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黜邓宗父子同绝粒 祭甘陵母女并扬威(1)

安帝得奏，当然准议，遂告祠高庙，使司徒持节，与大鸿胪奉策书玺绶，至清河追上尊号；并添置园邑，号孝德皇墓为甘陵；又追封敬隐后父宋杨为当阳侯，予谥曰穆，杨四子皆封列侯。孝德皇元妃耿姬尚存，尊为甘陵大朱紫。嫡母为朱紫，生母为皇后，嫡庶倒置，究属不宜。耿贵报酬牟平侯耿舒孙女，舒即故好畤侯耿弇弟，两姓袭封；孙耿宝尚嗣侯爵，为耿朱紫兄，乃召使监羽林军，侯封仍旧。又封帝妹侍男等四人，皆为长公主，锡类推恩，备极优渥。句中有刺。惟因中常侍蔡伦，前承窦后意旨，附会成狱，逼令宋朱紫他杀，即敬隐后事，见前文。此时回溯前冤，特令伦自诣廷尉，究查罪行。伦料不免辱，即沐浴整衣，饮药毕命。伦与剿乡侯郑众，皆为邓太后所宠，尝受封龙亭侯，众已早死，伦尚为长乐太仆，时人因他功足抵罪，非常叹惋。本来伦有才学，并有巧思，在宫中监作东西，无不精工；且有一种特别的制造，风行后代，就是古今通用的字纸。古时书契，多用竹简编成，笔或用铁，或用竹木，蘸墨为书。自秦蒙恬用兽毛作笔，柔嫩耐用，因而竹简亦改成缣帛。但简重缣贵，总嫌不便，经伦独出机杼，采取树皮麻头，及破布鱼网，捣煮如法，摊晒成纸，遂为先人所操纵，时称为蔡侯纸。嗣伦且奉诏校书，监同通儒谒者刘珍，与博士良史等，并诣东观勘端庄籍，功亦颇多。只为了屈死宋朱紫一案，遂至不得令终，咎虽自取，但寺人中却也不能多得呢！批驳恰当。一蟹不如一蟹，果有中常侍江京李闰等，接踵并起，媚谄安帝，得窃政权。另有安帝乳母王圣，占有宫掖，亦得肆行无忌，与江京等朋比为奸，遂致鼓起大狱，要颠覆那邓氏外戚，乘间徼功。

这封书奏，倒是激切得很，安帝非常动容。偏故司空陈宠子忠，劾宠党同邓氏，竟致免官。畴前和熹皇后初正中宫，三公欲追封后父训为司空，陈宠时亦在朝，谓无端事可援，撤销廷议，是以邓氏与宠有嫌。宠子忠素有才誉，父殁后浮沉郎署，不能得志，以是朱宠上言，忠不肯为邓氏洗罪，竟将朱宠劾去。统是器小不堪。哪知民气未死，公论犹存，百姓也为邓氏呼冤，连上封章，吁请公卿代陈。安帝不得已加谴郡县，责他逼迫广宗等人；且令等遗榇，还葬洛阳，派使致祭，祠以中牢；邓氏宗戚，亦使还居都中，这且无庸细叙。惟邓氏既除，安帝得抨击私嫌，遂改永宁二年为建光元年，大赦天下，封江京李闰为列侯，且令阎后兄弟阎显阎景阎耀，入为卿校，并典禁兵。中常侍樊丰刘安陈达，皆为京闰羽翼，互作党援；乳母王圣，权势甚盛，乃至圣女伯荣，亦得出入宫掖，交通贿赂。妇女阉寺，相互炀蔽，累得安帝昏倒日甚，耳目不聪。太尉马英，已经病逝，复兴前司徒刘恺为太尉。恺与司空陈褒，不过以资格充选，无甚材能；独司徒杨震，看得妇寺干政，忍不住热忱长进，即抗疏上奏道：

昔清河孝王至德淳懿，孝王即清河王谥法，见三十七回。载育明圣，承天奉祚，为郊庙主。汉兴高天子尊父为太上皇，宣帝号父为皇考，序昭穆，置园邑，太宗之义，旧章不忘。宜上尊号曰孝德皇，皇妣左氏曰孝德后，孝德皇母宋朱紫，追谥曰敬隐后，以存《春秋》“母以子贵”之大义，并彰陛下孝思惟则之隆规，谨此奏闻。

却说安帝永宁二年三月，邓太后驾崩，安帝方得亲政。尊谥邓太后为和熹皇后，与和帝合葬慎陵。自从邓太后临朝以来，比年水旱，四夷外侵，盗贼内起，几至岌岌不安。还亏邓太后宵旰勤奋，知人善任，每闻民饥，辄达旦不寐，减膳撤乐，力救灾厄，故天下复安，岁仍丰穰。平时施恩布惠，常有所闻，就是废后阴氏家眷，本已由和帝诏命，充戍日南，见三十六回。邓太后不怀旧恶，仍令赦归，给还资财五百万。这都是太后宽仁，非平常妇女可及。平望侯刘穰，尝上书安帝，请令史官著《长乐宫圣德颂》，虽不免献谀贡媚，却也非全出浮夸。不过临朝日久，未肯还政，邓氏外戚，总不免加恩太厚，遂致见讥当世，贻祸母家，下文便见叙明。小子且说安帝亲政，已将太后梓宫，奉葬慎陵，当即有一班希旨承颜的大臣，请追上安帝本生父母尊号。奏疏有云：

伏惟和熹皇后，圣善之德，为汉文母。兄弟忠孝，同心忧国，宗庙有主，王室是赖；功成身退，让国退位，历世外戚，无与为比，当享积善履谦之祐。而横为宫人单词所陷，利口倾险，反乱国度，罪无申证，狱不讯鞫，遂令等罹此酷滥，一门七人，死非其命，父子及豹遵畅与广宗忠，并死七人。尸骨流浪，冤魂不返，逆天动人，率土沮丧。宜收还冢次，宠树遗孤，阿谀血祀，以谢亡灵。臣自知言出必死，但愿陛下俯纳臣言，臣虽碎首，亦无遗恨矣！舆榇待罪，存亡唯命。

先是安帝兄平原王胜，多病伤生，殁后无嗣，邓太后令千乘王伉孙得过继。伉系和帝长兄。得父宠已改封乐安王，得因过继与胜，袭封平原王。未几得又病逝，亦无子息，乃再命河间王开子翼为平原王，仍奉胜祀。翼容止翩翩，温文尔雅，邓太后受他韶秀，留住京师。安帝少时，亦号聪明，以是得立。及年既逾冠，喜昵群小，失德颇多，转为邓太后所嫌。乳母王圣，常恐安帝被废，密与江京李闰等，伺察太后色彩，报闻安帝，语中免不得带着蹊跷，叫安帝预先加防。安帝还道他是好人，引作亲信，暗中却怨邓太后寡恩。及太后既崩，加封宋耿二族，尚先封邓为上蔡侯。嗣由王圣等妄图图功，屡谈邓氏弊端，再加后宫女寺，畴前受过邓太后惩罚，恰好乘此抱怨，遂诬告邓悝邓弘邓阊，曾从尚书邓访，查取废帝故事，谋立平原王。王圣与江京李闰，复从旁煽动，不由安帝不信，况安帝素故意迹，天然一齐发作，便嘱令有司追奏邓氏兄弟，尝图废立，罪坐大逆。当日即有复诏批准，废去邓弘子西平侯广德，都乡侯甫德，邓京子阳安侯珍，邓悝子叶侯广宗，邓阊子西华侯忠，一古脑儿俱为庶人。邓氏后辈封侯，俱见前回。邓本应连坐，因前时未曾与谋，但徙封罗侯，遣令就国；宗族一体免官，勒归客籍。并抄没邓等资财田宅，充戍尚书邓访，及访老婆等至远方。郡县官吏，更仰承上意，勒令广德及忠，并皆他杀。惟广德兄弟，与阎后有中表谊，因得不死，居住都中。阎后母为邓弘姨，见三十九回。邓见家属被诬，无从诉枉，又闻王圣等从中媒孽，料知将来亦多凶少吉，一时忧愤交并，干脆不饮不食，由他饿死了事。子凤见乃父绝粒，也即断食，一同毕命。从弟河南尹邓豹，度辽将军武阳侯邓遵，将作大匠邓畅，得知同宗并坐大罪，吓得心境不宁，展转图维，还是速死为上，免得逮系取辱，因皆服毒而终。只前越骑校尉邓康，前被太后削去属籍，徙往夷安，此时却得特邀宠命，征为太仆。邓康被黜，见四十回。平原王翼，也坐贬为都乡侯，遣归河间。幸亏翼闭门谢客，不再与闻政事，方得幸免。朝臣自三公以下，莫敢进谏，惟大司农朱宠痛无辜遇祸，不忍不言，乃舆榇诣阙，肉袒上书。书中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