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上)
槿汐抬高声音,“奴婢人微言轻帮不上甚么忙,小主何不去请芳若姑姑帮手,她是御前的人。”
眉庄之事玄凌大怒非常,加上西南军情日急,连续数日他都没有踏足后宫一步。战事日紧,玄凌足不出水绿南薰殿,日日与王公大臣商讨,连炊事也是由御膳房顿顿送出来用的。别说我,就连皇后也是想见一面也不成得。
我起家站到窗前,“那也一定。只是若能救她我怎会不出声。你冷眼瞧着这宫里,一个个巴不得我沉不住气去求皇上,顶好皇上能恼了我,一并关进玉润堂里去。我怎能遂了她们的心愿。”我沉吟道:“本来我与眉庄两人多有照顾,现在她失势,陵容又是个只会哭不顶用的。只剩了我孤身一人,只好一动不如一静。”
舟身轻摇,我扶着流朱的手起家登陆,道:“替我打扮,筹办接驾。”
我坐在不系舟上,顺手折下一朵熟得刚好的莲蓬,有一搭没一搭的剥着莲子。槿汐劝道:“小主别再剥那莲子了,水葱似的指甲留了两寸了,弄坏了可惜。”我轻叹一声,顺手把莲蓬掷在湖里,“咚”一声沉了下去。
流朱道:“如果能有证据证明眉庄小主是无辜的就好办了。”
内心说不出的讨厌,嘲笑一声道:“外务府的黄规全倒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如许的花也敢往我宫里摆。”
槿汐忙接畴昔了。
终究来了。
我摆一摆手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劝。只能等皇上消消气再渐渐策划。”
槿汐道:“小主内心烦恼奴婢也无从安慰。只是恕奴婢多嘴,眼下也没法可想,小主别怄坏了本身身子才是。”
流朱将我的头发挽成髻,装点些许珠饰,道:“好不轻易皇上过来,蜜斯要不要寻机提一提眉庄小主的事,劝劝皇上。”
这日傍晚心烦难耐,便坐在馆前不系舟上乘凉。小舟掩映在浓绿花荫里,冷风吹过满湖粉荷碧叶,带来些许如水的清冷。当时见夕阳光映满湖,脉脉如杜鹃泣血,照在湖边双凤夺珠的影壁之上,那斑斓光辉振翅欲飞的两只凤凰亦见苍劲狰狞之态。
小连子回声出去,我叮嘱道:“你亲身出宫去,拿了我的手信别拜别我娘家甄府和眉庄小主在京中的外祖家,让他们动用统统人手必然要把刘畚给找返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攥紧手中的绢子,淡淡道:“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能逃遁的无影无踪!”
流朱将我额前碎发拢起,“现在这景象蜜斯要自保也是对的。皇上这几日不来难保不是因为眉庄小主的事恼了蜜斯您呢。”
槿汐刚走,只见流朱忙忙地跑过来喜滋滋道:“蜜斯。敬事房来了口谕,说皇上早晨过来,请蜜斯筹办呢。”
我顺手捋动手上的金镯子道:“这个镯子本是一对,我曾送过她一个,现在这个也给她凑成一对。你悄悄儿去找她,就说是我求她帮手,好歹顾念当日教习的情分,让她设法多多照顾眉庄,安慰安慰她。”
我心急如焚,也不知眉庄现在近况如何。禁足玉润堂、淘汰俸禄用度和奉侍的宫人都在料想当中。但是宫中的人一贯跟红顶白、见风使舵,眉庄本是炙手可热,眼下突然开罪得宠,纵使天子不苛待她,但是那些宫人又有哪一个好相与的,不知眉庄正如何被他们糟蹋呢。眉庄又是那样高的心性,万一一个想不开……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忧?道:“我晓得眉庄是被人谗谄的,可爱现在无凭无据,我就是有非常的体例也用不上啊。”俄然脑中灵光一闪,对流朱道:“去把小连子找来。”
我听着内心发烦,我是新封的婕妤都是这个风景,眉庄那边就更不必提了。如果一味忍耐反倒让旁人存了非常骄易之心,不能这么叫人小觑了我们去。略想一想,道:“不消了。明早天不亮就把这些石榴放到显眼的处所去。留着它自有效处。”
转眼瞥见纱窗下瓷缸里种着的石榴花,花开得殷红软萎,有大半已经衰颓了,惶惑地焦黑耷拉着,触目一惊。
我伸指用力掐一掐荷叶,便留下一弯新月似的的指甲印,绿色的汁液染上绯红指面,轻声道:“事情落到这个境地,你叫我如何能不焦心。”
小连子与流朱皆不敢接口,半晌才道:“这起子小人最会拜高踩低。目睹着华妃娘娘又得宠了,眉庄小主失势、皇上又不往我们这里来。要不主子让人把它们搬走,免得碍小主的眼。”
陵容心急眉庄的事,一日三五次往我这里跑,毕竟也是无计可施。她本是因眉庄才气进这承平行宫,眼下怕是也要受连累,我忙叮嘱了小允子别的安排了居处给她,远远地分开玉润堂,尽量不惹人谛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