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驳百僚班勇陈边事 畏四知杨震却遗金(1)

却说羌众奔渡浅水滩，被官军一声呼喝，已是心惊胆落；再加夜色暗淡，辨不出官兵多少，但感觉刀槊纵横，旗号庞杂，吓得羌众冒死乱跑，统统辎重，尽行弃去，命里该死的，统做了滩中水鬼，余皆逃散，再不敢还寇武都。实在这班官军，只要四五百名，由虞诩遣伏滩旁，料知羌众必今后返奔，恰好乘夜掩杀，公然不出所料，大获败仗，官军奏凯还城。诩犒劳已毕，复出巡四境，核阅阵势，添筑堡垒百八十所，招还逃亡，赈贷穷户，疏凿水道，开开荒田。初到郡时，谷每斗千钱，盐石八千，户口只一万三千，及任职三年后，米斗八十，盐石四百，民增至四万余户，家给人足，一郡大安。此之谓为政在人。邓太后特简从兄邓遵为度辽将军，邀同南单于檀，及左谷蠡王须沈，合兵万骑，同至灵州，击破羌豪零昌，斩首八百级，有诏封须沈为破虏侯，并赐南单于以下金帛有差。至元初三四年间，中郎将任尚，也遣兵击破丁奚城，乘势招募敢死士，往攻北地，得捕诛零昌妻孥，搜得零昌父子僣号文书，把庐帐尽行毁去。尚再买结当阗种羌榆鬼等五人，使他投入杜季贡寨中，伺隙刺死季贡，携首归报；由尚替榆鬼请封，得受封破羌侯。季贡遇鬼，安得不死？三辅一带，羌势少衰。惟余羌流入益州，势尚伸展，朝廷曾使中郎将尹就往讨，好多日不能荡平，乃姑息征还坐罪，改命益州刺史张乔代领就军。乔剿抚并用，羌众或降或逃，渐归平靖。任尚已进为护羌校尉，再购募效功种羌号封，刺杀零昌，号封得受封为羌王。零昌虽死，另有谋主狼莫，拥兵北地，未肯降附。因而尚与骑都尉马贤，合击狼莫，相持至两月余，与狼莫大战富平河边，斩首五千，狼莫乃遁。诸羌自是知惧，次第诣邓遵营，檄械投降，陇右始平。惟狼莫在逃未获，由邓遵募得羌人雕何，伪寻狼莫，幸与相遇，狼莫引为腹心，终被刺死，将首级献与邓遵。遵报称大功垂成，且具陈雕何功劳，诏封遵为武阳侯，食邑三千户；雕何亦得为羌侯。惟任尚与遵争功，互有龃龉，遵劾尚虚报虏首，并受赃至千万以上，邓太后偏信遵言，鲜明大怒，竟派大员拘拿任尚，用槛车囚入都中。有司仰承凤旨，熬炼成狱，即将尚推出市曹，枭首示众，产业俱籍没充公。另有罪时，可诛而反赏，此次平羌，不为无功，且反弃市，真正令人不解！看官传闻！自从羌人兵变十余年，调兵遣将，岁时不断，军需用去二百四十余亿，兵士灭亡，不成胜数。至零昌狼莫刺死，群羌崩溃，三辅益州，方得不闻寇警；但并凉二州，今后耗敝，就是国度府库，亦用尽无余，汉廷元气，已渐就销磨了。到了元初七年间，立皇子保为太子，复改年号为永宁元年。皇子保为后宫李氏所生，安帝本欲立李氏为后，嗣因阎姬入宫，阎氏名姬。饶有姿色，专宠后房，且与邓太后戚谊相干，遂得由朱紫进为皇后。阎姬为邓弘姨妹所生，已见前回。事在元初二年。阎后生性妒忌，视李氏如眼中钉，竟将李氏鸩死，惟保得仅存。安帝待后生男，五六年不得一产，乃立保为太子。阎后没法谏阻，只得由他册立。表里臣僚，方入宫道贺，忽由敦煌太守曹宗，呈入奏章，请出兵击北匈奴，并取西域。本来西域为汉廷所弃，各国复为北匈奴所制，连兵寇边。敦煌太守曹宗，曾奏荐掾吏索班，使行长史事，出屯伊吾，招安西域。车师前王及鄯善王，复闻风请降。永宁元年，车师后王军就，保持北匈奴兵马，攻杀索班，并击走车师前王，略有北道。曹宗乃表请北征，抱怨雪耻。邓太后以事关严峻，不得不调集群臣，集会进止。群臣以羌寇初平，疮痍未复，不如闭住玉门关，免得劳师。太后踌躇未决，继思前西域军司马班勇，为前定远侯班超次子，很有父风，无妨召令与议。勇奉召入阙，独与众议未合，别伸己见，大略说是：

昔孝武天子患匈奴强大，兼总百蛮，以逼障塞，因而开通西域，离其党与，论者觉得夺匈奴府藏，断其右臂。嗣遭王莽篡逆，收罗无厌，胡夷忿毒，遂以叛变。光武复兴，未遑外事，故匈奴负强，驱率各国；及至永平，再攻敦煌，河西诸郡，城门昼闭。孝明天子独抒庙策，命虎臣出征西域，故匈奴远遁，边疆得安；及至永元，莫不内属。间者羌人兵变，西域复绝，北虏遂遣责诸国，备其逋租，高其代价，严以期会，鄯善车师，皆怀愤怨，思乐事汉，其路无从；前以是时有叛者，皆以牧养失宜，还为其害故也！今曹宗徒耻于前负，而不寻出兵故事，犹未度当时之宜也。夫徼功塞外，万无一成，若兵连祸结，悔无所及。况今府藏未充，师无后继，是逞强于远夷，暴音仆。短于海内，臣愚觉得不成许也！旧敦煌郡有屯兵三百人，今宜复之，复置护西域副校尉，居于敦煌，如永元故事。又宜遣西域长史，将五百人屯楼兰，西当焉耆龟兹径路，南强鄯长于置心胆，北扞匈奴，东近敦煌，然后可徐图招怀，服西域而却北虏也！臣勇谨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