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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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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轻嗤,却也淡然:“天下人家,莫不如是。”她又笑,“当年获咎公主,不想公主如此记仇,看来哪一日必得好好请上一桌筵席,向公主赔罪。”

如懿温然道:“本宫同意你家人进宫,是为舒散你的悲伤,好好欣喜你,而不是更惹你悲伤。若叫你难过,不如不见也罢。且你不是足月出产,而是吃惊早产了六公主,更要好好养着本身的身子才是。”

天子侃侃而谈:“不止官方如此,朕的朝廷里莫非就平静么?广西巡抚卫哲治告内阁学士胡中藻自大文才,不满朝廷,写诗诽谤。你可知他都写了些甚么?”

如懿眼神一飞,三宝已经会心,击掌两下,抬轿的寺人们脚步便缓了下来。三宝望了一眼,便道:“皇后娘娘,是忻嫔小主。”

如懿心中一凛,那笑容便僵在了脸上:“臣妾在想,臣妾也喜读诗文,今后更该字字篇篇谨慎了。”

天子的神采放松了很多,赞成道:“皇后贤惠。”

仿佛影象中关于他的已越来越恍惚,终究也只变幻为一个昏黄而夸姣的影子,凭本身绮念。

噫!不料真有本日。

如懿点头:“当日皇额娘与臣妾姑母不算敦睦,臣妾跟着姑母,那里敢与皇额娘的女儿靠近。且在家时,姨娘所生的女儿绵里藏针,频频借着一衣一食生出事端,臣妾虽为嫡出,但不及mm得阿玛心疼,发觉斥责无用,只好避之不及。”

一句话招落了忻嫔的眼泪,她泪眼蒙眬的容颜像被风吹落的红色山茶的花瓣,再美,亦是带了薄命的哀伤。

三宝见如懿如此神采,知她有不喜之事,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从速扶如懿上了辇轿,服侍着归去了。

真的,年纪小的时候,谁懂哑忍收敛为何物?春花含蕊,哪个不是纵情尽情地盛放着,闹上一春便是一春。

时近隆冬,京中晴日无云,已经垂垂炽烈。因达瓦齐受降之故,李朝等属国也纷繁来贺,派使臣入京,朝中一派喜庆之气。只是因着两位小公主新丧不久,天子也偶然前去圆明园避暑,只在宫中忙于安定准噶尔以后的各种事件。

天子眉心一皱,更加沉肃道:“皇后有所不知。胡中藻不但如此,他悖逆、诋讪、怨望之处数不堪数。他所出的典试经文题内有‘乾三爻不像龙’之句,乾隆乃朕年号,龙与隆同音,明显是诽谤朕。再有‘并花已觉单无蒂’句,难道讽刺孝贤皇后之死。胡中藻鬼蜮为心,说话吟诵之间,肆行悖逆诋讪,实非人类之所应有!”有凛然的杀气凝在他墨色的眸底,看得如懿心惊胆战,“朕已决定,胡中藻罪不容诛,斩首弃市!”

如懿微微点头,表示三宝停了辇轿,唤道:“忻嫔。”

如懿面无神采,只是口中淡淡:“她来得恰好,本宫也有事要与她商讨。”

如懿悄悄地拍着她的背,仰起脸时,忽而有风至,有大团大团的乌黑荼被吹过宫墙,纷扬如雪。

如懿还如何敢多说,只得道:“臣妾不懂政事,只是想,若于笔墨上如此严苛,天下文人还如何敢读誊写字呢?”

如懿苦笑:“现在本宫另有甚么可安的,还不是与你一样么?”

太后盘腿坐在一边,慈爱地听着端淑碎碎言语,仿佛如何也听不敷似的。听到此节,太后便笑:“多少年了,还念着这事儿。那定是你玩皮,皇后不肯理你。”

如懿有些不测:“忻嫔才出月子不久,如何站在这儿,也不怕热坏了身子。”

午后的养心殿温馨得近乎孤单。天子独立于窗下,长风悠然,拂起他衣袂翩翩,如白鹤伸展的翅,游逸于天涯。他的背影肃肃,好像谪仙。这般无人时,如懿凝睇向他,仿佛凝睇着少年时与他相处的光阴,唯有他,唯有本身,再没有别人来打搅他们的安好。

偶尔在慈宁宫见着端淑,如懿与她性子倒相投。约莫见惯了世事颠沛,端淑的性子很平和,也极开朗通透,与她说话,倒是乐事。

忻嫔猛地一颤,眼里皆是狠戾的光:“皇后娘娘!我们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臣妾的六公主不该这么早出世,更不该这么早就分开了!”她环顾着四下,惊惧而狠辣,“是她!是她养的疯狗害了我们的孩子!”

如懿欠身从养心殿辞职,三宝便迎上来道:“愉妃小主已经到了翊坤宫,在等着娘娘呢。”

过了长街的转角,便望得见后宫的重重飞檐,映着金灿如火的阳光,像引颈期盼的女人巴望而无法的眼神。

天子不悦地轻嗤:“出了如许的事,嘉贵妃还敢说嘴么?”但是他还是答允了如懿,嘱她细细办好。

如果不怪嘉贵妃,又能怪谁呢?如懿满心嘲笑,脸上却只能强忍着,暴露温婉神采。她过分于明白天子的心机,他已经决定的事,又是关乎颜面的事,有何可回嘴的呢?她不屑,亦不欲在这类小事上反对,便以更谦恭的笑容相迎:“皇上思虑全面,皇上决定便是,臣妾没有贰言。”

如懿的笑,柔婉得没有任何生硬与冲突的棱角。如何能不贤惠呢?在宫中浸淫多年,从姑母而始,有太后点拨,又朝夕见孝贤皇后的模样,她再笨拙冥顽,也该学得些外相了吧?因而她干脆道:“嘉贵妃禁足后一向是以常在的位分对待,既然皇上要顾着她和李朝的颜面,干脆还是规复贵妃的报酬吧,免得她赶上母族的人抱怨起来,说我们表里不一委曲了她。”

如懿听天子提及政事,只得道:“是。”

说着,太后也笑了,道:“你们便是太闲,记取这个论阿谁。多少旧事了,还来讲嘴。”

忻嫔死死地咬着绢子,忍不住哭泣道:“皇后娘娘,臣妾是没有体例,真的没有体例。臣妾一闭上眼睛,就瞥见六公主的脸。她平生下来就比小猫儿大不了多少,脸是紫的,人也皱巴巴的。可臣妾看她一眼,就感觉她像足了皇上和臣妾。她是个都雅的孩子,臣妾心疼她。但是她不肯心疼臣妾,才活了几天就这么走了。”她的泪大滴大滴地滑落在如懿暴露的手腕上,带着炽热的温度,烫得如懿的心一阵一阵颤抖,“臣妾就是想着她,睡不着的时候想,睡着了又想。但是臣妾与她的母女情分如许短,臣妾就是想不明白,她在臣妾肚子里长到这么大,千辛万苦来到了人间,莫非就只为了活这么几天就丢下臣妾去了么?”

如懿不知不觉便轻叹了一口气,转首见角门一侧有女子素色的软纱裙角盈然飞扬,人却痴痴鹄立,抽泣不已,在这凶暴辣的红墙金日之下,显得格外清素。

忻嫔有些害怕地一凛,盯着如懿,嘴唇有些颤抖,作势就要跪下去:“臣妾,臣妾胡涂。六公主过世月余,臣妾不该再戴这个,宫里头忌讳的。皇后娘娘恕罪。”

天子的话,自此便开启了安定寒部之战。天然,那也是后话了。但是面前,如懿只听得天子说:“朕安定准噶尔大喜,万国来贺,嘉贵妃金氏的母族李朝也不例外。前朝后宫皆有庆典,如许的场合,嘉贵妃若还禁足不列席,恐怕李朝也会担忧,有所贰言。”他停一停,有几分难堪,看向如懿,“毕竟,璟兕之事并非证据确实,不能认定了是嘉贵妃所为。”

如懿听得心有戚戚,只得含笑道:“他一个文人,写诗兴趣而至,恐怕没有咬文嚼字那么细心。”

最后,天子以一言蔽之:“不管是谁,不管他身在那边,只要悖逆朕的情意的,朕都容不得他们,必然一一征服!”

如懿口中应着,看着面前勃然大怒的男人,心机有半晌的恍忽。曾多少时,阿谁与本身一起议论《诗经》、一起夜读《纳兰词》的男人呢?他温文尔雅的风韵,如何现在就不见了呢?

长街夹道高墙耸峙,透不进一缕风来。天上连一丝云彩也无,日头热辣辣地倾泻着热气,连宫女手中擎着的九曲红罗黄凤伞也不能掩蔽分毫。如懿斜在辇轿上,听着抬辇寺人们的靴底磔磔地刮着青石板空中,更加感觉窒闷不已。

忻嫔点头:“是。家人进宫也只能陪臣妾一个时候,说说话就走了。”

天子冷冷道:“胡中藻姓胡,就惯会胡言乱语,写甚么‘一世无日月’‘一把心肠论浊清’‘斯文欲被蛮’‘与一世争在丑夷’等句,特别是‘一把心肠论浊清’之句,加‘浊’字于我国号‘清’字之上,是何用心?”

她浅笑着,无知无觉的女子,或许感喟几声,哀叹运气不济也便罢了,如何说得出卓文君普通“闻君有两意,故来相断交”的话呢!如许的才女,当然聪明小巧,天然也不敷敬爱了。

如懿正要出言安抚,端淑先自缓了过来,换了明朗笑意:“现在可好了,我又返来,一早便向额娘讨了那只镯子,今后便不挂念了。”她又道,“说来当时我可喜好皇后嫂嫂裙上的牡丹了,就如本日这件一样。当时我想摸一摸,嫂嫂却似怕我似的,立即走远了。”

有清风乍起,身上浅紫色棠棣花腔的袖口随风展开,飘飘若举,好像胡蝶扑扇着阔大的翼,扇得她的思路更加烦乱。如懿有一瞬的入迷,难怪天下男人都喜好纯真至无知的女子,如许捧在手心,或弃之一旁,她甚么都不懂,亦不会怨。不比识文懂字的女子,情丝剔透,心有怨望,才有班婕妤的《团扇歌》,才有卓文君的《白头吟》。

如是,宫中也宁和很多,连着太后与如懿也和缓了很多。

天子的笑容清湛,抵着她的额头道:“如懿,你如许的话,朕最欢乐。”天子指导着江山万里巨图,挥斥方遒,“安定准噶而后,便是天山一带的不肯顺服于朕的寒部,另有江南的不平士子,固然明面上不敢抵挡我大清,但暗中诽谤,写诗讽刺的不在少数,乃至蔚然成风。”

如懿悄悄地笑了,伸出细薄的手接住,低声叹道:“六月飞雪啊!像不像?”

三宝赶紧道:“娘娘忘了?前两日忻嫔小主宫里来报,说忻嫔小主没了公主以后一向悲伤,以是请了娘家人来讲说话。这不,忻嫔小主大抵是刚送了娘家人归去吧。”

达瓦齐今后便在京中与端淑长公主安稳度日,只是他不耐国中民风,每日只向大池驱鹅逐鸭,沐浴此中觉得兴趣。达瓦同心志颓废,每日耽于饮食,大吃大喝,日夜不休。他身材极肥,面庞比盘子还大出好许,腰腹阔壮,膻气逼人,不成靠近。公主看不过眼,便请旨常在慈宁宫中居住。天子倒也允准,只让太后答允少理后宫之事,方才成全了端淑长公主与太后的母女之情。

如懿的神情垂垂冷酷下来,像感染了飞雪的清寒:“湄若,即便受伤、流血,与其看着它腐臭流脓,腐败一团,还不如雕上斑纹,让它绽放出来。是伤也是花,才不白白痛这一场,明白么?”

天子冷哼道:“先祖顺治爷宠幸汉臣,他们就敢说出‘若要天下安,复发留衣冠’这类大逆不道的话。康熙爷与先帝都极正视官方谈吐。特别百姓愚蒙,极易受这些文人士子的勾引。”

“要读就读忠君之书,要写就写忠君之字。如若不然,朕宁肯他们个个目不识丁,事事不懂!”

容珮笑道:“这几日天热,娘娘的胃口不好,老是沉闷难受……”

忻嫔的泪大片大片洇湿了如懿的衣袖,那种腻哒哒的感受,让如懿难过又生厌:“你会哭,本宫也会哭。谁不会悲伤呢?可恰好为甚么是我们悲伤?这些眼泪珠子,该死是害我们的人来流,对不对?”她抚摩着忻嫔绾起的青丝,行动轻柔得如在梦中,“你还年青,应当比本宫更明白。孩子没了,与其悲伤得不死不活,还不如想想,加把力量再生下一个。只要能生,就不算完!另有啊,皇上解了嘉贵妃的禁足,她也要出来了。见了面,把你的眼泪收起来,把你的恨也收起来。本身晓得便罢,别叫人瞥见了。人家瞥见了,也晓得该如何防着你了。晓得么?”

一语未落,忻嫔抬起悲伤的眼感激地望着如懿:“皇后娘娘,如许的话,除了臣妾的娘家人,只要您会对臣妾说。”

如懿昼寝初醒,饮了一碗酸梅汁,便抚着胸口道:“吃得絮了,没甚么味道,反而胸闷得很。”

天子蹙眉:“皇后,你在笑甚么?”

如懿见天子神采不悦,只得顺着说:“臣妾情愿耳闻。”

如懿步下辇轿,取下纽子上系着的绢子,亲身替她拭去腮边泪痕:“才出月子,如许哭不怕伤了眼睛么?”

容珮的话未完,如懿已经横了她一眼:“不相干的话不要多说。扶本宫起家打扮,我们去看看皇上。”

如懿的声音凄但是和顺,扶住了她道:“宫里头是忌讳这些白斑白朵儿,可本宫不忌讳。”她将鬓边的银器花儿摘下戴在忻嫔髻后,“你悲伤,本宫和你一起悲伤。你的眼泪,本宫替你一起兜着。只是这朵白绢花,到了本宫这里就是最后了,别再让别人瞥见。你的六公主才活了这几天,你就悲伤成如许,那本宫的璟兕养了这么大,本宫是不是就该悲伤得跳进金水河里把本身给淹出来了?本宫跳下去了,也拉上你一同淹着,如许害了我们孩子的人就更加欢畅了。不过,摆布我们都淹没了,那些人的笑声再大,我们也听不见了,是吧?”

如懿念及旧事,不觉唏嘘:“皇额娘,真不是臣妾矫情鲁莽,实在也是怕了。”

或许,面前的男人还是和畴前一样吧,只是他在乎的,再不但是那样斑斓如萤火虫般闪动的笔墨,而是笔墨背后的虔诚与安定吧。

如懿固执她的手,像是安抚自家小妹。她婉和道:“我们本来就投缘,现在更是同病相怜,不相互安抚,还能如何呢?”她停一停,“送了家里人出宫了?”

忻嫔愣愣地抬起脸,低声道:“皇后娘娘,是老天爷感觉我们的孩子死得太冤了!”她的声音低低的,像是从幽门鬼谷传来的女鬼的悲切声,让民气酸之余,又觉不寒而栗。

她悄悄感喟,坐看天涯云起云散,飞鸟四逸。

可放下昔日各种恩仇仇隙,一盏清茗,笑语一晌。

端淑微微黯然:“自从远嫁,宫里的日子每一天都在我内心倒置个过儿,甚么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连额娘袖口上的花腔绣的甚么色彩,也如在面前。我还记得,我出嫁那一日,额娘戴着一枚赤金嵌翠凤口镯,那镯子上用红玛瑙碎嵌了一对鸳鸯,我就在想,鸳鸯,鸳鸯怎是如许让民气酸的鸟儿。”

忻嫔哭得悲伤欲绝,连如懿身后的三宝也忍不住别过脸去悄悄拭泪。如懿怜悯而怜悯地抚摩着她的鬓角,顺手从她的髻后摘下一朵小小的纯色白绢花儿在指间,低低道:“这朵花儿,是戴着记念你的六公主的吧?”

如懿分享着他的欢愉,并肩立于他身边:“皇上完成先祖之愿,该当普天同庆,以告慰列祖列宗。”她微微垂首,靠在他肩上,“臣妾最欢畅的是,皇上的江山万里,雄图挥鞭当中,是臣妾和皇上一同经历的。”

端淑“咦”了一声:“一向觉得你出身后族,又是格格,不料家中也这般难相处。”

端淑咋舌:“皇后的性子,也知甚么是怕?”

忻嫔的身材狠恶地颤抖着,牙齿格格地咬着,仿佛要咬人似的。如懿搂过她,轻声哄着,笑容和顺得能滴出水来:“别如许!别说如许的话!湄若,你的孩子走了,是跟本宫的五公主做伴儿去了。姐妹俩在一块儿,到了地府底下也不会孤单。她们都在一块儿呢,就跟我们一样。”如懿一字一字缓声说来,任由心口的烦恶如扑腾的波浪,颠仆起伏。

忻嫔尚在怔忡当中,一时没有闻声,还是服侍她的宫人仓猝推了推她,忻嫔这才回过身来,吃紧忙忙擦了眼泪,俯身施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如是,达瓦齐被解京师之日,天子御午门,封以亲王,赐宝禅寺街居住。端淑入宫拜见太后,当时腹部已经隆起,行走不便。母女二人一别二十年,不觉在慈宁宫中捧首痛哭,以诉离情。

天子拂袖道:“本就该如许。朕想起胡中藻乃朕先前的首辅鄂尔泰的弟子。固然鄂尔泰已死,但他认人不清,朕已命令将其牌位撤出贤能祠,以鉴戒先人。”

如懿心头一颤抖,正欲说话。天子看向她的眼色已有几分不满:“皇后莫非对如许的不忠之人还心存怜悯么?”

二人提及少年时在宫中相见的景象,端淑不觉掩唇笑道:“那年皇后嫂嫂入宫,在一众宫眷中打扮得真是出挑,连衣裙上绣着的牡丹也比别的格格精美很多。我虽是皇家公主,也不免悄悄称奇,本来公卿家的女儿,也是不输阵的。”

那,那些曾经放不开的情仇,都是那里来的呢?莫不真是自寻烦恼。那现在放不下的,又算甚么呢?

忻嫔伏在如懿的臂弯里,只是无声地抽泣着,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终究寻到了母兽的庇护,安然地瑟缩成一团。

如懿摇一摇手中的轻罗素纱小扇,奉上细细清冷:“士子们都是文人,顶多背后牢骚几句,皇上不必在乎。”

如懿便笑:“公主记性真好。”

天子的沉浸,在于壁吊颈挂的巨幅舆图,喃喃道:“准噶尔诸部尽入版图……其山川道里应详细相度,载入皇舆全图。自圣祖康熙时至今,三代的胡想与期盼,朕终究实现了。”他镇静地看向如懿,满眼沉着与高兴,“如懿,朕已经命人重新绘制新疆舆图,将准噶尔之地完整画入。又叮咛在避暑山庄东北面的普宁寺,以满、汉、蒙、藏四种笔墨刻碑记叙我大清安定准噶尔部的过程,定名《安定准噶而后勒铭伊犁之碑》。你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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