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五章替天行道血酬事 劫富济贫坐寇行
公孙胜捻着髯毛道:“真是出色,出人意表,想不到这些战略都是出自扈官人之手,当真是绝代奇才。”
陈景道:“华州团练使三月前换了一名,便是我们盗窟的汤隆汤头领,他在西军中做过军官,管治军马来还算有一套,只是他这个职位花了很多财帛高低办理,方才得来。”闻言世人一起轰笑起来。
三娘笑道:“先生谬赞了,邓飞兄弟刚才说少华山行事便像官府,这便不错,我们行的就是官府之事。官府收税养民,我们也是收取厘金供奉侍民,但我们不会像官府那样,赃官贪吏太多,收了钱不办事,其或就干些坑害百姓之事。以是才说是替天行道,我便是要行官府不能做、不敢做、不肯做之事,还百姓们一个朗朗乾坤!我便是要这里成为山贼草寇管治的处所,教官府靠边站,最后要仰我鼻息方能续存!然后我要天下间都没有了山贼草寇,因为大师都是山贼草寇管治之下了!”
三娘笑道:“先生志向与我不异,便是替天行道四个字。”顿了顿三娘接着说道:“刚才先生说了替天行道,便是除人间不伏侍,替百姓主持公道,劫富济贫,方才算是豪杰。又要如何行这道、济这贫呢?既然我们都要替天行道了,就不能打家劫舍,百姓辛苦赚取赋税,商旅辛苦赚取财帛,我等还要去劫夺他们便是不义之举。但不劫夺,我们便连本身都赡养不了,又如何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呢?”
扈三娘笑了笑,指着劈面坐着的从议官道:“这事请这位兄弟来讲。”
众豪杰都感觉有事理,本身权势刁悍了,方才做得好替天行道、劫富济贫这事。
最后三娘看着公孙胜道:“不知先生之意如何?”公孙胜笑着说道:“不知寨中贫道能做到甚么职衔?”三娘也笑道:“除我位以外,任凭先生遴选。”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此言一出,邓飞、杨林两个跳将起来道:“不好,有做公的在此。”三娘与那从议官都笑了起来,公孙胜道:“两位贤弟切勿惶恐,这陈押司不是说了,他还是少华山的一等从议官呢。”
公孙胜点点头道:“扈官人的话大有事理,贫道也未曾想到此节。”三娘微微一笑续道:“血酬有高有低,做个比方,死十个兄弟,劫得一家富户,得银千两。偶然赶上硬手,死百个兄弟,也得银千两,当中高低立判。是以劫富之举朝不保夕,难以强大盗窟,更难稳定众兄弟之心。”
公孙胜笑道:“这是实话,我等便都是巨寇”世人笑了一回,又听三娘言语。
邓飞道:“扈官人,我们能够劫夺富豪官商,本身取一份留用,其他的便散给费事人家,便是劫富济贫,一样能够替天行道。”
三娘笑着扶起柴进道:“少时到了寨中,歃血为盟,立下誓书后,自会派人与大官人回柴家庄帮扶,也普通运营起来,迟早都得畅旺。”
跟着世人重新坐定,又开端饮宴吃酒,猜枚斗饮起来。吃了半日工夫,只见馆外一彪军马到来,大门外抢入一人来,恰是九纹龙史进,只见他风风火火、大踏步奔将出去,口中大声喊道:“俺家师哥在那边?”
柴进皱眉道:“扈官人,处所官长与那处所军马也不管了么?”三娘道:“这便要多谢大宋官制了,这处所不管是县令、府尹,都是三年一任,偶然更短,不到一年便会调任。而上面的属吏、做公之人倒是不会换的,普通都要做一二十年,这些官到了处所,不管做任何事,都需属吏、做公的帮扶,方能成事。更何况无官不贪,那些官都使些钱打通,也便不管我等。很多官只要我们这些落草的豪杰不去滋扰处所,不劫夺,不攻打州县,便是万幸了,也不敢来管。就算赶上个非要管的,部下无人服从,他一小我又能如何?再不见机的,迟早取别性命,也是等闲之事。”
说到这里三娘顿了顿,看着陈景道:“至于处所官军嘛,也差未几如此办理。陈从议,我分开盗窟多时,华州处所官军如何了?”
那从议官起家团团一揖后道:“小可姓陈名景,在少华山任一等从议官,另有另一层身份,便是出任附近华阴县府衙押司一职。”
招贤馆大殿内,三娘清清嗓子续道:“现在这世道,朝堂上,奸臣寺人当道,赃官贪吏横行,处所上,土豪恶霸勾搭官府,鱼肉百姓,祸害一方。在坐各位兄弟都是教官府、恶霸逼迫得活不下去,方才逃脱江湖上落草为寇。少华山三位头领也是这般落草的。我想凡是能为良民时,谁情愿流落到落草为寇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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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林叹道:“我的爷,天下间另有这等事,落草的豪杰坐了官衙,替官府收税,保境安民,管治一方,这是多么了得之事。”
世人皆道:“正该如此。”三娘又看着柴进道:“柴大官人,其间行事便是如此,大官人可还愿与少华山、史家庄、桃花山缔盟?”
裴宣问道:“那如我这般刺配在逃之人,你们可拿?”陈景道:“裴孔目与孟丰大哥乃是被人构陷,有委曲在身,天然不拿。杨大哥与邓大哥固然做过打家劫舍之事,但未曾落案,天然也不拿。诸位到了华州,若还犯案,就要拿了。”
三娘又道:“你们说的没错,少华山在附近村坊、州县,便是另一个官府衙门,官府不能主持的公道,少华山来主持,官府不敢管的富豪恶霸,少华山来管,官府治不了的人,少华山来治!”
听完以后,公孙胜第一个鼓起掌来,柴进也击节赞叹,裴宣叹道:“如拨云见日般明朗起来。”杨林等都是拜倒道:“愿跟随扈官人替天行道!”
三娘续道:“流寇便是四周打家劫舍、劫富济贫这类。这般行事的,不管是劫道还是劫夺大户、村坊,劫夺大户、村坊的,劫夺以后,人丁逃散,百业凋敝,下次你也就没处所可劫了,都是杀鸡取卵。劫道的劫很多了,人就不往你这过,你还要越界去别的豪杰空中上乞食吃,也惹人嫌。”
杨林道:“扈官人说的是,此前我与邓飞两个也合股做过几次这类买卖,最后一次赶上那家富户家浑家多势众,不但财帛没到手,差点把两条性命送了,也就此逃散,各自流落江湖之上。”
三娘笑道:“劫富济贫也不失为一条门路,但有一个隐忧,听我道来。我们干这落草为寇的事,也不是没本钱的买卖,这类买卖的本钱实在大了去了,我们做的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本钱就是我们的身家性命!哪个高门大户不都是有看家护院的庄客?哪个又不都是与官府勾搭,有官军护持的?我们去劫这些富户啊,老是要厮杀冒死的,用性命热血去换来酬谢,这便叫做血酬!”
那陈景笑道:“既是也不是,既不是也是。实在这华州几个县内,上部属吏、做公之人,现下十之七八都是少华山与史家庄的人,我等皆做的便是替天行道之事。”
扈三娘点头道:“恰是这个事理,凡是人间落草之人,我将其分为流寇与坐寇两类,诸公也不必愤怒,寇便是寇,无需讳饰,也无需妄自陋劣。”
裴宣、孟康两个都是点头,两个都是被上官逼迫得无路,方才落草。杨林、邓飞两个也不自发点点头,他两个固然早在江湖上流落,但此前也都是被官府、恶霸逼迫,方才流落江湖。柴进自饮了一碗酒,并不作声。三娘又看了公孙胜一眼,公孙胜风雅一笑道:“方外之人,也见不得当今豺狼豺狼当道,贫道下山,便是为了替天行道,除人间不伏侍而来。”
三娘笑道:“坐寇便高超很多,这些豪杰占住一方,凡是过往行人行商的,今后路上过期,人头收过路厘金一文,货色按千文取二三十文收,便保你安然过路。又保境安民,绥靖一方治安,教百姓放心耕耘,到得收成时,也收取半成或一成的米粮作为进奉,便是安宅费。又有周边开设阛阓,内里运营旅店、饭店、赌坊、北里等百业,也可作为进项买卖来做。如此一来,赋税便源源不断而来,供我盗窟招兵买马,兵强马壮时,便可扩大开来,庇护更多的百姓。但有为富不仁,逼迫百姓的富户恶霸时,我寨中兵强马壮,权势无匹,便可顺手肃除,替更多的百姓主持公道,这般劫富济贫不是更好?”
柴进听得此言,一口酒呛了出来,仓猝去丝巾擦了擦嘴道:“那敢问扈官人,这坐寇又是如何行事?”
三娘扶起世人后道:“各位投入盗窟,我天然是万分欢乐,但各位须服膺,我这盗窟不似他处,端方森严,法度严苛,如此方能求得公道,官府便是本身做下的法度不能依行,方才有我等替天行道。是以,我这寨中,只讲公道法度,非论情面,但诸位兄弟入了伙以后,凡犯了端方法度的,便要普通惩办!”
世人又是一起大笑起来,柴进痴聪慧呆的喃喃道:“我只道我所做的已经是没法无天了,却未曾想天外有天啊。”
世人听得都是聪慧,半晌后邓飞才道:“扈官人,莫非附近州县官府、官军就不来管了么?”
柴进起家,双臂有些微颤,拱手道:“若能将我那柴家庄也运营得如同少华山普通时,岂能不肯?小可甘心参与会盟!”
笑罢陈景又道:“现在汤头领做了团练使,这几月下来,华州军马中安插了我们很多兄弟出来,迟早这一州军马也便要改名换姓了。”
杨林邓飞两个都有些胡涂起来,孟康也有些发蒙道:“你到底是官吏还是落草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