孕，梁美人勿怪。眼下梁美人可觉着有哪儿不好么？如果有些不舒畅，就传了太医来瞧瞧。”那梁美人本就是个怯懦怕事的，本日又见了如许的阵仗，只想着快些回本身住处，那里敢再多事，只白着一张瓜子小脸，轻声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珍惜，嫔妾身子无恙，不必传太医了。”
萧清婉没曾想到在后宫以内竟能遇见男人，内心大感不测，放眼看去。却见来人约莫二十来岁，身材高大，眉眼肖似赢烈，口鼻却又随了贵妃，额上勒着金抹子，身上穿一件圆领金补子湖绿缎狮子滚绣球直裰，腰上系着一条金镶玉刻花带，脚下蹬着一双极新的皂靴，手里摇着一把洒金仕女图折扇。描述虽好，却有些风骚浮浪，萧清婉见了内心讨厌，瞧了两眼便转开了头，只思忖着这怕就是皇宗子赢纬了。
萧清婉心头怒起，冷声道：“本宫是六宫之主，措置个小小的秀士，还要贵妃姐姐点头么？！”贵妃亦看着萧清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嫔妾这措置六宫事件之职，是皇上亲许的。皇上并没有话，这摒挡后宫之事，还该交由嫔妾。”两人正在对峙不下，一道惫赖的男声插了出去道：“母妃如何在这儿？倒叫孩儿扑了个空。”
宸妃正要再说，抬眼却见坤宁门已在面前，就道：“说着话，没留意，可就到门口了呢。”萧清婉也道：“先出来罢，待安设了再说。这花儿再不插瓶子就要低头了。”说着，两人就迈过了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