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晋位
世人说着话,青莺便托着描金茶盘上来,上面放着五盏斗彩瓷盖碗茶盅,在每位妃子跟前的手边放了一盏。走到齐秀士身畔,弯身放了茶盅,齐秀士就拿眼睛看着她,她微微点了点头,便往黎顺容那儿去了。齐秀士就望向贵妃,两人换了个眼色,齐秀士脸上神采一动,待要张口,却又见贵妃对着本身微微点头,就又按住了性子,只拿起茶盅吃茶,就粉饰了畴昔。萧清婉在上头坐着,只笑盈盈的看着世人,恍若不觉。
静昭仪赶紧道:“嫔妾多谢娘娘抬爱,只是嫔妾入宫光阴不长,资格尚浅,现在升到昭仪已是皇上隆恩,哪敢再讨封号?倒显得嫔妾不满足了。”萧清婉笑道:“你这话就差了,如果宫中没这先例,本宫也断不会开这个口。现有梁美人的例子放着,你不必多虑。待闲了,本宫自会对皇上说。”静昭仪听皇后如此说,便知她情意已决,内心虽是忧愁本身树大招风,一时却也想不出话来推拒,只是坐着思虑。一旁苏修媛俄然开口笑道:“皇后娘娘也是一番美意,静姐姐还只顾推让甚么?姐姐怀了龙胎,又晋了位份,是喜上加喜,这宫里也好久没这么热烈过了呢。”说着,又瞧静昭仪双手腕上戴着一对嵌红宝的金镯子,镯子上细细的雕镂着缠蔓莲花的纹样,不似昭仪份例内的物事,就又笑道:“静姐姐克日得了好东西,这对镯子趁着姐姐身上这件蓝绸缎夹袄,且是都雅,是皇上赏的罢?”静昭仪听她这般说了,少不得开口道:“是皇后娘娘赏的。”苏修媛便一笑,道:“娘娘待姐姐真好,本身的梯己也拿出来送与姐姐。”萧清婉看了苏修媛一眼,道:“苏修媛若喜好,本宫那边另有,也送你一对儿戴着如何?”苏修媛那里听不出这话里的意义,赶紧起家道:“嫔妾只是同昭仪姐姐谈笑,那里敢收娘娘的物事呢。”
萧清婉笑道:“文淑容身上不便利,这敕封典礼倒是要从简才好,龙胎要紧,别折腾了她的身子。”赢烈道:“这话非常,你瞧着办就好。”静昭仪――现在已是文淑容了,谢恩道:“臣妾多谢皇上、皇后体恤,臣妾感激涕零,无觉得报。”萧清婉笑道:“不必说这些,你能安然生下这个孩子,就是为皇上立了大功了。”
说话间,萧清婉便提及方才之事,道:“皇上,臣妾听闻,梁美人因着有了身孕,才提了这美人的位份。现在静昭仪也怀上了龙胎,依着先例,是不是也该升一升位份?”静昭仪听了,就要开口,却听赢烈道:“皇后此言有理。”便就下旨道:“本日起,便封静昭仪为淑容(注),赐号文。敕封事件,就由皇后动手备办。”一言说毕,就笑着对静昭仪道:“你晋了位份,你母亲进宫就便宜多了。你有你母亲伴随,也能放心养胎。”静昭仪见此事已成定局,天子连旨也下了,只好起家谢了皇恩。赢烈忙令她起家,叫跟着她的巧慧扶着她坐了。
萧清婉这才恍然道:“我们竟坐了这么长时候了,都到了下朝的时候了。这般也好,我们一道见见皇上。”旁人也就罢了,独黎顺容、苏修媛、梁美人常时等闲难见天颜,本日可贵碰上,便各个忙不迭的整衣理鬓。萧清婉冷眼旁观,只悄悄好笑,便独自上前,走至殿门前,天子已出去了,便跪下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金安。”身后一众的妃嫔也随之跪倒,齐齐口称臣妾。
赢烈听齐秀士说,就抽出了折扇,看了看络子,笑道:“这不是文淑容打的,倒是皇后做的呢。”文淑容听皇上话头从本身身上扯开,神采略都雅了些,就将身子今后靠了靠。黎顺容看着齐秀士嘴撇了撇,面露调侃神采。宸妃转头同梁美人低声说了几句话,贵妃低头饮茶,独苏修媛开口笑道:“娘娘的技术真好,这络子式样虽常见,却可贵做得这般精美。嫔妾在宫里闲着时,也常打些络子,却老是松疏松散的,难入人眼。哪日娘娘闲了,嫔妾倒要向娘娘请教呢。”萧清婉嘴角微勾,道:“苏修媛闲了时尽管过来,本宫常时也只是呆着,我们一道坐着说说话是端庄,说甚么请教不请教的,这坤宁宫又不是外头的私塾,本宫又那里去寻那戒尺呢?”一席话说得赢烈先笑了,众妃看着天子笑了,也就跟着笑了。
青莺安设了茶盅,就走回皇后下首处立着。
在坐众妃,见着静昭仪先是怀了龙胎,紧跟着又被封做淑容,帝前面前都极有脸面,比起梁美人初怀身孕时,不知风景多少。有眼红心妒的,有殷勤趋奉的,亦有冷眼旁观的,心机各别,只是在天子跟前,也不敢暴露。只黎顺容眼看着这柳静秋初怀龙胎就越了本身畴昔,本身熬了那么多年,还养了一个皇子,也才只到顺容,内心便有些不安闲,忙忙端了茶盅吃茶,遮了畴昔。贵妃在旁看着,听天子将典礼一事交予了皇后,心中一震,面上却还是淡淡的。
这日,恰是月朔,合宫妃嫔来与皇后存候。萧清婉在上头坐着,看下头诸妃皆在,便是连梁美人也来了,只是仍不见惠妃,就道:“惠妃姐姐本日又没来,自重阳见上了一面,算算竟有大半个月了呢。”宸妃笑道:“昨儿听她宫里出来请太医的红苕说,因着进了秋,天凉了,惠妃那老病又发了,夜里常常咳嗽,睡不平稳,白日里也没甚么精力,连着几日没出来走动了。”萧清婉微微点头,对一旁侍立着的穆秋兰道:“待会儿你往储秀宫走一遭,看看她那儿有甚么事儿没。她长年病着,身边的人不免怠惰,或有想不到的处所,刺探了一并来回本宫。”穆秋兰应了。
光阴仓促,转眼便到了十月,金风四起,落叶扫地,气候一日比一日凉,宫里一派春季冷落之景。
赢烈就笑道:“你们本日倒散的比平常晚了些?”萧清婉道:“和姐妹们说着话,就不觉着时候了,静昭仪同梁美人也在,臣妾问了她们些平常噜苏。”赢烈点头道:“宫里天长无事,你们一道说话解闷是好的。”说着,又向静昭仪道:“你克日可还好?可有甚么不适?若缺些甚么,又或者那里不好,朕到不了你跟前,你奉告皇后又或者是贵妃,都是一样的。朕晓得你的性子,平日是个极费事的,又不爱说话,只是现下你有着身子,统统还是谨慎的好。”静昭仪要起家回话,被赢烈止了,就道:“谢皇上体贴,臣妾统统都好。王太医经常来看脉,皇后娘娘也常打发人来问候。”赢烈道:“如此甚好。”说着,又问了梁美人几句,却也都是面上答允的话了。
世人吃了茶,又坐了半晌,昔日这个时候皇后早叫人散了,本日却只顾着说些花红草绿的闲话。世人见皇后无话,谁也不敢言去。这般又熬了小半个时候,外头宫人便传报导:“皇上驾到。”
世人说了些话,齐秀士看了贵妃一眼,就开口道:“淑容姐姐现在还做女红么?”文淑容道:“因怀了身孕,怕做这些伤了眼睛,很少再做了。”齐秀士便笑道:“提及来,淑容姐姐的针黹是这宫里最好的,皇上身上戴的挂的,都是淑容姐姐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旁人谁及得上呢?臣妾瞧着皇上腰里这把折扇上挂的络子打得极好,想必也是淑容姐姐亲手做的罢?”她此言一出,众妃便都望向赢烈腰间,公然赤金腰带上别着一把折扇,扇子下头缀着一只同心方胜石青络子。
静昭仪见皇后问着本身,忙笑道:“劳娘娘挂念,嫔妾统统都好。虽是初时夜里有些睡不平稳,太医给了药,照着方剂喝了,就睡结壮了。只是有些呕酸,吃着前儿娘娘赏的青梅,倒感觉很好。”萧清婉笑了笑,道:“不值甚么,你喜好,本宫就再着人给你送些。你有着身子,比甚么都要紧。”静昭仪便起家谢了,萧清婉忙令一旁的宫人扶着坐下。转而又瞧着梁美人,道:“本宫才进宫,很多事儿都不晓得,梁美人这美人的位份,是来就封的,还是……”梁美人轻声回道:“嫔妾选入宫中时,是正七品的御女,还是有了身子皇上才给了这美人的位份。”萧清婉就笑道:“原是这个原因,这般说来,眼下静昭仪也怀了龙胎,这位分也该晋上一晋。”她此言一出,座中众妃,除宸妃贵妃外,旁人便都有些坐不住了。
齐秀士不接此话,还是道:“嫔妾记得,淑容姐姐曾绣过一副齐眉祝寿的绣图赠与皇后娘娘,用以道贺娘娘大婚。淑容姐姐的针黹是真正可贵的,那画儿也绣得极是精美,如何不见娘娘挂出来?想是娘娘出身于朱门大户,识千阅万的也就不将我们姐妹的技术看在眼里了。”赢烈听了,扫了齐秀士一眼,就笑着对萧清婉道:“果有此事么?当时节宫里忙着百般事情,各处送来的贺礼堆山填海普通,朕也懒得去看。静秋是真的送了我们一幅绣图?”萧清婉便笑回道:“确有此事。看着宫人清算东西时,臣妾就瞧见了,喜好的不得了呢。只是当时坤宁宫里摆放的吉庆物件太多,四周都是目炫狼籍的,挂上倒不显了,还孤负了淑容一片情意,故而放在了库里。现在宫里摆件儿都换了,天也凉了,要挂些沾着喜气的物件儿,昨儿臣妾才叫宫人把那幅图取出来,就挂在暖阁墙上了。”贵妃听了,就插口笑道:“既是娘娘挂出来了,何不拿出来给诸位姐妹瞧瞧,也让嫔妾等开开眼界?瞧瞧文淑容的针法,归去也都学起来,今后好服侍皇上。皇上说,好不好呢?”
赢烈出去,不防众妃还在,就亲手挽了皇后起来,又道了平身,就同萧清婉联袂走到大殿正上方,在宝座上坐了,才令世人落座,就拉着萧清婉坐在了他身畔。
萧清婉这才对着贵妃笑道:“若本宫没记错,进了十月,再过上几日,皇上是要往围场里去打秋围的,是不是?”贵妃心内不解,口里道:“是每年的十月旬日,若赶上阴雨气候,就今后挪几日。”萧清婉便道:“昔年本宫在闺阁里,听家父提及,每年打秋围,皇上是需求带上皇子同业的。偏本年皇宗子出了这桩事,重阳在自家府里过了也就罢了。别再闹出甚么事来,惹皇上烦心,再禁足一月两月的,连着秋围也赶不上了,贵妃姐姐脸上也欠都雅。贵妃姐姐闲着没事时,也该好好劝劝才是。”贵妃听她讽刺本身,心生恚怒,暗道:纬儿被禁,还不是你这蹄子在皇上面前挑衅了口舌,倒在本宫面前卖乖!待要开口,却见萧清婉对着静昭仪笑道:“有日子不见你上来,本宫也懒怠了,没打发人去。你克日可好?”
贵妃鄙人头坐着,就笑道:“惠妃是这宫里的白叟了,甚么事儿都有常例在那儿摆着,该添置甚么又或者经验宫人,嫔妾天然都晓得。娘娘这话,外人听着,晓得的说娘娘细心入微,体贴我们姐妹;不晓得的倒要笑话嫔妾不会办事了。”萧清婉就浅浅一笑,自手边桌上端了茶碗,轻抿了一口,对下头立着的青莺道:“才炖好的巴山雀舌,端上几盏来,只坐着说话,久了也渴了。”青莺回声要去,萧清婉又喊住了,道:“静昭仪同梁美人有着身子,不能饮茶,给换两盏香露。”青莺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