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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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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晚啊。府里出了点事,昨晚巡城兵马司派了人扼守,没人查问吗?”

标致而滑头的眼睛,有那么点洞察的味道,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垂垂浮起些许笑意。

话音未落,外头忽而传来沙沙脚步声。

换作畴前,她只觉此人英姿勃发,边幅出众,虽讳饰着不肯说家世,却也有那么点可亲的味道。现在再看,却觉那冷僻淡薄的神情下藏了太多心机,像是安静湖面掩住翻滚波澜,深不成测,哪怕是帮了谢家,还是让人看不透。

孙姑快步走至屋前,催促道:“女人,大人返来了,叫你畴昔呢,有话要叮咛。”

玉嬛颠末的时候,还顺手掐了两串半开的花苞递给中间洒扫的丫环,“送到东跨院去,叫石榴拿净水养着。”

这蓦地折转的态度叫玉嬛微愣,随即点了点头,又摸索问道:“既然你伤都病愈了,为何还留在这里?晏大哥,你究竟是甚么身份,如何晓得昨日会出事,及时来救?”

玉嬛也不知昨日刺杀是为何事,一颗心始终吊着,昨晚也没睡安稳,游移了半晌,只好撇下梁靖,先往正院去见谢鸿。

这类事当然没法悠长坦白,只是没想到她看着懒惰娇软,不争不抢,却会心细至此。

“爹娘带着我去碧云寺进香,路上有人刺杀,好多小我呢,很凶恶。”玉嬛盯住梁靖,从他脸上捕获到一丝讶异的神采,旋即听他问道:“谢大人和夫人都好吗?”

玉嬛进屋扫了一眼,便回身朝梁靖笑了笑,“晏大哥,昨日你那件衣裳还在吗?那料子挺好,我想看看上头的花腔。”见梁靖神情微愕,偏头迷惑道:“就是件外裳,瞧瞧也无妨吧?”

她踱步近前,低声道:“明天脱手的,会是谁?”

梁靖微露的冷厉也在那一瞬收敛,“只是提示你,哪怕看破本相,也别孤身犯险。”说罢,亦站直身子,捋了捋衣袖,一派冷僻矜持。

“不会。我救了你。”她看着梁靖,语气柔嫩笃定,“何况你脱手相救,是美意。”

颀长矗立的身姿惹人谛视,他的头发并未束起,披垂在两肩,却不显混乱。侧脸表面肥胖清楚,剑眉修目带点凛冽味道,却因乌沉的剑锋在手,平增威武健勇之姿。

仲夏的凌晨仍有些许凉意,带着点潮润的晨风吹在脖颈脸颊,如有清冷泉水浸润而过。

次日凌晨玉嬛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四目对视,她的目光清澈,像是一汪秋水,能荡到民气底里去。

“没有。”梁靖顿了一下,“出甚么事了?”

实在那一缕香味转眼即逝,幽微之极,她也不甚确信,只是有些许思疑,加上那人来得太巧,才会想到梁靖,并无多少掌控。但是现在看梁靖的神情,却多了几分掌控。

她上了点年纪,就寝浅,每日五更起家,这会儿已是精力抖擞。

屋里陈列简练,临门的长案上供着昨日剪的时新花束,开得恰好。

走到院门后,转头一看,梁靖负手站在廊下,晨风里身材颀长,肩宽腰瘦。

昨日出过后,巡城的兵马司便在谢府周遭加了设防,倒是一夜无事。

“还好,有人脱手相救。”

这就更古怪了,玉嬛心中已有五分笃定,抬眸对上梁靖的,那双眼睛深沉内敛,藏纵情感。这态度,明显也是有鬼。她咬了咬唇,低声道:“晏大哥别怪我多心,比来府里碰到的费事很多,很多事都得留意。我年纪小,做事若不全面,还请谅解。”

比方他昨日挥剑对敌,血溅在银色的面具,那股狠厉干劲就跟面前的英隽男人差异。

梁靖穿戴身简素的鸭卵青长衫,就站在那树下练剑。

玉嬛“嗯”了声,又问,“那晏平呢?”

门边一架紫藤开得恰好,一串串簇拥绽放,带着点潮湿露水。

玉嬛稍觉不测,也没了困意,仓促盥洗后拿一支珠钗挽住满头青丝,也来不及多打扮打扮,套了件薄弱的锦衣在外头,便直奔客院而去。

梁靖依言接过,闻了闻,就是平常衣裳的味道,没甚么分歧。

客院门口长着两棵槐树,枝繁叶茂,绿意深浓。门前大片的空位,拿青石砖整齐铺着,两侧栽了百来竿翠竹,如凤尾苗条森然,苍翠欲滴。夙起的鸟儿啾啾鸣叫,扑棱棱展翅飞走,只留竹枝乱晃。

这倒是没留意,孙姑便叫来个小丫环,让她去客院刺探刺探,旋即扶着玉嬛回屋。

梁靖想起那一面之缘和她的婉拒之辞,眸色稍黯,随她进屋。

虽只是一瞥,却像从深浓夜空刺来的利剑,令民气惊。

“半夜。”

屋子里安温馨静,两人隔着半步的间隔,梁靖占着身材颀长的便宜,微微俯身。

但是虽极力平静,拿出状若无事的态度,毕竟有点怕那眼神,加上姿式含混,不自发地往中间窜了窜,顺手开了门扇。

现在回想,那场景仍叫她胆怯。

“那么——”玉嬛忽而笑了下,快步走到床边,取了那套叠好的衣裳递给他跟前,“你闻闻,这上头是甚么味道?”

梁靖唇角动了动,“你救了我,该感激才是。”

看外套天然是无妨的,但她要的那衣裳……

梁靖“哦”了一声,随口道:“刺杀朝廷命官,可真大胆。”

只是厥后他循分养伤,玉嬛也就没多想。

现在玉嬛问起,他当然交不出,便抱臂在胸,倚着门框看她。

玉嬛揉揉眼睛,站在廊下打哈欠,“孙姑,昨晚爹返来了吗?”

现在被他目光所慑,她下认识今后靠了靠,旋即牵起唇角。

“能出来练剑,看来伤势也快病愈了。”玉嬛瞧着他,标致的眼眸似笑非笑,“传闻昨日晏大哥出门买东西,是何时返来的?”

……

这类眼神似曾了解,在她刚救下他的时候,这个男人浑身是血,昏倒在床板上,偶尔睁了半只眼睛,便藏着这般冷厉的锋芒,如同背负万千丘壑的重压。

玉嬛点了点头,叫她接着睡,推开屋门,外头孙姑正带着小丫环筹办盥洗的热水。

——想来宿世她在宫中虚与委蛇,御前服侍、刺探动静,为永王夺嫡添了极大的助力,就是靠了这份警戒心细,在两度家破人亡,背负重重仇恨后,进宫冒险前行,将满腹心机藏在端庄贵重的女官装束下。

她内心挂念着父亲,披了件衣裳趿着鞋走到外间,石榴还迷含混糊地在睡回笼觉,闻声动静坐起家,有点不测,“女人这么早就起来了?”

梁靖看着她背影,唇角微挑了挑。

玉嬛遂掩上屋门,回身觑他,“这件衣裳熏了香,但晏大哥闻不出来,对不对?这叫五合香,是在淮南配的,香气很淡,若不是长年用的人,大多辩白不出来。全部魏州城里,用这寡淡有趣熏香的也就这里。昨日父亲遇刺,有人脱手相救,我闻到了这股味道。你说……”

“阿谁戴面具的人是你,对吗?”她问。

玉嬛的呼吸蓦地一顿。

梁靖沉默不语,眼底凝起的暗沉渐而收敛,俄然伸臂,状似随便地撑在门板,侧身靠近,几近是将她困在臂弯的姿式,低声道:“你这鼻子倒很灵。就这么挑破,不怕我——”他双眼微眯,眼神添了厉色,“灭口?”

没多久,小丫环便返来禀报,“晏公子昨晚半夜返来的,刚起家。”

昨日苦战时梁靖虽在内里罩了衣服,血迹却也渗入外套,染红了里头那件。且秦骁毕竟是魏州成名的悍勇武将,他虽将其重伤,也是拼着受了些伤才气到手,那件衣裳也被利刃刺破,血迹班驳。

“是啊。看来比来真是不承平,先前有人追杀你,现在另有人刺杀朝廷官员。”玉嬛将他核阅般看了半晌,径直往院里走,“晏大哥这会儿闲着吧?有件事想跟你就教。”说话间,裙裾微抬,纤秀窈窕的身影便进了院门。

他仿佛顾忌伤势,挥剑极慢,但是一动一静收放自如,此中储藏的劲道仍旧难掩锋芒。

“谢女人。”他长身而立,面色如常地淡声号召,“这么早。”

“嗯。”梁靖点头,却不解释。

玉嬛拐过两处游廊,远远就看到了梁靖——

先前发觉夜探谢府的刺客,现在这么快就留意到他头上,也不知是从那里看出了端倪。

玉嬛放缓脚步,远远打量他身形,垂垂靠近,梁靖已收剑入鞘。

总算返来了吗?

他竟然返来了?

玉嬛微微挑眉,“那件衣服不在这里?”

“一整晚都没返来,怕是衙署里有事要忙。”孙姑赶过来,帮她紧了紧衣领,“女人再归去睡会儿,等热水备好了我再叫你。”

回城的时候路过裁缝铺,他另买了一套穿,本来那件临时留在了铺中,筹算等那边洗洁净熨好、补缀了破坏处再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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