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父死弟孤文姬托命 夫骄妻悍孙寿肆淫(1)

固受国厚恩，是以竭尽股肱，不顾灭亡，志欲搀扶王室，比隆文宣。何图一朝梁氏迷谬，公等曲从，以吉为凶，成事为败乎！汉家陵夷，今后始矣。公等受主厚禄，颠而不扶，倾复大事，后之良史，岂有所私？固身已矣，于义得矣，夫复何言！

朕素故意下结气，近且加以浮肿，逆害饮食，寝至沈困。比读若毗。使表里劳心请祷，擅自揣测，日夜虚劣，不能复与群公卿士，共相终竟，援立圣嗣，恨不久育养，见其终始。今以天子及将军兄弟，委付股肱，其各自勉焉！

梁太后既经归政，即在长乐宫养疴，迭召侍医诊治，多日无效，反致增剧，勉强起床，出幸宣德殿，召见宫省官属，及诸梁兄弟，本拟面加叮嘱，因痰喘未平，只得令摆布草诏，用纸代言道：

却说李固杜乔，虽接踵夺职，尚在都中居住；何不速归？外戚中宦，统因他平素抗直，引为大患。桓帝即位今后，寺人唐衡左悺等，共入内进谗道：“陛下前当即位，李固杜乔，起首抗议，谓陛下不该奉汉宗祀，真正可爱！”桓帝听了，也不由气愤起来。会值甘陵人刘文，与南郡妖贼刘鲔交通，讹言清河王当统天下，意欲立蒜邀功，当下劫住清河相谢暠，持刀勒迫道：“我等当立王为天子，君当为公，不然与君不便！”暠不肯服从，瞋目相叱，致被刘文等杀死。清河王蒜，夙来严峻，很有规律，闻得国相被劫，忙令王宫卫兵，出去救护。卫士等见暠被杀死，当然奋力与斗，刘文刘鲔，部众无多，一时抵敌不住，当即遭缚，推至清河王面前，另有何幸，天然受命伏法。偏朝廷不谅苦处，反信奸人流言，劾蒜不能无罪，坐贬为尉氏侯。蒜本无反意，遭此冤诬，愤不欲生，竟服毒他杀。死得冤苦，但亦等诸匹夫匹妇之为谅，不敷成名。梁冀趁此机遇，诬称李固杜乔，与刘文刘鲔通谋，请拘系定罪。梁太后素知乔忠，不准捕乔，冀即收李固下狱，勒令诬供。固怎肯承认？固有弟子王调，贯械上书，替固讼冤；另有河内赵承等数十人，亦自伏斧鑕，诣阙通诉。梁太后诏令赦固，固得释出狱；行至都会，百姓统喝彩万岁。梁冀闻报大惊，复入白太后，极言固买服民气，必为后患，不如趁早伏法。梁太后尚未答应，冀竟擅传诏命，复将固捕入狱中。固自知不免，因在狱中缮妙手书，托狱吏转交太尉赵戒，司空胡广，书中略云：

赵戒胡广得了固书，明知固是当代忠臣，为冀所害，但若出头救固，也恐触忤权奸，非惟繁华不保，连身家亦且难存，是以不敢代讼，只是心中悲愧，长叹流涕罢了。千古艰巨，唯一死。别的公卿大臣，名位较卑，乐得袖手旁观，免遭横祸。不幸一名为国尽忠的李子坚，子坚即李固字。竟就此死于非命，年五十有四。冀既杀李固，复令人勒迫杜乔道：“请早讯断，尚可保全老婆！”乔未受明诏，怎肯为了梁冀私言，便去就死。到了次日，冀遣骑士至乔第探视，并不闻有哭声，乃入白太后，极言乔怨望不道，也不待太后号令，即捕乔下狱，当夜暴亡。并将固、乔二尸，置诸城北，榜示四衢，说他通同背叛，故加极刑，并命令有人哭临，一并同罪。固弟子郭亮，年始成童，游学洛阳，闻得固遭枉死，即左执章钺，右执铁鑕，诣阙上书，乞收固尸。朝廷不准，亮即往哭固丧，守尸不去。夏门亭长呵叱道：“李杜二公，身为大臣，不知安上纳忠，乃反构造逆谋，君何为敢犯圣旨，轻试刑法呢？”亮慨然道：“皇天畀亮生命，使得载乾履坤；李杜二公，何人不替他称冤？亮惟义是动，不计存亡，何必大言吓我？”说得亭长亦为感喟，顾亮再说道：“人生既处当代，天虽高，不敢不局，地虽厚，不敢不蹐，耳目甚近，幸毋妄言！”亭长亦故意人。既而南阳人董班，亦至固尸旁恸哭，流连不去。杜乔故掾杨匡，自陈留奔丧，星夜入都，犹著前时赤帻，托为夏门亭吏，保卫尸丧，摈除蝇虫。三人守至十有二日，由司隶察状奏闻，梁太后也为垂怜，尽加赦免，且听令收葬二尸。董班送固丧还汉中，杨匡送乔丧还河内，家眷都随榇归里。先是李固策免太尉时，已遣三子基兹燮回籍，燮年才十三，有姊文姬，嫁与同郡赵伯英为妻，贤惠过人，因见兄弟回里，便即过问情由，且叹且泣道：“李氏恐今后灭亡了！自从祖考以来，积善累仁，何如至此？”遂密与二兄基兹熟商，豫匿季弟，饰辞遣往京师，里人都信觉得真。未几难作，郡守接得冀书，收固三子，基兹被捕，并死狱中；独燮由文姬藏匿，幸免毒手。文姬尚忧难保，因召父弟子王成入室，流涕与语道：“君在先公门下，素有义声，今当以孤子相托；李氏存亡，系诸君身，愿君勿辞！”成即回声道：“夙受师恩，敢不如命？”好义徒！文姬乃将燮交与王成，成偕燮沿江东下，入徐州境，使变姓名为酒家佣，本身卖卜市中，仍与燮相来往。燮有暇即从成受学，朝夕不懈。酒家知非常人，意欲以女妻燮；女年已及笄，也料燮不居人下，甘心委身相事，因而择吉成礼，伉俪甚谐。倒是一出奇缘记。燮好学仍旧，遂得淹通经籍。厥后梁冀伏辜，赦书屡下，并求李固后嗣，燮始将本末详告酒家，酒家具礼遣归，方得为父追服，重会姊弟，复入朝拜为议郎，事且慢表。且说建和2、三年间，国政虽出豪门，表里尚幸无事，惟灾非常有所闻；二年蒲月，北宫掖廷中德阳殿，及左掖门被火，车驾匆促奔徙，避居南宫；三年六月，洛阳地动，宪陵寝屋，俱被震坍；七月间廉县雨肉，形似羊肺，或如手掌，远近称奇；八月中有孛星出天市垣，京都大水；玄月地动二次，山崩五处。太尉赵戒，因灾免官，迁司徒袁汤为太尉，大司农张歆为司徒。梁太后下诏自责，令有司赈恤流民，埋葬饿莩，务崇恩施，制止刻薄。越年正月，太后不豫，乃归政桓帝，大赦天下，改元战役。小子因将归政圣旨，录述以下：

曩者遭家不造，先帝早世。永维太宗之重，沉思嗣续之福，询谋台辅，稽之兆占；既建明哲，克定统业，天人协和，万国咸宁。元服已加，桓帝于建和二年行冠礼。将即委付，而四方盗窃，很有未靖，故假延临政，以须喧闹。幸赖股肱御侮之助，残丑消荡，民和年稔，普天率土，遐迩洽同；远览复子明辟之义，近慕先姑归授之法，阎皇后被迁离宫，本非志愿，诏文中曲为转圜。及今令晨，天子称制，群公卿士，虔供尔位，戮力一意，勉同断金，展也大成，则所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