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掌上珊瑚怜不得 (5)

他表示我噤声，温言中有眷眷的歉意，“旁人的话不必记在内心，朕只是想极力赔偿你这些年的痛苦。”

玄凌眼中很有赞美之意，柔声道：“即便皇后还病着，那里用得着你去呢。你好好安胎就是。”说话间，宫女已经鱼贯而入，奉侍着玄凌梳洗换衣。

皇后眸中尽是暖和的笑意，“数年不见，莞妃还是那么会说话。”

我唤上浣碧，含笑向皇后道：“臣妾在甘露寺修行，念念不敢健忘皇后一向以来对臣妾的体贴，是以日日祝祷，奉了佛珠在佛前开了光，但愿有朝一日能够馈送给娘娘，保佑娘娘岁岁安康。”

玄凌打个呵欠，笑道：“你倒故意，只是皇后身子还未大好，只怕你去得早了。”

他走过来扶着我的肩，拨一拨我耳上的银嵌米珠耳坠，道：“去就去吧，如何打扮得如许素净，朕瞧着楚楚不幸的模样，一点妃子的华贵气度都没有。”

皇后宫中按例是从不焚香的。青金瑞兽雕漆凤椅边有一架海口青瓷大缸，里头湃着新奇的香橼，甜丝丝的果香沁民气脾。我出来坐了一盏茶时分，闻得香风细细，珠翠之声玲玲微动，忙屈膝下去。昨日按品大妆，倒看不出皇后的病色，只觉端庄庄严。本日家常装束一看，公然神采有些黄黄的。一别四年，皇后固然保养得好，但是眼角也有了很多细纹，即便不笑也显而易见了。

浣碧端了紫檀木托盘躬身走到皇前面前奉上，那是一串枷楠香木嵌金福字数珠手串。枷楠香草本就贵重可贵，又难砥砺，这一串却颗颗打磨得非常光滑圆润，每颗枷楠香木珠子都是普通大小，上头都精雕细琢了嵌金福字，手串中心还坠了一块大拇指宽的蝙蝠形水绿翠玉串坠。

我欠身道：“皇后体贴，臣妾也不能太猖獗失了礼数。”

皇后对着日光细细瞧了，赞道：“公然是好东西。枷楠香木气味好，嵌金的做工邃密，那翠玉也通透，莞妃实在故意了。”皇后笑吟吟看我一眼，“东西还在其次，要紧的是mm的一番情意和聪明，晓得终有一日还能与本宫再见。”

我含笑把脸颊贴在他的掌心，柔声细语，“臣妾毕竟只是妃嫔罢了，皇后母范天下，臣妾在她面前自该安守本分，谨小慎微，不敢张扬。何况天下间最华贵的就是皇后娘娘，臣妾如何敢在皇前面前过于豪华呢。”

玄凌一边捂脸一边道：“皇后那边甚么没有，你本身吃着就是。”

我亲身把金镶玉束带束在玄凌腰间，盈盈望着他道：“皇上放心去早朝吧，如果迟了只怕又要听朝臣的聒噪。”

我悄悄点一点头，送走玄凌，梳洗安妥，便带着槿汐与浣碧同去皇后的昭阳殿。

我才打扮伏贴，已闻声玄凌起来，他正斜靠在软枕上，瞧着我笑道：“如何起的如许早，是换了处所睡不惯么？”

浣碧嘴角扬一扬，暴露几分不屑与恨意，“蜜斯当日初来之时乃是华妃当权，皇后节节退后，如此后宫当中但是皇后一人独大的天下，天然今非昔比。”

我向浣碧轻笑道：“比起我第一次来时，昭阳殿但是富丽了很多，大有气象一新的感受。”

我唤浣碧来，“昨日皇上赏了很多补品来，太病院也进了很多滋补养眼的佳品，你去帮我挑出最好的来，等下和我一起送去给皇后娘娘。”浣碧轻巧应了，回身去筹办。

我陪笑道：“皇后提及保养容颜一道，昨日臣妾回宫，见太病院送来珍珠养容丸和白术增颜膏，臣妾见都是好东西，不敢一人私用，特地拿来献给皇后。”

我对镜扶正胡蝶押发，温馨浅笑，“这有甚么呢，臣妾候着皇后起来是应当的。现在皇后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了，若还在病中，臣妾该当日夜奉养的。”

皇后说得客气，但是话中隐有自伤之意。我仓猝跪下，“娘娘母范天下，如这牡丹雍容华贵、国色天香。若娘娘说本身人老珠黄，那臣妾便是连鱼眸子子也不如了。”我再度叩首，“如果因为臣妾而让皇后出此伤感之语，那就是臣妾罪该万死了。”

我愈发低头，几近要抵到他的胸口去，“臣妾身份难堪，外头有些话也在道理当中。何况臣妾的确不配住未央宫……”

皇后深深看了我一眼，笑盈盈道：“莞妃礼数倒全面，畴前奉侍本宫簪花的端方倒一点都没错。”

正值外头的宫女折了新摘的牡丹花出去，色色齐备，朵朵开得正盛，一应盛在一面大荷叶式的粉彩牡丹纹瓷盘里。绣夏跪在皇前面前道：“请娘娘簪花。”

我恭恭敬敬道：“臣妾给皇后娘娘存候，恭祝娘娘凤体安康，千岁金安。”

我晓得是簪花的时候到了，见皇后伸手拣了一朵大红盛开的牡丹，我忙按着畴前的端方，从皇背工里接过花朵，端方簪于皇后髻上。

话音刚落，却见剪秋打了湘妃细帘出来，忙见礼道：“皇后娘娘正打扮呢，娘娘来得好早，请出来先坐坐吧。”

皇后即使不测，却也非常客气，“莞妃起来吧，剪秋看茶。”见我坐下了，又道：“今儿不是月朔十五的大日子，没想到莞妃如许早就过来了。”

日色明丽，落在皇后微有病色的脸庞上有些绯红的不谐，垂珠帘抹额上的赤金珠子流转下明丽的光芒，皇后的笑意忽而带了一抹光影的阴翳，道：“本宫记得莞妃出宫之时并没带多少东西，如何甘露寺中也有如许贵重的东西么？”

皇后打量我两眼，浅笑道：“莞妃打扮得倒简净，看了倒很清爽。”

他停一停，看我道：“你都晓得了？”

我笑得风雅得体，“皇后那边有多少都是皇后的，臣妾只是尽一点本身的情意罢了。皇上也不准么？”

我谦虚地躬着身子道：“奉侍皇后是该当的，臣妾不敢健忘了端方。”

我转首盈盈笑道：“睡得很好。只是臣妾方才回宫，本日必然要夙起向皇后娘娘存候才是。”

皇后笑得亲热，“如此本宫更是要感激莞妃的情意了。”

我浅笑点头，“你看事倒清楚。”我指一指苑中牡丹，“没了芍药，牡丹就开得如许好。若旁的花花草草多了，牡丹天然没有了光彩。”我整一整衣袖，“我们出来罢。”

“皇后娘娘宅心仁厚，甘露寺佛家之地，想来娘娘总有去祝祷的一日，臣妾才做此私念。”我谦虚低首，“臣妾的一点小谨慎意，皇后肯笑纳臣妾就放心了。”

我昂首，见皇后本日穿戴玫瑰红水绸洒金五彩凤凰纹通袖长衣，金线绣制的牡丹花在纱缎裙子上彩光残暴，与浅金云纹的中衣相映生辉。与我的繁复装束比拟，天然是雍容华贵的。

我循分地笑着，“多谢皇后娘娘嘉奖。皇后母范天下，如日月自但是生光辉，臣妾怎敢与日月争辉呢。”

第303章：掌上珊瑚怜不得(5)

玄凌半是顾恤半是娇宠，抚这我的脸颊道：“若后宫诸位妃嫔都似你这般想就好了，朕公然没有疼错你。”

我柔婉垂首，低声道：“臣妾出宫时另有些私蓄，以此倾囊进奉娘娘也是应当的。”

皇后停顿半晌，方笑道：“本宫不过随口说说罢了，莞妃不必如许诚惶诚恐。”说着又嗔身边的宫女，“染冬还不快扶莞妃起来。”

皇后微微一笑，“莞妃故意，本宫如何会拂了你一片美意呢。”皇后看一眼盘中供上的东西，道：“都是好东西，莞妃刚一返来太病院就如此故意，可见是皇上预先叮咛了。”

我恭谨道：“臣妾方才回宫，一心想来给皇后存候。本该昨日一回宫就来的，因此本日特来向皇后请罪。”

此时天气还早，晨光金灿明朗，照在昭阳殿的琉璃瓦上流滴下一大片耀目流光，连着雕栏玉砌也别有光辉。昭阳殿外花木扶疏，皇后最爱的牡丹盛开如繁锦，反射着清澈露光，姹紫嫣红一片。

皇后和颜悦色笑道：“莞妃故意了。你有孕在身，又驰驱繁忙从甘露寺返来，是该好好安息。归正今后日日都要见的，存候也不急在一时。”说话间眼神深深从我隆起的小腹上掠过，很快又规复那种雍容澹泊的姿势。

皇后看着我，笑意微敛道：“一晃四年，瞧着莞妃的模样，在甘露寺里来倒不改分毫，倒似更见风味了，当真连光阴仓促，都格外疼惜莞妃，全不似本宫人老珠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