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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空翠孤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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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边垂柳荫荫,条条碧绿丝绦悠然垂地,仿佛女子伸展开曼妙长发,临水梳理。太液池边亦多假山,以太湖石堆叠精美,深得“瘦、透、漏”之神韵,以“春山澹治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洁白而如妆,冬山暗澹而如睡”来构思,匠心独运。假山上薜荔藤萝,杜若白芷,装点得宜,恍若一幅精美画卷。

徐婕妤一笑若开残了的白牡丹,“嫔妾禁足空翠堂已久,久未有人看望,竟忘了待客的礼数了,还请娘娘宽恕。”又侧头向身边的宫女道:“桔梗,幸亏你提示。”

徐婕妤淡淡盈起温馨的浅笑,那笑意亦像树荫下漏下的几缕阳光,自生碧翠凉意,“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嫔妾不爱那些四时残落的花,倒不如多种些草木。”

刘德仪含悲亦含了笑:“娘娘故交心肠,还记得臣妾。”

“瞧见了,楚楚不幸的很,奴婢听着那诗也感觉难过。”

我轻声在她耳边道:“眼下人多,快别这么着了,叫人瞧见你的眼泪有多少闲话说。”刘德仪用力点一点头,忙别过甚悄悄拭了泪。我转头叮咛小连子,“徐婕妤现在在禁足中,少不得缺些甚么,你去挑一些绫罗金饰来,再还是封一份送到刘德仪这里。”

彼时她轻拈了一朵菖蒲花在手,浅橘红的花瓣映得她乌黑的脸庞微有赤色。我环顾四周,道:“婕妤这里倒很新奇,不似旁的妃嫔宫中多是红红翠翠,很让人感觉心静生凉。”

我斜倚在妃榻上,柔嫩的缎面叫人精力败坏。我沉吟着道:“我是想问问徐婕妤的胎像。”

晶清哭泣着道:“回娘娘的话,并不是容华小主给奴婢委曲受。”她举袖擦一擦眼泪,道:“奴婢不敢瞒着娘娘,奴婢是为玉照宫的徐婕妤难过。”

我看了只感觉舒畅。

更何况,在玄清的陈述中,徐燕宜颇负才情,若她这一胎能顺利生下,他日于我是利是弊也未可知。

徐婕妤一双廓清眼眸悠悠看向我, “娘娘……与胧月帝姬长得很像。”

“嫔妾愿闻其详。”

徐婕妤脸生红晕,如珊瑚瑰丽殷红一抹,“本来皇上并没有不在乎嫔妾……”

徐婕妤的额发被汗濡湿了一抹,乌黑贴在额头上,她扑着素纱团扇,澹泊道:“偶尔一次听敬妃娘娘提及娘娘如何仙颜,从胧月帝姬身上也可窥得一斑。本日一见,还是在料想以外,难怪皇上对娘娘念念不忘。”

我话说得和蔼,但是话中之意不容置疑。刘德仪忙笑道:“娘娘说的是。嫔妾这就引娘娘畴昔。”

刘德仪哽咽道:“劳娘娘挂念着,现下与徐婕妤同住,婕妤是个好相处的人。”

我抚着赤金护甲的尖端,“咯”一声笑道:“在后宫里活着谁会没有私心呢?你晓得就好了。”

刘德仪忙道:“娘娘叮咛了,嫔妾必然服膺于心。”

难怪皇后在把徐婕妤禁足后无所行动,本来她是吃准了徐婕妤会自乱阵脚。我心下微微焦炙,“那能不能保住?”

回到柔仪殿,我安息了一晌,便唤花宜,“去太病院请温大人来。”

温实初沉默半晌,“这类事太病院也是讳莫如深。若说了是男胎,怕引太多人谛视;若说是女胎又怕皇上不欢畅。以是只说断不出来。”

晶清点头道:“娘娘不晓得,固然衣食无缺,但是小主的身子一贯不好,奴婢怕她怀着身孕胡思乱想伤了本身身子。并且宫中的嫔妃一向难生养,奴婢怕……怕……”她没敢再说下去,但是我已经明白。晶清膝行过来抱住我的脚,要求道:“小主之前就不太得宠,禁足以后更是没有一名妃嫔敢去看她,皇后还淘汰了小主身边奉侍的人。奴婢实在不放心,求娘娘……”

温实初很快就到了。我开门见山道:“徐婕妤的身孕如何?”

刘令娴与我同年进宫,很灵巧的一个女子,当初也是颇得恩宠的。记得慎嫔之位还是我初度有孕那一年晋封的,如此六七年来只进了一阶,可见也是早早得宠了。我见她神采悲苦,衣衫繁复,很有苦楚之色,心下更是明白了几分,握住她的手道:“这几年德仪当真辛苦了。”

晶清抽泣道:“恰是为了这个事奴婢才难过。宫里头说小主冲犯了太后和皇后,乃至怀着身孕也被禁足。”

我见她身姿纤瘦,想是怀着身孕又被禁足,精力并不太好,整小我瘦得不堪一握,更显得五个月的身孕格外凸起。

我取下本身的绢子递给她拭泪,“你与本宫主仆一场,既然你开口,可见徐婕妤待你不错,本宫也没有不去的事理。你先归去,别叫人瞥见你哭过了闲话,本宫得空就畴昔。”

我含笑,“婕妤好眼力。”我见她不大的居室内放了半架子书,不由笑道:“婕妤也都雅书,本宫倒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了。”

我用银签子签了一颗吃,只感觉甜美清冷,入口生津。浣碧觑着摆布无人,方打着扇子道:“既然徐婕妤也怀着身孕,温大人又说七八成是位皇子,蜜斯何必还对她这么好?”

我安抚道:“你忠心旧主是功德,徐婕妤固然禁足,但不是犯了大错,想必还是有人照顾的。”

小允子赔笑道:“或许是宫女受了委曲,或者是挨了主子的打。这大热天的,娘娘有着身孕怕中暑,还是先回宫吧。”

我表示刘德仪出去,清一清嗓子,悄悄咳嗽了一声。转脸过来倒是一名穿玉兰色纱缎宫装的女子,孱羸似一抹刚出岫的轻云。她的容颜并不非常斑斓,亦无格外刺眼之处,不过中上之姿罢了。只是一双秋水潋滟的浓黑眼眸在润白小巧的面庞上分外腐败,仿佛两丸光芒光辉的星星在乌黑夜空里濯濯敞亮。因在禁足当中,脸上几近不施脂粉,唯见双眉纤细柔长,左眼眼角下一点暗红色的泪痣,似一粒饱满的朱砂,风韵天然。她的神情亦是淡淡的,整小我仿佛不经意的描了几笔却有说不出的意犹未尽,恰如一枝笔挺于雨意空濛中的广玉兰。

浣碧瞧着我,悄悄道:“蜜斯是由人及己了。”

我笑,“谁说痴心就不能成真呢。”我停一停,“做姐姐的送些金银绫罗给你也是俗气,不若把畴前所书的一首《九张机》给你。”

我挥一挥手表示停轿,转头叮咛小允子,“仿佛有人在哭,你去假山背面瞧瞧。”

花宜忙道:“这是柔仪殿的莞妃娘娘。”

我挽一挽滑落的缠臂金(1),浅笑道:“是否念念不忘本宫也不得而知,只是皇上一贯雨露均沾,看婕妤就晓得了。并且本宫本日来看望婕妤,一是本宫本身的本心,二是听皇上不时提起,非常挂记,以是来为皇上走这一趟。”

我瞪他一眼,也不出声,小允子吓得低头,赶紧拔腿去了。只听得“哎呦”一声,小允子探出头来道:“回禀娘娘,是晶清呢。”说着把晶清带到我面前。

我把手搭在本身的小腹上,“她生不生的下来还是个未知数,若真生下来了,你还怕没得斗么?”我微微扬起嘴角,“不过不管为己为人,我都会保她生下这个孩子。”

温实初低头想一想,“若徐婕妤能自安便是无碍。可如果心机太重,只怕……”

沉吟的斯须,想起当年玄清入宫侍疾,做了《九张机》与我互为唱和。不由脱口吟道:“四张机,咿呀声里暗颦眉。回梭织朵垂莲子。盘花易绾,愁心难整,脉脉乱如丝。”

我一怔,“皇上和皇后那边晓得了么?”

“徐婕妤?”我道:“便是你畴前奉侍的那位小主么?她可不是被禁足了?

玉照宫是紫奥城北边一所宫室,不大不小,中规中矩的规制。玉照宫中尚无主位,位份最高的便是徐婕妤。因徐婕妤被禁足,出来相迎的便是仅次其下的德仪刘令娴。

徐婕妤眸光倏然一亮,仿佛被扑灭了火苗的蜡烛,欣喜道:“娘娘不哄我么?”

我温颜而笑,“婕妤方才说不求风景繁华,实在非论求甚么都好,总之腹中的孩子安康最要紧。我瞧婕妤赏花吟诗皆有哀戚之色,但愿婕妤看人看事,也该主动些好。”我推心置腹道:“我们身为人母都晓得,母体畅怀些,孩子在腹中也长得好些,婕妤你说是么?”

我轻笑道:“那里说得上见教呢,不过是我们姐妹间参议一二罢了。”我抿了一口茶,“婕妤的《四张机》才情横溢,只可惜调子悲惨了些。婕妤现在身怀有孕,固然一时被禁足困顿,但是来日生下一儿半女,不成不谓风景无穷。”

我点头,“晶清是我的旧仆,既然她如许来求我,我倒很想见见这位徐婕妤是多么人物。何况芳若也曾对我说徐婕妤心疼胧月,我就当还她一小我情。”我浅浅一笑,“毕竟,没有她的身孕吸引着皇后的目光,我要回宫也没那么轻易呢。”

这一日从太后处存候返来,正倚在软轿上往上林苑走。气候闷热,跟从行走的浣碧已经除了一头细汗,便叮咛抬轿的内监,“往太液池边走,也好借点水汽清冷。”

柔仪殿中蕴静含凉,精密垂下的湘妃细竹帘子把暑气都隔在了外头,重重的帘影深一道浅一道烙在金砖地上,踏实如梦。我搁动手中的银签子,顺手捋着帘子上一个五福金线快意结,缓缓道:“我瞧着……仿佛徐婕妤对皇上一片痴心。不然,那《四张机》念出来不是那样一个味道。”我垂手凝眸斯须,“若她是至心喜好皇上,那她腹中的孩子于她的意义就分歧了,不是争宠的手腕,也不是进位的东西,而是她跟喜好的男人的骨肉。”

我和缓道:“我们又是同年入宫的老姐妹了,相互帮衬着也是应当的。”

我亲身搀了她一把,浅笑道:“mm有礼了。”

温实初微微游移,继而道:“为徐婕妤诊脉的恰是微臣的弟子卫临,他曾说徐婕妤脉象不稳,这一胎一定能母子安然。”他顿一顿,“徐婕妤是心机细致、多愁善感之人,为了禁足一事寝食难安,影响了胎气。”

刘德仪仓猝道:“娘娘如此,嫔妾如何敢当。”

温实初答得利落,“已经五个月了,按脉象看,有七八成是个男胎。”

徐婕妤微微一怔,道:“娘娘那边此言?”

徐婕妤眸中很有赞美之意,眉心伸展而笑:“皇上如此喜好娘娘,公然不是没有事理的。”

我这才细心打量她,一身玉兰色纱缎宫装绣着长枝花草,恰是一枝茜草红的紫玉兰,自胸前延长至下摆及前襟,有别于凡是宫嫔们爱好的那种各处撒花的繁艳图案,显得清爽而不俗。头饰亦简朴,不过挽一个平常的高髻,零散几点暗纹珠花,髻边簪一枝双衔心坠小银凤钗,素净高雅。

晶清哭道:“敬妃娘娘明哲保身,端妃娘娘不睬世事,唯有娘娘最得圣宠,以是奴婢只敢求娘娘去。”

她愣了一愣,便可觉悟过来,因而恭谨欠身,口中道:“玉照宫婕妤徐氏拜见莞妃娘娘。”

徐婕妤神采一黯,勉强笑着抚摩绣屏上的比翼鸟,道:“嫔妾手脚笨拙,皇上如何看得上眼呢。”

我的指尖划过身下的十香软枕,悄悄道:“你只是感觉难过么?”

我心下明白,送走温实初,我叮咛浣碧,“备些妊妇用的东西,我们去一趟玉照宫。”

空翠堂堂如其名,草木阴阴生翠,并未几花草,自苑中到廊下,皆种满了应季的唐菖蒲、蛇目菊、龙胆草与飞燕草,满院翠意深深。外头日晒如金,但是一进空翠堂,只觉自但是生凉意,心头炎热也静了下来。

我不觉惊奇,“mm的刺绣技术那么好,莫非皇上都不晓得么?还是mm从没给皇上做过香囊鞋袜一类?”

我笑道:“若无皇上默许,本宫如何敢等闲踏足禁足之地呢?”

徐婕妤温和浅笑,“娘娘饱读诗书,燕宜早有耳闻,亦倾慕不已。本日相见,不知可否请娘娘见教一二。”

浣碧悄悄笑一笑,一张秀脸被疏落滑进的阳光照的明暗一片,“蜜斯当真没有一点私心么?”

徐婕妤深深低首,温馨道:“太后和皇后乃天下之母,最为高贵。嫔妾不幸危犯双月,禁足是应当的。皇上有孝母爱妻之心,嫔妾又怎会抱怨皇上呢?”

我浅笑:“母女之间天然是相像的。只是胧月年纪还小,本宫本身却不太看得出来。”我安然谛视于她,“方才婕妤仿佛把我认作了旁人?”

晶清忙破涕为笑,道:“多谢娘娘。自从娘娘回宫后奴婢一向无缘再服侍娘娘,内心不安的紧。现在又要乞助于娘娘……”

晶清因着挨祺嫔的打因祸得福,成了周容华身边的得力宫女。我见她哭得悲伤,觉得是受了周容华的叱骂,忙道:“这是如何了,是给周容华你委曲受了么?”

我细心留意,不由唏嘘,“数年不见,慎嫔已是德仪了。”

我会心,“你是想让我去探视她安好是么?”

刘德仪屈膝的刹时眼圈已经红了,低声道:“嫔妾拜见莞妃娘娘,娘娘金安。”

她身边的宫女笑道:“小主如何如许站着和娘娘说得努力呢,不若请了娘娘出来坐吧。”

彼时恰是入夏非常,细蝉在柳枝间声声烦躁,一声长过一声。我约莫倦怠,坐在软轿上便有些恍忽。模糊听得细细的抽泣声入耳而来,仿佛有女子躲在假山背面哭。

槿汐半跪在妃榻前为我捏脚,道:“娘娘身子不利落么?这个时候去请温大人。”

回到柔仪殿,浣碧奉侍我换了家常衣裳,又进了新奇生果出去,陪我坐在暖阁里乘凉。浣碧拿小银勺子挖了西瓜出来,那银勺子做成半圆,挖出来的瓜肉鲜红浑圆一颗,盛在乌黑的瓷碟子里,非常敬爱。

刘德仪点一点头,觉悟过来道:“娘娘是来瞧徐婕妤的吧,瞧嫔妾胡涂了,拉着娘娘浑说。”她略显难堪之色,“只是徐婕妤是皇高低旨禁足的,只怕不好探视。”

刘德仪憋着一口气,神采微微一黯,轻声道:“娘娘心肠好,顾怀旧情。但是有些人本身攀了高枝儿当了贵嫔,得皇上和皇后的宠,就全然不顾我们同年进宫的交谊了。”她咬一咬唇,带了一抹凄然之色,道:“我们同年出去的十五个姐妹,死的死,得宠的得宠,剩下的除了娘娘有福分,这五六年来连连高升的就只是有她,还一味地踩着我们头上。若不是惠贵嫔得太后的赏识,只怕也要被她压下去了。”

浣碧低头用心剜着西瓜,冷然一笑:“说实话,奴婢巴不得她生下个小皇子,狠狠和皇后斗一场。别叫皇后捧着别人的孩子当作本身的对劲过甚了。”

我扶着槿汐的手出去,转头见刘德仪躬身跟在身后,和颜悦色道:“你且归去吧,不消送出来了。只一样,徐婕妤与你同住在玉照宫,这宫里除了她就是你位份最高,你又是宫里的白叟了,好好照顾着吧。将来皇子顺利生下来,论功行赏也有你的一份。”

我心下微微一动,听她念诵之时,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忧愁凝蓄在里头,令人恻然。

我悄悄“哦”了一声,按下心头迷惑,换了笑道:“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都是我们闺阁女儿的一片痴心罢了。”

我捧着茶盏,悄悄抿一扣润喉,暖和道:“本宫做这首《四张机》对比婕妤,婕妤可感觉贴切么?”

徐婕妤微微入迷,望着堂中一架连理枝绣屏,怅惘道:“嫔妾不是求风景繁华的。”说罢侧首浅笑,“娘娘亦是精通诗词,不如和一首可好?”

和着本身苦衷难以成双的轻愁薄绪,轻诵道:“九张机。芳心密与巧心期。合欢树上枝连理。双头花下,两同心处,一对化生儿。”窗外冷风如玉,连吹进空翠堂的风也别有清冷莹翠的意味。我盈然含笑,“本宫就以此诗,恭贺mm心愿得成。”

她见是我,不觉大大一怔,低低道:“傅婕妤……”

我无声无息地一笑,“即便我晓得她怀的是男胎又如何?若我生下的也是男胎,我并偶然让他去争夺皇位,只想温馨把他扶养长大。如果女胎,那就更无毛病了。我又何必去和她斗得你死我活,何况我本身也是被人算计失过骨肉的,怎能忍心去害别人的?也算是明白她的一点痴心吧。”

我打量她的神采,并非说场面话,反而像是至心谅解,因而只道:“婕妤方才作的《四张机》很好,可见婕妤才学不浅,衬得起这满架书香。”

我笑道:“mm那里的话,有如许一个聪明文静的mm,本宫但是求之不得呢。”

我略正一正衣裳,重纱掐金菡萏纹的浅桃色广袖卷起几带冷风,“本宫身为三妃之一该当体贴各宫姐妹,现在徐婕妤怀着皇嗣,禁足只是为了制止冲撞太后与皇后,并不是犯了甚么大罪,有甚么不能探视的呢?”

我扬一扬脸,槿汐会心,扶着我的手站起来,我走到那架连理枝绣屏处,立足细看。连理枝干笔挺光滑,枝头两只翠羽红缨比翼鸟儿交颈相偎,神态密切,道:“这是mm本身绣得绣屏么?好邃密的工夫。”

槿汐昂首惊奇,“娘娘真要去看徐婕妤么?”

浣碧低一低头,嘴角蕴了一点怜悯与怜悯之色,“奴婢感觉徐婕妤念那诗的时候很悲伤,她不得宠,怀了孩子又被禁足,实在很不幸。”

“这个天然”。我指一指身后内监身上捧着的各色礼品,“这些是本宫亲身跳了送来给婕妤的,若婕妤不嫌弃,就请收下吧。都是请皇上过目了的。”徐婕妤粉面熟春,衰弱的身材也有了些活力,双手珍惜地从燕窝、茯苓等滋补之物上谨慎翼翼地抚过。我微微沉吟:“婕妤有孕而被禁足,实在皇上心内也非常不忍,婕妤要谅解才好。”

徐婕妤的红且薄的唇角含了一缕淡薄的清愁,抿唇道:“姐姐说的是,不过是痴心罢了。”

徐婕妤浅笑走上来道:“嫔妾手脚笨拙,不过绣着打发时候玩儿的。如果说到刺绣工夫高深,宫里又有谁比得上安贵嫔呢,连皇上近身的内衣鞋袜和香囊都是她亲手缝制的。”

徐婕妤神采微微一红,欠身道:“姐姐若不嫌嫔妾笨拙,嫔妾就攀附了。”

我恬和笑道:“婕妤不消这般客气。我们都是一同奉侍皇上的,婕妤若不介怀,大可叫本宫一声姐姐,我们以姐妹相称就好。”

因而一同出来,空翠堂里装点疏落,不过按着应有规制来,并不见豪华。徐婕妤命一个叫黄芩的宫女奉了茶上来,目光落在我束好后仍显得微微凸起的腹部,“娘娘也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吧?”

我含笑道:“奉侍哪位主子都是一样的,你好好当差就是。”

我听她说得悲伤,心下也明白,低声道:“眼下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徐婕妤深深看我一眼,心悦诚服,“娘娘说得是。”

她微微一窘,答:“是。”旋即浅浅一笑如微波,“本来如此,本日得见娘娘,始知傅婕妤缘何爱宠非常。”语毕微有黯然之色,点头感喟道:“可惜了她。”

我闭目凝神半晌,悄悄道:“你方才瞧见她念《四张机》的模样了么?”

万绿丛中,一名纤瘦女子背身而立。刘德仪正要出声唤她施礼,我伸手止住,却听那女子吟诵之声幽幽,“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不幸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念罢,悠悠长长地感喟了一句。

我轻笑一声,“你们太病院的人也充足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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