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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吹箫人去玉楼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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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方微紫的晨光中有崇高的明黄如光辉日光照进紧闭的天井。我抬首怡然浅笑,“皇上来了。”

我抚一抚脸颊,似喜非喜道:“皇上是指臣妾曾老去很多么?”

我瞧她神采如常,觉得她已放下了对玄清的悲伤,心下稍稍安抚,叮嘱道:“斯人已逝,你多多保重本身。”

她静一静神,一双狭长幽深的双眸只幽幽瞧着我,一言不发。我会心,落轿行至她身边,清婉道:“秋色恰好,滟嫔可愿陪本宫逛逛?”

我侧首看他,绽出轻柔若秋光的笑意,“本宫要多谢你才是。一起保重。”

她悄悄点头,鬓角垂落的一带发丝松松落在肩上,斯须,又被风拂至面上吹乱。她恭敬的神情与眼中深切的凛冽迥然不符,她淡淡道:“多谢娘娘垂爱,嫔妾另有事前行一步。”

数今后日光晴明,我沿着红墙朱壁坐鸾轿自德妃宫中返来,正赶上从仪元殿谢恩出来的季惟生。他驻步向我施礼,我微微侧目,淡淡道:“恭喜季大人了。只不知皇上给了你几品官做?”

他垂手恭送我拜别,亦头也不回步出紫奥城。

我沉默半晌,游移道:“但是,敦睦帝姬还年幼,皇上不宜迁怒帝姬。”

胧月向来被玄凌捧在掌心惯了,如何能受如许委曲,一怒之下找了宫中巧匠,皆说只能够金镶玉之法修补,不然无计可施。胧月只得找到温实初逼他出宫去寻能工巧匠,温实初无法之下找到宫外年资最久的巧手徒弟,递上玉璧以后那徒弟竟迟疑不决,温实初起疑后各式诘问,才知这徒弟十数年前曾做过一块一模一样的。温实初深知蹊跷,顿时带回本身府第,并在当夜带他入宫面圣。

我温婉道:“前几日大雨雪魄没有睡好,现在乳母抱着哄睡了。”

玄凌的难堪因为孩子的亲热与渴念之思而被轻而易举的化去,不觉重生了爱子之情,一手抱了润儿,一手抱过灵犀,任由涵儿挂住他的脖子撒娇,只是看不敷似的。他又一叠声地问我,“雪魄呢?”

我内心狠狠震了一下,忧愁与悲惨齐齐涌上来,似十仲春冰水漫过满身,毕竟,只是喟然一声感喟,“皇上连这些合欢都不肯留了!”

她漫不经心一笑,旋即有温和的光艳轻巧漫上脸颊,“嫔妾是说,胡蕴蓉只被降为秀士,未免太便宜了她。”

落叶堆积满地,落尽翠叶的枝条凄然伸向唯有一线可见的天空,触目皆是没有生命的枯黄光彩,一贯唯有低等或得宠嫔妃居住的永巷更见萧索凄清。

他含着淡淡的笑意,“朕来,你不觉对劲外?”

玄凌的手在桌上重重一搁,“她那块玉璧……”

我展开双眸,一抹苍翠深绿撞进视线,在朱红枯黄映托下的永巷中叫人顿生清爽夺目之感。

“的确。”他悄悄点头,眉心微动,肝火便不自发地溢出,“蕴蓉,她骗了朕这么多年。”

他含了一缕微不成见的笑意,“但是经此一事,朕已属意你为皇后。”

我心中蓦地一酸,暖和道:“滟嫔请起。”

如许的痴情,我是不能够的。

也不知行了多久,只听一息清冷如霜的声音唤道:“皇贵妃万福金安。”

自玄清离世后,本就喜穿绿色的叶澜依更加只穿青碧色衣衫,配着月白纱裙,一应金饰多用纯银装点,冷僻中更见柔婉。亲王过世,嫔妃无需素服,澜依只是以她的体例记念着清。何况,自玄清离世,她已很少很少再情愿奉养玄凌。

我点头道:“你既有事,先去也好。”

他淡淡一笑,伸手扶我起来,神采清远,“若如此,朕也不勉强你。”他停一停,“不过,你若真有夺后位之心,那么与胡蕴蓉也无甚辨别了。”

在玄凌略显愠怒的论述中,我才得知详情。那日因我被禁足之事,胧月在仪元殿与胡蕴蓉起了争论,一时失手碰落了蕴蓉的玉璧。蕴蓉夙来视此玉璧为吉物,日日挂在胸前,不肯轻示于人,一时被胧月打碎,如何不大怒,连玄凌亦动了气,斥责之余命胧月必然要修补完整,不然必然重重惩罚她。

我问:“谁?”

玄凌微微收敛肝火,点头道:“朕已把敦睦交给燕宜扶养。燕宜脾气贞静,比她更合适哺育孩子。”

玄凌好些日子未曾踏足柔仪殿,几个孩子一见之下,不觉喜得扑到他身上,扭股糖儿似的一个牵他的手一个拉他的衣服,涵儿最活泼,一蹦抱住了他的脖子,亲亲热热喊了句“父皇——”言未完,泪先落了下来。

我仰起面庞,安然回视他,“是。”

“臣妾不喜季惟生在宫中。”我沉吟,“毕竟他与胡氏曾来往密切。”

“从七品县丞。”

我心中一松,还是是文静姿势,“说甚么?”

她靠近我,语不传六耳,“那些合欢是你册淑妃那日他送你的贺礼,是不是?未免你夜夜为此肉痛,嫔妾便道本身夜不安寐,要留合欢烹煮疗病。”她抚一抚心口,“还好。皇上同意了,要人把那些合欢移栽到嫔妾宫中。”

我昂首再拜,“臣妾已蒙圣恩殊荣被册为皇贵妃,实在不宜再受荣宠。何况皇上答允太后之事不宜因臣妾而变,若与纯元皇后并肩,臣妾也怕折福折寿。”我悄悄启唇,道出难言之隐,“皇上例外册臣妾为皇贵妃,朝廷中已经物议如沸,司空大人不是多次进谏了么?臣妾不肯居于炭火之上,使皇上为君臣伉俪情分难堪。”

我深深凝眸,心底生出如水的温静安抚,“多谢你。”

她冷哼一声,别过甚去,曲水发簪上的银流苏沙沙地打在她光亮的额边,有清冷盘曲的光芒,“嫔妾是不舍得那些合欢花。”她潋滟眉眼在我面上含嗔带怨一扫,倏然化作冷毒的利刃,她缓缓吐出几个字,“别等闲放过他。”

我闻言不觉大惊失容,“臣妾竟被贤妃谩骂么?”

我意味深长地一笑,“比起钦天监司仪五品官职,外放出去可委曲你了。”

玄凌考虑半晌,“他曾考过科举,固然和胡氏来往甚密,但也不算偏袒她。你既不喜好他在面前,朕就放他一任外官吧。”

他哄了几个孩子去吃点心,才在我近旁坐下。

数今后的凌晨,雨水有垂垂停止的趋势,偶尔有打注的雨水滑落,——那是积存在阔叶芭蕉上的残雨,会从翠绿欲滴的叶间“哗”一声洒得满地。

那是玄清最当盛时的光阴,亦映照着玄凌的落寞与寡欢,是不被父亲所器重的光阴,约莫玄凌平生都不肯去触碰的回想。

我绣了几针,亦抬首含笑向他,“在臣妾内心,也是统统如旧。”我揉一揉额头,“臣妾只是感觉克日并未有头疼之事再频频产生,精力也好了很多。”

他和言道:“你说。”

我和顺地抚着涵儿的背,浅笑道:“男人汉不兴哭的,父皇政务繁忙才没有来看你们,本日不是来了么。”说罢递了个眼色给玄凌。

我悄悄绽放笑容,“皇上来了,天然是筹算不再叫臣妾受委曲。”

我浅浅含笑,凝眸于他,“只是臣妾另有一小小要求。”

她停一停,“方才嫔妾从仪元殿来,皇上道暮秋合欢落尽惹人腻烦,已下旨将镂月开云馆上统统合欢尽数砍去。”

“怎会?”我停动手中绣活,浅笑道:“这里是皇上的家,皇上想甚么时候来都能够,臣妾何需不测。”

因着持续近旬日的禁足,我在静养中重新染黑了双鬓,眼角的细纹因日日以蛋清敷面而退减好些,亦在槿汐的巧手之下用脂粉粉饰得天衣无缝。而因平日无事,我也只穿戴色彩清艳温和的紫绡宫装,不饰珠翠。玄凌细细打量我的容颜,不觉点头,“一别数日,嬛嬛好似年青很多。”

玄凌很有讨厌之色,“朕因她捏造玉璧一事命令搜检燕禧殿,谁知竟在她宫中花木下挖出数枚木偶,那些木偶明显埋下有些年代,皆已生出苔藓,上面刻着你与朱宜修的姓名,还插着银针数根。宫中最忌厌胜之术,她为求后位,竟暴虐至此。”他冷冷道:“本来季惟生所言是指她,甚么东方发明神鸟,一会儿又成了凤凰临位,又与玉有关,无事生非,兴风作浪皆是她,还以玉璧之事蒙蔽朕多年,难怪天怒人怨,还敢鼓动朕烧毁于你。”他面色阴沉如晦,“朕已废去她贤妃位份,降为秀士,另居别宫,无诏不得外出。”

“经此一事,皇上不宜再有烧毁朱氏另立新后之想了。”我正色起家,寂然下拜,“皇上一日有此设法,不免有人产生觊觎之心。皇上既已承诺昭成太后‘朱门不出废后’,那么就请皇上明告天下,不再立新后,亦不废后。如此,后宫才可儿心安宁。”

他沉默点头,随即扬眉一笑,“在钦天监,司仪已是最高的职位了,不比县丞,用心做事总另有些前程。只是微臣不过是有点善观天象的本领罢了,如何能外放为处所小吏,皇上难堪微臣了。”

玄凌深深谛视于我,似有思虑之意。很久,他俯身看我,“嬛嬛,你真如许想?”

“善观天象,能知晴雨,又明民气,已是很好的本领,若再加上为人聪明知进退,更是大有前程。只是本宫总感觉戋戋县丞有些委曲。”

他一笑,恭声道:“微臣以娘娘为表率,不计算一时得失。多谢娘娘体贴。”

我“扑哧”一笑,侧首道:“他实在也不坏,算是有些本领在身上,到底是皇上珍惜人才,由得他去吧。臣妾只求眼不见为净。”

我温馨傍在玄凌身边,在骇怪之余亦感喟,“贤妃出身豪贵,何必再有此用心?”

是叶澜依!

我悠然一笑,深深点头,目送她曼步而去,直到她一脉青绿消逝于深宫永巷枯叶委地的转角。偌大的紫奥城,繁华堆砌红颜六合,只余她一身凄寒孤影。

他眼底有冷冽的喜色,“嬛嬛,她用心叵测,十数年前就妄称握玉璧而生,使得朕纳她入宫。为了与你争宠篡夺后位,她竟不吝以厌胜之术谩骂于你,使你病痛缠身,容颜蕉萃。”

映着窗外逐步腐败的晓光,我惊诧,“此话怎讲?”

“皇上的旨意很对,人都不在了,何来岁岁合欢,砍了也好。”她不在乎我微微惊诧的面庞,目光悄悄在我面上一剜,不觉挖苦一笑,“嫔妾晓得娘娘说不出口,也不能说,以是替娘娘说了。”

他点头,悄悄伸手拢过我,“朕晓得叫你委曲了。”

她悄悄一嗤,如烟眉宇间暗含苍茫与愁思,“那些合欢是王爷满五岁时先帝所赐,意在要王爷年年快意,岁岁合欢。”

秋风卷起永巷青石板上几脉枯黄落叶,瑟瑟有声。我半倚在鸾轿上闭目安息,感受着宫墙下的风透太轻绡沁上肌肤的微凉。

他自发讲错,不觉笑了,“没有。统统如旧。”

她本来沉寂着面庞,闻言不觉粲然一笑,暴露细白如贝的牙齿,光艳四射,“这个天然,嫔妾是皇上的人,这条命矜贵保重,自是大有效处。”她倦倦打了个呵欠,呵气如兰,“悠长没去狮虎苑逛逛了,也不知嫔妾畴前养的那几只豹子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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