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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秋入病心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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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娆乌溜溜眸子一转,低眉一笑,“大姐姐别觉得我贪玩儿,我是心甘甘心留在这里陪你哦。”说罢探头来看我的指甲,“这凤仙花是花房培养出来的新种,叫‘醉胭脂’,染了指甲可都雅了。可贵他们初春里就育出凤仙花来,大姐姐用着更都雅。”

我盈盈一笑,正想伸手去戳她的额头,发觉槿汐拿了白矾凤仙用细绢裹着指甲,只好笑啐道:“你这奸刁鬼儿……”话音未落,却见小允子仓促出去,打了个千儿道:“娘娘,出事了。”

我点头,“我出入宫禁很不便利,上回还是皇上特许的,现在玉姚和玉娆我能近身照顾,哥哥那边只得劳烦你了。”

他的感喟如胡蝶无声无息的翅膀,“你还是放不下么?”

小允子陪笑道:“说是见惯了这些人嫌烦,左不过是国寺里的徒弟罢。本该叫槿汐留意的,一大早槿汐被皇后唤去教那些掖庭新选出来的小宫女学端方,忙了一天也没顾上问。”我点点头,亦不再提起。

我黯然点头,低叹:“若佛真能解心中怨结,世上恐无悲伤人了罢。”

我素知他不是个暴躁人,一时也止了笑语,问:“甚么事?”

我看着满脸泪痕的浣碧,她眼中的焦痛一定会少于我,浣碧,我的mm。我抿一抿唇,道:“你去瞧瞧他吧。我做不到的事,你去也好。老是多一小我放心。”

温实初闻言昂首,“是。”

我扶着床沿支着身子,定声道:“你去奉告李长一声便是,他总觉得你与清……”我勉强一笑,“李长会成全你,去吧。”

“还不晓得。”他声音低一低,“这是大不敬之罪,如此一来,这封妃之礼行不成不说,只怕太后晓得了也救不得。”

李长叩身道:“娘娘客气,何况主子还要往太后处走一趟。”他眼睛往四周一觑,陪笑道:“幸亏碧女人不在,不然听了定要心疼——本年时气不佳,六王自入春身上便不大好,不时发热,太医诊了说是曾被寒气侵体,以是细心顾问着。谁晓得昨儿个午后和九王去驰马,那马发了性把王爷摔了下来,摔得倒不重,只是半夜里又身子滚烫起来,过午才退烧,主子得从速回禀太后一声,也好叫太后放心。”

他冷静瞅我半晌,点头道:“好。”

浣碧仓促福了一福,忙忙去了。

温实初亦不觉含笑,“三殿下会有位弟弟一同长大。”

“生养在繁华里,又有太医保母这么细心照顾,约莫不打紧的。只是这病在春季最易发作,若不留意,也是要命的。”

“怕甚么?”我微微嘲笑,“害她绝后之人非我甄嬛。她现在既肯哑忍,可知所要之物并非等闲能到手,如不能一击即中,她不会轻举妄动。”我停一停道,“管她何为?倒是眉姐姐的胎像如何?”

玉娆咬一咬唇,低头道:“自家中变故以后,二姐自苦如此,日日吃斋念佛。”

一时温实初来,我已叫花宜从阁房端出茶具,茶盘中的细黄藤纱纸内包着“玉螺天春”,茶盏腻白如玉瓷,模糊透出一毫雨过天青的淡色。彼时已近傍晚,铺粉凝紫的天光印落殿中成了沉沉的浓朱暗色。

他“嗯”一声,缓缓道:“待淑媛安然出产以后,我也可得空多去看看甄兄。”他的眉宇间被夕照的余光拂下淡淡的欣喜与等候之色,含笑拍一拍我的手背道:“都会好的。”

我心中倏然一紧,“太后晓得了么?”

玉娆转头道:“里头浣碧和槿汐会顾问,你且出去罢。”斐雯原是殿外奉侍的,甚少进内殿,闻言不由讪讪,目光缓慢从温实初身上刮过,忙低头辞职出去。

我点头笑道:“晓得了,还劳烦公公一趟。”

他点头,目光中颇见暖意,“幸亏,要紧的故交都在。”他略停一停,顺手翻起袖口,暴露一点浅绿的绣纹,五叶相聚,仿佛是竹叶的模样,他道,“听闻甄兄的病更见好了,我暗里去瞧过,果然好了很多,你放心。”

玉娆笑着唤了声“温哥哥”,向我道:“花宜在陪涵儿玩纸鹤儿,姐姐要不要去看?可好玩了。”

十年,五十年,还是一百年,只要我活着,永久会记得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铭记心骨的欢愉。恍恍忽惚入耳得“吱呀”一声,我倏然惊起,顾不得去擦满头盗汗,却见浣碧含泪奔了出去,满脸急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伏在我手臂上呜呜抽泣。

小允子抹一把脸上的汗,道:“皇后问罪昌妃擅用皇后服制,在衣衫上绣了凤凰图案,现在昌妃正在昭阳殿中。”

温实初眉心一动,还是平和道:“淑媛不出月便要分娩,数月来埋头养胎,胎气甚稳。”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笑道:“我本来觉得胡昭仪一向被蒙在鼓里,不晓得本身已不能生养。现在看来,她一定懵懂不知。”

我浅浅一笑,倦容难掩,“娆儿,我身子乏了,你去陪涵儿和韫欢玩吧。”玉娆应一声出去,我瞧一眼温实初,悄悄道,“劳烦你一次,能够么?不是你去瞧过,我总不放心。”

小允子道:“祺嫔说身上烦,以是她娘家从外头请了个讲经的姑子来陪着说话。”

我抬一抬眼,“这病要紧么?”

“很好,很好!”我喜不自胜,连连道,“我与姐姐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孩儿也能一起长大,且是兄弟,这般缘分更是不必说的了。”我喜极,不由也多了几分伤感,“宫内宫外这些年,多少故交都去了,幸得你们还在身边。”

我自知讲错,忙笑道:“本宫原想着皇后身子才好些,又要照顾太后,以是多嘴一句。这本该是皇后应对之事。”

花宜撇撇嘴道:“她们表姐妹的事,小允子你急甚么,我们管我们的,别掺杂就是。”

茶汤清澈如璧,茶芽上银毫细细,如初绽的小小玉兰,美得叫民气中轰动。我悄悄吹着茶沫,缓缓道:“不幸了她心比天高,也幸而身在贵家,不然这条性命也是朝不保夕。”言未毕,我蓦地想起一事,“你方才说井如良是晋康翁主府里荐来的人?”

这一日浣碧刚遣清河王府的采葛回了信,道是体热退了,只是要静养。见她归去,槿汐蹲在身前捣碎了凤仙花拌了白矾帮我一根一根染了指甲,口中道:“王爷并无大碍,娘娘放心就是。”

我晓得他曲解,却也不便解释,只笑笑由得他去。

裙幅仿佛有千斤重量,坠得我浑身有力,沉沉道:“他寒气侵体,还不是当年为我。我欠他太多,只当请你帮我还一点吧。”

我一摆手,也顾不得槿汐正为我小拇指指甲上添白矾,顺手取过一枚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套在小拇指上,嘲笑一声,“僭用皇后号衣上的凤凰图纹,不但昌妃要问罪,更是我这个协理六宫的淑妃管束不善。这趟浑水不掺杂也得掺杂。”我遽然起家,“随我去昭阳殿。”

温实初微尝一口,淡淡道:“是哮喘。井如良是晋康翁主府里荐来的人,一贯口风极紧。只是哮喘之人不得见飞絮,常随身佩带薄荷济急,她殿外所种避烟草与蘼草,所服的蝙蝠汤,皆是官方偏方中常用来按捺哮喘之物。”

虽得常常听他说一样的话,但是每听一次,内心的安稳便多了一重,我笑道:“可知男女了?”

我才要答允,想起一事,问道:“玉姚呢?如何又两天没见她出来?”

有甚么话么?我茫然点头,“我没有别的话,你去吧!去了,他甚么都能明白。”

李长笑吟吟道:“娘娘德惠六宫,天然也体贴诸王府之事。何况……”他抿嘴一笑,“娘娘自个儿不上心,也会为了碧女人过问啊。”

滚烫的眼泪灼烧在我冰冷的指尖,我扶起她道:“你担忧他的身子?”

茶汤煮沸的滚滚水声点染着殿中的沉寂,盏中轻沫洁白如堆雪,暗香盈然。我将茶盏递到他面前,方将在胡昭仪处所见一一细细说与他晓得。

温实初略一考虑,“她若明显晓得,却至今一语不发……”他倒吸一口冷气,“真是很故意机。”

正叮嘱了玉娆要好生陪着玉姚,却见李长躬身出去回话道:“皇上说胡昭仪册妃一事娘娘筹办便可,可安排在一月后行册封礼,好好筹办。另嘱托娘娘一句,滟朱紫可进一进位份了,小仪便可。”

回了柔仪殿,我将胡昭仪封妃之事循了故典,又着意叮咛办得热烈些,叮嘱了槿汐一应安排,又唤李长去回禀玄凌。如此完了工夫,便叫花宜去请温实初来存候然脉。

我微微点头,抚摩动手腕上珠圆玉润的珊瑚钏,轻笑感喟道:“偶然还真有些恋慕浣碧。”

正说话间,却见玉娆的声音跟着翻开的帘子跃了出去,温实初忙抽开拍着我手背的指尖,略有难堪之色,玉娆一时未觉,倒是跟着玉娆出去的斐雯笑吟吟道:“三女人跑得好快,谨慎碰到。”

李长忙陪笑道:“娘娘忙于理睬六宫大小事件,这诸王府的事,不便先回娘娘。并且皇后那边……”

我不欲多言,回身走进阁房。夜色似寒雾满盈入室。更漏泠泠一滴,又一滴,似重重敲落在心。每一道波纹,都是对他的一分牵挂与思念。莲花金砖地上映着帘外深翠幽篁的乱影,恰如我现在狼藉的表情。如果,我不是甄嬛,他不是玄清。如果,当时我们能够甚么都抛下,远走高飞。那么此时现在,我或许还能为病中的他递一盏茶水,敷一块帕子。活着,人在一起,死了,灵魂也可相依。我们能够山高水远地走,走得很远很远——但是,我们毕竟是不能的。

她满面欣喜,昂首道:“真的?只是奴婢如何能够出去?”

自在?那是我不能期望的东西,也无从期望。我含笑看着花宜与玉娆闹哄哄地筹议着去踢毽子,她如何能明白呢?我因而笑道:“是。我真恋慕浣碧能出去逛逛。”

我心下一颤,仿佛谁的手在心上狠狠弹了一指甲,生生地疼,不由脱口道:“这么大的事,如何没人来知会本宫一声?”

浣碧一去三四日,李长与槿汐掌管宫中事件,倒无别话。浣碧隔日便遣人来回了动静,倒也都是安然之信。胡昭仪封妃之喜人尽皆知,一时候各宫相贺,燕禧殿来往如云,更显昌妃气势之赫。乃至有人暗里论起来,四妃之位另有三席之缺,这位出身豪贵的昌妃极有能够介入贵妃之位。相形之下,皇后殿更显得门庭萧瑟了。我从太后宫中返来,远远见一顶青帷小轿从宫苑西角门出去,不由道:“宫外来人了么?如何我不晓得?”

眼角缓缓垂落一滴泪,停了停,垂垂洇入鬓角,泪水源源不竭泯入发丝,更扑灭了心底的愁意。脑海中昏昏沉沉的,室内檀香幽幽,恍忽带着我回到凌云峰,漫山遍野的知名花朵,开得如闪动的星子,半山腰云霭茫茫,模糊有我和他欢乐的笑声,如在梦境。

花宜与玉娆坐在杌子上,用心致志地用金线扎着一个杏黄翠羽毽子,玉娆昂首捏一捏酸软的脖子,笑道:“大姐姐是恋慕浣碧能出宫去么?我瞧着未央宫虽大,但望出去的天四四方方的,总不及宫外自在。”

“常日老是姿势傲岸,叫人觉得她自大倨傲无甚城府。现在看来是既故意机,又能忍耐。”我一哂,搁动手中茶盏,“胡氏一门一定减色于朱氏,公然是好亲戚!”

我迷惑,“透明殿不是有徒弟么?还去那里请去?”

浣碧喜不自禁,忙不迭用衣袖拭去泪痕,慌镇静张看一看本身的衣衫,“奴婢换身衣裳就去。”她跑出两步,又从速返来,内疚道,“蜜斯有甚么话,奴婢好带给王爷。”

浣碧哭泣着点点头,“那回蜜斯高热不退以是不清楚,奴婢却晓得王爷的确是冻得短长了,奴婢怕……”

温实初模糊担忧,“既晓得她的气度,你平日可要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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