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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翠袖倚风萦柳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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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并不接过,只顺手掐了一朵迎春花在手,淡淡道:“天然是你的不是。哀家晓得你唯有这一个养子,不免留意太高,一来过于心疼,平常所用皆叫人送到手边,无半点男儿自主;二来每日读如许多的书,又要练习骑射,日日深夜才睡,这般拔苗滋长,反而伤了孩子的底子。”银耳蜜汤温热的水汽浮在太前面前,映得她的容色也有些不实在的踏实,“你有那些工夫,不如好好教诲宫妃,多为皇家开枝散叶,连绵子嗣。”

琼脂深深一福,满面堆笑,“多谢淑妃娘娘体贴,本日若无娘娘,恐怕没那么便当手脚送蜜斯返来。蜜斯这本是胎里带来的弱症,自小就有的旧疾,奴婢服侍惯了,倒也不怕。”

浣碧见玉娆动了真怒,应对失礼,玄汾又夙来是个孤拐性子,少与人来往,与柔仪殿亦无夙来的情分,不由吓得变色,忙去捂玉娆的嘴,口中笑道:“三蜜斯必是吃了两口酒,现下酒劲上来了。王爷别见怪!”

胡昭仪这才讪讪低头,道了声“是”,复又娇俏一笑,“孩儿明白了。”

太后倦倦一笑,复又歪在枕上,懒懒道:“那么,叫淑妃好好筹办吧。”

因着他与玄清的情分,我心生靠近之意,和蔼道:“九弟好。”

太后点一点头,指尖垂怜地抚上敦睦柔滑饱满的脸颊,口中道:“蕴蓉你是敦睦的生母,也是该晋为妃位了。”

仿佛东风悄悄一呵,上林苑春光渐至,桃花如沾雨般轻艳,柳色初新,满苑皆是鲜嫩欲滴的粉红翠绿,明丽如画。光阴已至三月初了。

燕禧殿在上林苑风景曼妙处,四周疏疏朗朗,满宫表里只不见半株柳树、合欢、梧桐等易飞絮的树木,唯有一带清泉淙淙绕宫苑而过,倒也雅静。殿外遍植牡丹芍药一类繁华之花,正殿高大深远,都丽气象不逊于当日华妃的宓秀宫,三进深殿前花台下,疏疏地种了一些时新花草。两列胡蝶兰异化着几行避烟草与蘼草开得如彩蝶飞雾普通,倒也灵动。

皇后神采如常,含笑道:“母后经验的是,儿臣记着了。”

胡昭仪俄然生出不耐烦之色,抽身便走,“我最讨厌柳树,无事飞絮,似花非花,似树非树,只懂随风乱晃,一点时令也无。”

玉娆尚未出阁,不由恼得涨红了脸,斜斜瞄他两眼,嘲笑道:“如何唯有皇室公卿的男人才是好的么?还是天下女子都要入了皇族之门才气放心乐意!莫说帝王将相,清河王好大的名头,我甄玉娆也一定放在心上。来日如有我看得上眼的,便是和尚乞丐也嫁;只是唯有一样,朱门酒肉臭,宫门宦海里见不得人的多了去了,我甘心嫁与匹夫草草平生,也断不入宫门王府半步!”

我忙站起家来回话,“也不是日日,偶尔也在昭仪与其他妃嫔处。”

我点头赞叹:“繁华过分常常叫人出错,九弟能有这分警省是很好的。只是身子到底也要紧,若身子坏了,再肯意志固执又有何用呢?”

晓得他是入宫来向庄和德太妃存候的,因而问了太妃起居安好。正絮絮间,却见一芽黄轻衫的少女笑着向我奔来,那一脉芽黄绫裙似拢住了一褶一褶阳光,连笑声亦轻灵如四月带着花香的风,叫人闻之欣悦。她奔到我面前,拉过我的手道:“姐姐叫我好找,再不归去涵儿可要哭了呢。”

这一日抱了灵犀与予涵至太后处存候,每逢冬令太后便会旧疾发作,到了入春才会垂垂好转起来。常常此时,孙姑姑便有怨怼之语,“若非当年废后与玉厄夫人联手摧辱,太后亦不会如此。”

目送皇后离了颐宁宫,我与胡昭仪也一同拜别。敦睦恰是好动爱热烈的年纪,见了灵犀哪有不喜好的,猎奇地逗弄着mm,喜得咯咯直笑。

皇后脸上微微一红,忙承诺道:“儿臣自会留意。”

胡昭仪狼狈而归,早有贴身宫人远远迎了上来扶进殿坐下,外头琼脂已催着道:“把蝙蝠汤进了来!”话音未落,却见一碗热腾腾地略带土腥味的汤药端了上来,药汁中模糊有荤腥气味。琼脂利索地奉侍花容失容的胡昭仪饮下,又从打扮台下的小屉子里摸出两丸乌色的丸药一同服了,叫小宫女点了薄荷油滴进香炉里。琼脂批示有度,井然有序,竟像是做得极熟了普通。待得一番工夫做完,胡昭仪已经缓过了神采,不似方才那般气味艰巨,而平日服侍胡昭仪的太医井如良亦到了,仓促向我福了一福,为胡昭仪把过脉方才松了口气,笑道:“幸亏姑姑警省顾问,娘娘已无大碍了。”

他诚心道:“多谢嫂嫂体贴。”

到颐宁宫时胡昭仪已然到了,正抱着敦睦帝姬坐在太后身前亲亲热热地说话。更可贵的是皇后亦在。太后素不甚喜皇后,也极少叫她陪侍,我悄悄纳罕,本日倒是例外了。

玄汾淡然一笑,独自望着枝头新萌的一叶芽黄嫩叶入迷,恍若未闻般沉寂悠然。

太后看一眼端然侍立的皇后,缓缓道:“哀家晓得你要做个贤惠人儿,只是也别太纵了皇上,你推举安氏当然是讨皇上喜好,但安氏的事你该有分寸,投皇上所好没有错,但更该劝他好生保养。”

皇后忙将手中蜜汤又往前递了一递,恭谨道:“是儿臣的不是,未能好好教诲皇宗子。”

皇后忙又站起家陪笑道:“儿臣不敢。儿臣推举安氏也是为让皇上能有半晌舒心。安氏福薄总无身孕,能给个昭媛已是汲引了,儿臣必然好都雅着,不容她有非分之想。”

我晓得琼脂不肯多说,井如良亦一字不提,当下亦只笑着安抚道:“本来旧疾发作,本宫不该来此添乱,只是不忍袖手旁观。既然昭仪无妨,本宫也可放心拜别。昭仪好好歇着罢。”

胡昭仪甜甜笑道:“太后若喜好,臣妾每日都着人挑最新奇的送来给太后赏玩。”

太后怡然一笑,支颐赏花,道:“已是春日了,看着这花,内心也镇静很多。”

胡蕴蓉抿了抿唇,含笑垂下了视线,唯见一双桃花笑靥,似露非露,似喜非喜,缓缓起家道:“多谢太后厚爱。”

玄汾约莫没见过宫眷这般口无遮拦的,不觉惊诧昂首,目光方落在玉娆秀脸上,不觉一怔,旋即脸上一红,忙低下头去。

我扶着浣碧的手离了燕禧殿,叮咛了轿辇先归去,只一起择了温馨的地点,一起边行边思考。

井太医道:“尚好。这药物得往冷宫处寻得,倒也不算太难。只是这个季候,娘娘更要好生保养。”

胡昭仪这才惊魂不决地抬开端来,正欲开口说话,谁料方才被风吹得栖在枝头的几朵小小柳絮乍然落了下来,胡昭仪错愕中呼吸深重,目睹几朵柳絮在她鼻尖一转,她乍然神采乌黑,马上发青转紫,呼吸短促难耐,胸口狠恶地起伏起来,似是呼吸受阻普通。

殿内不似外头春日明丽,一阵穿堂风过,我一个眼错,恍忽见她被风吹起的孔雀蓝外裳上用七色丝线绣着的一只神采飞扬的彩翟,斑斓团簇的倒像一只凤凰,不觉一怔。琼脂转头见我留意,不觉微微蹙眉,随即笑道:“金儿,好生送淑妃娘娘。”

因至春时,太后宫中的窗纱一例换了云雾白的蝉翼纱,远了望去桃红柳绿皆似化在春水中普通蒙眬,更添了江南烟雨景色,连殿中亦更加透亮起来。

胡昭仪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悬在鼻中涌出涌进,整小我几近透不过气来。琼脂吓得面色惨白,倒也另有些平静,忙从胡昭仪衣带环佩上取下一个小小的鸳鸯快意荷包来递到胡昭仪鼻尖,急道:“蜜斯快深深吸两口。”

我唤他“九弟”,这般熟稔而亲热,美满是姐姐的口气,而不是循礼的一句“九王”。他感知我如许的暖和与亲热,眼眸刹时敞亮起来,浅笑时暴露洁白的一颗一颗牙齿。他这般萧瑟的少年,浅笑起来却如涓涓暖流,煦煦阳光。他穿一件明蓝色提方格纹茧绸长衫,亲王贵重中自有一份少年儿郎的颀颀豪气。

皇后伸手抚一抚敦睦柔嫩的发梢,笑道:“何止蕴蓉有孝心,敦睦每到太后跟前便笑得如许甜,也是一番孝心啊。”

玉娆夙来聪明,如何不知玄汾做何猜想,不觉涨红了脸,顿脚嘲笑道:“难不成略平头整脸些的都要嫁与你那位皇兄么?我恰好就不是。”

我笑道:“日色恰好,柳絮初新,昭仪何分歧赏?”

皇后斟过一盏银耳蜜汤端到太后跟前,笑道:“皇上常去淑妃处坐坐,三皇子倒是很靠近皇上呢。”

我尚不知出了何事,环顾四周,唯见柳絮飘飘,煞是都雅。好一阵畴昔,柳絮被风吹得散了,琼脂方安下心来,抚着胡昭仪的肩道:“蜜斯,好了好了。”

玉娆此言露骨,我不觉沉下了脸,叱道:“越来越猖獗了!”

太后轻哼一声,缓缓直起家来,“你不消为天子粉饰。贞贵嫔的病从何而起你我心中都明镜儿似的,她又是二皇子的生母,皇上更应多多走动,既叙了父子亲伦,也宽了她的心好叫早日病愈。”

太后视线微垂,语气淡淡地慵懒,似是问着一件无关紧急的事,“那么淑媛和贞贵嫔那边去了几次?”

我模糊闻得有一缕薄荷清冷的气味,更兼一点药草香气,胡昭仪深深吸了两口,神采微微好转,琼脂忙叫两个力大的宫女扶了上辇,吃紧往燕禧殿去。我放心不下,忙叫乳母抱了灵犀归去,叫轿辇跟着同去燕禧殿。

他再揖手,已换了口气,道:“淑妃嫂嫂。”

正巧皇后身边的剪秋打了帘子端了时鲜生果出去,笑吟吟道:“昭仪娘娘的声音最好听了,娇滴滴跟黄莺儿似的,听得奴婢骨头都酥了。只是甚么表哥表姐的,倒浑得奴婢头晕。”她福了一福,笑道,“皇上是昭仪的亲表哥,论起亲辈来昭仪可不是要叫皇后娘娘一声表嫂么?”

太后身侧小巧的短脚小几上供着几枝新奇的迎春花,用净水养在深赤乌黑两色纹路的花觚里,鹅黄的花瓣薄而莹透,光彩明快。

敦睦如此,我与胡昭仪也不好当即分道扬镳。回宫光阴不短,我倒从未与她这般同业过,趁着春光初展,两人便一同往太液池边缓缓行走,偶尔议论两句养儿育女之事。

我略略难堪,不由陪笑道:“淑媛有孕,贞贵嫔也病着不便服侍,皇上倒也常去坐坐说说话。”

琼脂脸上缓缓绽放笑意来,抚着胸道:“也幸亏井太医好脉息,新用的方剂很见效呢。”

我忙拉一拉玉娆的手,嗔道:“甚么嫁不嫁的,女孩子家嘴里没半句讳饰的。”说罢向玄汾笑道,“我家小妹在蜀地长大的,不免不懂宫中端方,九弟不要见笑才是。”又促玉娆道:“还不见过九王。”

彼时春光娆人,叶色青青,格外令民气静。我正想得入迷,冷不丁见前面走出小我来,倒唬了一跳。昂首见是并不眼熟的男人,弱冠年纪,锦衣华服之下,年青朗然的面孔微有与春秋不符的冷僻神采,细细辨认,他的表面与眉眼与玄凌和玄清几有类似之处,恰是先帝季子平阳王玄汾。他拱手,温馨道:“淑妃娘娘。”

胡昭仪端倪灼灼,笑语道:“皇后娘娘都做到了啊,不是重又保举了安昭媛么?表哥很欢乐呢。”她深深看着皇后,“还是表姐最懂表哥的情意。”

我吟吟一笑,“看得本宫心惊肉跳,幸亏昭仪无碍,只不知是甚么病?发作起来这般短长。”

“她天然不敢,”太后俄然发语,截断了剪秋的话头,转向胡昭仪道:“只是宫里有宫里的端方,你到底是嫔妃,别满口‘表姐表姐’的,还叫人觉得晋康和哀家惯坏了你。”

胡昭仪斜斜横了剪秋一眼,转眼换了笑意,“表嫂怎及表姐靠近呢?归正都是一家人,剪秋莫不是叫本宫冷淡了皇后表姐?”

琼脂含笑谢过,顺手从架子上取下一件平金青鸾外裳罩在胡昭仪身上,扶她入内。

太液池南岸日光最充沛,因此柳絮已有绵绵飞絮之状,远了望去如飞花逐雪普通。胡昭仪本与我说着敦睦小时趣事,目睹柳絮渐起,不由停了脚步,折身欲走。

太后略牵了牵唇角算是一笑,也不睬会,只偏过甚问我:“皇上克日还只流连在安氏处么?”

剪秋忙道:“奴婢不敢……”

玄汾倒不觉得忤,只淡淡笑道:“那也得女人的确颇具姿色才可,若如东施黄妇一流,汾自不会测度了去。”他微一红脸,吵嘴含了一缕笑意,“女人如此心高气傲,连皇兄繁华也视若无物,想来唯有六哥盛名才气入女人的眼了。”

我心中一刺,正待说话,太后微微一笑,道:“这是应当的。皇上膝下唯有三子,是该多靠近些,若得空能亲身指导读书骑射更好。”她停一停,环顾世人,叹道:“大家道天家繁华,你们哪晓得尚不如平常父子,既要守着端方,还得守着君臣之份,好好的疏了父子情分,远了伦常之道。你们只瞧皇宗子的例子就是,现在见了他父皇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怪不幸见儿的。”

太后抬手拢一拢鬓角,含笑道:“还是你有孝心。”

我笑:“九弟是皇上的亲弟弟,我也不肯拘那份俗礼,冒昧叫一句九弟了。”我打量他两眼,含笑道:“气候还凉,九弟如何穿得如许薄弱,该加些衣裳才是。”

他笑时一对眸子烁似寒星。我心下一动,暗想玄汾这一双眼睛,倒似极了玉娆明眸点漆。

玉娆夙来恼着玄凌,即便在未央宫中亦与玉姚避居,从不与玄凌照面,此时气犹未平,不由迁怒身为玄凌幼弟的玄汾。她草草施了一礼,忽而含了笑意道:“也难怪王爷错认了我,想来宫中略有姿色者皆是受皇上雨露恩德者,乃至王爷如此猜想。”

玉娆心直口快,话才说完,又是气恼又是悔怨,羞得满面通红,一言不发,回身即走,浣碧目睹拉不住,只得仓促追了上去。

太后深深看她一眼,已是如常的神采,指一指近旁的紫檀雕花椅子道:“坐吧。哀家另有事要问你。端妃和敬妃是皇上跟前的白叟儿了,总不晋位份哀家也罢了,毕竟也是三妃之一。只是三妃之位现在还空了一个,莫非是要虚位以待安氏么?”

我不知她为何突然作色,刚巧一阵风过,吹得柳絮乱舞,劈面拂来。胡昭仪顿时神采大变,琼脂惊呼一声忙挡在她身前,将她整张脸拢入本身怀中,如临大敌普通。

我轻嘘一口气,温言道:“小妹夙来口无遮拦,并非用心刁蛮,王爷勿要见怪。”

他温然道:“多谢淑妃嫂嫂体贴,方才母妃也提示了。只是汾感觉过分饱暖会叫人意志软弱,故而择了薄弱些的衣衫来穿。”

玄汾见有外人来,忙退开一步,垂首道:“这位小主未曾见过,不知是……”我见他如此,晓得他狐疑玉娆是玄凌身边新进的宫嫔,不觉发笑,拉过玉娆道:“九弟不必见外,是我娘家小妹,暂住宫中陪我的。妹子年幼不懂事,等闲不出来走动,难怪九弟觉着眼熟。”

玄汾低头冷静,嘴角不由逸出一丝含笑,拱一拱手道:“失礼,是汾小觑女人了。”

我突见变故,怀中的灵犀已被胡昭仪的模样吓得大哭起来,我忙把她抱入乳母怀中,扶住站也站不定的胡昭仪,惊道:“昭仪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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