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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春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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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日,还是去那秋千上消磨光阴。春日凌晨的氛围非常新奇,带着湖水烟波浩淼的潮湿,两岸柔柳依依的清爽和鲜花初开的芳香,让人有兴旺之气。秋千绳索的紫藤和杜若上还沾着晶莹的未被太阳晒去的露水,秋千悄悄一荡,便凉凉的落在脸上肩上。有早莺栖在树上滴沥啼啭,鸣叫得非常欢畅。

“你说。”

我点头道:“王爷有所不知。妾身与王爷光亮磊落,虽说‘事无不成对人言’,但后宫之浑家多口杂,众口铄金。终是徒惹是非。”

落地却不甚痛,只是不敢展开眼睛,感觉额上一凉一热,倒是谁的呼吸,淡淡的拂着,像这个季候乍寒还暖的晨风。悄悄无声,有落花掉在衣衿上的轻软。偷偷睁眼,劈面却见到一双乌黑的瞳人,温润如墨玉,含着悄悄浅浅的笑。我没有转开首,因为只在那一刹时,我在那双瞳人里发明了本身的面孔。我第一次,在别人的目光里瞥见本身。我移不开视野,只看着别人眼中的本身。视野微微一动,瞥见清河王如破东风的面庞,双瞳含笑凝睇着我,这才想到我原是落在了他怀里,内心一慌,忙跳下地来,窘得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下去,声如细蚊:“见过王爷。”

东郊向晓星杓亚。报帝里、春来也。柳抬烟眼,花匀露脸,渐觉绿娇红姹。妆点层台芳榭。运神功、丹青无价。

春日里,上林苑的景色最好,棠梨宫里的梨花和海棠只长了叶子连花骨朵也没冒出来,上林苑里的花已经开了很多,名花盈风吐香,佳木欣欣茂发,加上飞泉碧水喷薄潋滟,奇秀优美,如在画中,颇惹人爱好。宫中最喜好莳植玉兰、海棠、牡丹、桂花、翠竹、芭蕉、梅花、兰八品,谐音为:玉堂繁华,竹报安然,称之为“上林八芳”,明示宫廷吉祥。棠梨宫处在上林苑西南角,本是个少有人走动的处所,周遭一带也是罕见人至。以是我只在棠梨四周走动也并无人来吵扰束缚。

光阴渐暖,我因一贯承平无事,垂垂也减少了服药的次数和分量,身子也松泛了些。浣碧暗里对我说:“蜜斯常吃着那药在屋里躺着,神采倒是惨白了很多,也该在太阳底下逛逛,气色也好些。”

他抚掌大笑:“本日原是我冒昧了。我有两本乐谱,明日午后拿来与,你一同观赏。望朱紫必然到来。”

别有尧阶试罢。新郎君、成行如画。杏园风细,桃花浪暖,竞喜羽迁鳞化。遍九陌、相将游冶。骤香尘、宝鞍骄马。

“妾身与王爷见面已属不当,还请王爷勿让人晓得,以免坏了各自清誉。”

我游移一下,道:“妾身并不精于箫艺,只怕有辱清听。”

他微微一愣,立即笑道:“我听皇……嫂提及过,除夕的时候,皇兄问了一句,我正巧在旁。”我这才放下心来。

出棠梨宫不远便是太液池。太液池沿岸垂杨匝地,枝枝伸展了新叶,像是新描的黛眉,千条万条绿玉丝绦随风轻摆。池畔连吹拂过的一线冷风都带着郁郁青青的水气,令民气旷神怡。太液池碧波如顷,波光敛滟,远了望去水天一色,池中有蓬莱、云梦数岛,零散装点其间。岛上亭台楼阁云起,直如神仙浮槎普通。再往里走皆是数人合围粗细的参天古木,这些树都是立朝以来莳植的,总稀有百年了,一枝一叶从不砍伐,郁郁葱葱,浓隐蔽日。

清河王双臂一举,浅笑着看我道:“如果惊骇,就下来。”

他朗声道:“这是怪本王了。”伸手扶我一把:“本是偶然过来的。走到四周忆及那日朱紫的箫声,特地又让人取了箫来,但愿能遇见朱紫,再让本王聆听一番。”顺手递一把蓝田玉箫给我,通体洁白,模糊可见箫管上如有若无的丝丝浅紫色暗纹,箫尾缀一带深红缠金丝快意结,好一管玉箫!

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渡。又将愁眼与东风,待去;倚栏桡更少驻。

“有劳王爷操心,妾身已好多了。”正想告别,流朱捧着箫过来了,见有陌生男人在旁,也是吃了一惊,我忙道:“还不拜见清河王。”流朱吃紧跪下见了礼。

那人却不作声,我不敢昂首,低声又问了一遍,他仿若刚从梦中醒来,悄悄地“哦”了一声,和言道:“请起。”

“哦,既是清誉,又有谁能坏得了呢?”

我微一沉吟:“但是妾身不敢喜好杏花。”

他双眉挑起,“真……从未听过如许的观点,真是新奇新奇。”

我道:“多谨慎几分也是好的。”

静下心神,信手拈了一套《柳初新》(2)来吹:

我脸上不由得一红,屈膝福了一福,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得保持着施礼的姿式。寂静半晌,脸上已烫得如火烧普通,双膝也微觉酸痛,只好宽裕的问:“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走开两步,想起一事,又回回身去道:“妾身有一事相求,请王爷应允。”

他一眼瞥见那翠色沉沉的箫,含笑问:“你会吹箫?”

他的笑容如此美好,像那一道划破流云浓雾凌于满园秋色之上的耀目金光,竟教我不能回绝,我怔一怔,婉声道:“恭敬不如从命。”

流朱疑道:“蜜斯觉得本日与您品箫的不是清河王?”

我既知是清河王玄凌,更是宽裕,嫔妃单身与王爷见面,似有不当。因而退远两步,欠一欠身道:“妾身后宫莞朱紫甄氏,见过王爷。”

我被他道破苦衷,微微发慌,红着脸道:“曾听人说,‘曲有误,周郎顾’,不想王爷如此好耳力。”

我推却不过,只得退开一丈远,凝神想了想,应着面前的风景细细地吹了一套《杏花天影》(1),“那边玉箫天似水,琼花一夜白如冰”。

“可否吹一曲来听?”他略觉冒昧,又道:“本王甚爱品箫。”

他举目看向天涯含笑道:“如此春光丽色,如有箫声为伴,才不算孤负了这满园柳绿花红,还请朱紫不要回绝。”

(1)、《杏花天影》:作者,姜夔。序:丙午之冬,发沔口。丁未正月二日,道金陵。北望淮楚,风日清淑,小舟挂席,容与波上。

流朱扶着我一起穿花拂柳回到宫中,才进莹心堂坐下,我当即唤来晶清:“去探听一下,本日清河王进宫了没有?现在在那里?”晶清承诺着出去了。

注释:

我立觉不对,心中疑云大起,问道:“内宫琐事,不知王爷如何晓得?”

这日下午的气候极好,天气清澈如一潭静水,日色若金,漫天飞舞着轻巧洁白的柳絮,像是一点一点的小雪朵,随风轻扬复落。我单独坐在秋千上,一脚一脚地轻踢那缀于柔密芳草之上的片片落花。流朱一下一下轻推那秋千架子,薰暖的微风微微吹过,像一只手缓缓搅动了身侧那一树繁密的杏花,轻浮如绡的花瓣点点的飘落到我身上,轻柔得像小时候娘抚摩我脸颊的手指。

忽觉有人伸手大力推了一下我的秋千,秋千闲逛的幅度马上增大,我一惊,忙双手握紧秋千索。秋千向前高高得飞起来,风用力拂过我的脸颊,带着我的裙裾顶风翩飞如一只庞大的胡蝶。我大声笑起来:“流朱,你这个促狭的丫头,竟在我背后使坏!”我咯咯地笑:“再推高一点!流朱,再高一点!”话音刚落,秋千已快速向后荡去,缓慢的颠末一小我的身影,越今后看得越清,我惊叫一声:“王爷!”不是清河王又是谁,如许失礼,心中不由得大是惊骇。手劲一松,直欲从秋千上掉下来。

《柳初新》原是歌赞春庭美景,乱世承平的,曲调极明快的,他听了公然欢乐,嘴角含着笑意道:“杏园风细?又是杏,你很喜好杏花么?”

金陵路,莺吟燕舞。算潮流,知人最苦。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

我心中羞恼之意顿起,更是不平,用力握紧绳索,大声道:“王爷尽管推秋千,我不怕!”

我微一点头,“闺中无聊,消遣罢了。”

他和颜悦色的问:“身子可好些了?春寒之意还在,如何未几穿件衣裳?”

我逗留了几次甚是爱好,归去后便命小连子小允子说在树上扎了一架秋千。小允子心机灵动,特地在秋千上引了紫藤和杜若缠绕,开紫色藐小的香花,枝叶柔嫩,香气宜远。随风荡起的时候,香风细细,如在云端。

我接过,“不知王爷想听甚么?”

含笑道:“妾身胡言乱语,让王爷见笑了。但愿王爷听了这一曲,再别恐吓妾身便可。”

他略一怔忡,微浅笑道:“本王也是好久没听到如许好的箫声了。自从……纯元皇后归天后,再没有人的箫声能让打动……本王的耳朵了。”他虽是离我不远,那声音倒是渺渺如从天涯间传来,极是感慨。

晶清去了半日,返来禀报导:“本日入宫了,现在皇上的仪元殿里与皇上品画呢。”我悄悄点头,放心去用膳。

他呵呵笑:“现下如何羞了?刚才不是不怕么?还如女中豪杰普通。”

他看着我道:“你吹得极好,只是刚才吹到‘满汀芳草不成归’一句时,箫声微有呆滞,不甚顺畅,带了哭泣之感。但是想家了?”

我寂静半晌,悄悄唤:“王爷。”他这才转过神来。我低声道:“妾身献丑了,还请爷莫要见怪。”

我上前两步,含笑道:“多谢王爷谬赞。只是妾身怎敢与纯元皇后比拟。”欠一欠身“天气不早,妾身先行回宫了。王爷请便。”

我昂首望着那一树芳菲道:“杏花盛开时晶莹剔透,含苞时稍透浅红。不似桃花的素净,又不似寒梅的清冷,温润如娇羞少女,非常和婉。”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逗留:“人如花,花亦如人。只要品性和婉的人才会喜好品性和婉的花。”

(2)、《柳初新》:作者柳永。

他满目皆是笑意,走近秋千,更大力一把往前推去。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刮得两鬓发丝皆直直往前后摇摆。我愈是惊骇,愈是尽力睁着眼睛不准本身闭上,瞪得眼睛如杏子般圆。秋千直往那棵花朵富强的老杏树上飞去,我玩皮之意大盛,伸足去踢那开得如冰绡暖云般的杏花,才一伸足,那花便如急风暴雨般簌簌而下,惊得树上的流莺“嘀”一声往空中翱翔而去,搅动了漫天流丽光辉的阳光。

我深垂臻首,低声道:“妾身失礼。并不知王爷喜好悄无声气站在人后。”

“杏花虽夸姣,但是结出的杏子极酸,杏仁更是苦涩。如果为人做事皆是开首很好而结局得志,又有何意义呢?不如松柏,长年翠绿,无花无果也就罢了。”

幼年时客居江南的姨娘曾教我用埙吹奏此曲,非常平淡高远,现在用箫奏来,减轻了曲中愁意,很有流雪回风,清丽幽婉之妙。一曲结束,清河王倒是沉默无声,只是入迷。

花瓣如雨零零飘落,有一朵飘飞过来正撞在我眼中。我一吃痛,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揉,手上一松,一个不稳从秋千上直坠而下,心中大是惊骇,惊骇到双目紧闭,暗道“我命休矣!”

他眉头微皱,口中却极利落的承诺了。

“朱紫挑喜好的吹奏便可。”

我不自禁的昂首去看那花,花朵长得非常簇拥,挤挤挨挨得半天粉色,密密匝匝间只看得见一星碧蓝的天气。“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前人仿佛是这么写的,我俄然来了兴趣,转头叮咛流朱:“去取我的箫来。”流朱应一声去了,我单独荡了会秋千,忽觉身后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暗影,直是唬了一跳,忙跳下秋千回身去看。却见一个年青男人站在我身后,穿一袭海水绿团蝠便服,头戴赤金簪冠,长身玉立,丰神朗朗,脸孔极是清俊,只目光炯炯的打量我,却瞧不出是甚么身份。

我微微抬目瞧他的服色,他仿佛是发觉了,道:“我是……清河王。”

“哦?”他的眼睑一扬,兴味盎然的问:“说来听听。”

他点头一笑,也独自去了。

他略想了想,“你是那位抱病的朱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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