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诛大憝酷吏除奸 受重赂妇翁嫁祸(1)

偏灵帝因内帑未充，尝嫌桓帝不能作家，特想出一条敛钱的体例，就西园开张邸舍，卖官鬻爵，各有等差，二千石官阶，订价二千万；四百石官阶，订价四百万；如以才德应选，亦须照纳半价，或三分之一；令长等缺，随县好丑，订价多寡；大族先令入钱，贫士至到差后，更加输纳。明显是叫他剥民。这令一下，不管何种人物，但教有钱可买，便可高山升官，一班蝇营狗苟的鄙夫，乐得明目张胆，集资买缺；将来总幸亏百姓身上，取偿厚利。是以西园邸内，买卖日旺，估客如林。好一座贸易场。灵帝见每日得钱，盈千累万，天然喜好。另有永乐宫中的董太后，嗜钱如命，闻得灵帝有这般好买卖，也即出来分肥，且令灵帝扩大买卖，就是三公九卿，亦可出售。灵帝却也遵教，不过少存顾忌，暗令摆布暗里贸易，公价出钱千万，卿价百万。约阅数月，内库充牣，永乐宫中，亦满堆款项。灵帝大喜，召问侍中杨奇道：“朕比桓帝何如？”奇系杨震曾孙，震宗子牧孙。很有祖风，承问即答道：“陛下与桓帝，亦犹虞舜比德唐尧！”答得甚妙。灵帝作色道：“卿真刚强！不愧杨震子孙，他日身后，必复致大鸟了！”大鸟事，见前文。遂出奇为汝南太守，奇亦不肯在内，拜命即去。过了一年，即光和二年。春令大疫，遣中常侍等出施医药，接连是暮春地动，孟夏季蚀，灵帝专归咎大臣，策免司徒袁滂，司空袁逢，另任大鸿胪刘郃为司徒，太常张济为司空；惟太尉段颎，独得内援，不致免官。

却说涿人卢植，前曾献书窦武，劝令辞封让贤，武不能用，遂致枉死，见五十四回。嗣由朝廷征为博士，出拜九江卢江各郡太守，并有政绩，入补议郎，转为侍中，进授尚书。植身长八尺二寸，声如宏钟，少时与北海人郑玄，并师事马融，博古通今，能识大义。融为明德皇后从侄，明德皇后，即明帝后马氏。家富才豪，不拘末节，居处服饰，好尚豪华，常在高堂中悬绛纱帐，前授生徒，后列歌女，弟子顺次讲授，免不得纷心靡丽，窥及声色。独植受学数年，何尝转眄，倒是难能。融以是另眼相看。及学成辞归，亦阖门传授生徒，本性刚毅，有志济时，光和元年，已迁擢为尚书，见宋氏无辜遭祸，与各种秕政相寻，不由的震惊朴拙，因上阵八事，请即实施。语繁不及备录，由小子撮要以下：

1、用良，谓宜使州郡核举贤能，随方委用。2、原禁，谓历届党锢，多非其罪，应悉加赦免。3、御疠，谓宋后家眷，无罪横尸，致成疫疠，当一概妥埋，以安游魂。4、备寇，谓侯王之家，赋税节减，愁穷思乱，必致非常，宜使给足，以防已然。5、修体，应征有道之人，若郑玄诸徒，陈明洪范，禳解灾咎。6、尊尧，谓郡守刺史，一月数迁，宜依黜陟，以彰可否，纵不九载，可满三岁。尧帝时，九载考成，故植以尊尧为条目，但当时三公屡易，不止郡守刺史，植言尚失之成见。7、御下，谓请谒希荣诸敝习，概宜禁塞，迁举之事，责成主者。8、散利，谓天子之体，理忘我积，宜弘大务，蠲略纤细。

这八事陈将出来，灵帝竟无一采行；惟宋后家眷，听令内侍收葬，不再过问。太尉张颢，任职半年，无甚建立，且因天灾迭见，把他免官，用太常陈球为太尉；又司空来艳病殁，进屯骑校尉袁逢为司空。逢即前司徒袁隗胞兄，承父袁汤遗荫，袭爵安国亭侯，灵帝入嗣，逢曾居官太仆，预议迎立，故尝增封三百户。隗先为司徒，逢继为司空，虽是世家显宦，实由中常侍袁赦保举，故前后超迁。附阉宦以增荣，行谊可知。隐士袁闳，就是逢隗从子，常私语家人道：“我先公福祚留贻，后代不能修德承家，乃好慕荣利，与乱世争权，恐不免为晋三却了！”三却，并为晋厉公所杀，事见《春秋左传》。为此居安思危，以是蛰居土室，久伏不出；遇有从父馈遗，一介不受，乃至母殁丁忧，亦未闻出室送葬；村夫目为狂生。哪知他无穷感慨，激成畸行，畴前箕子佯狂，接舆避世，都操这类主张，看官幸勿视同怪物呢！回应五十六回。陈球夙怀奸佞，做了两个月太尉，便被阉党架空，借着日蚀为名，坐致策免，更任光禄大夫桥玄为太尉。玄亦有重名，历任司徒司空，均因朝廷昏乱，有力挽回，自劾求去。灵帝因他素孚物望，屡罢屡召，及升任太尉，就任月余，又复称疾乞休，有诏赐假养疴；又逾两月，仍以衰病告别，乃复兴段颎为太尉，使玄食大中大夫禄俸，救治里舍。玄有十龄季子，独游门外，猝有三盗持杖，把玄子执登门楼，向玄求货。玄不肯照给，遣使往报司隶校尉，促令捕盗。时将作大匠阳球，调任司隶，接得玄报，忙率河南尹洛阳令等，围守玄家，但恐盗杀玄子，未敢过迫。玄瞑目大喊道：“奸人无状，玄岂为了一子性命，轻纵民贼么？”遂勒令打击，阳球乃驱众入室，将要登楼，盗已将玄子杀死，然后下楼冒死，被众格毙。玄因上书奏请，凡天下有掳人勒赎等情，并当严捕定罪，不准以财贿相赎，开张奸路。因而盗贼无从威胁，劫质罕闻，都下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