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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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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园在魏州城南三十里处,周遭依山傍水,峰峦叠嶂。

正厅屋宇的轩丽雕绘自不必说,客舍里都陈列得格外精美贵丽,那张午憩用的架子床雕花描金,柔嫩纱帐长垂,铺得厚软温馨却不觉闷热。中间案上摆着玉鼎,若不是玉嬛在陌生处所不爱熏香,现在应有上等甜香熏人入梦。

满腹猜疑地下了马车,门房管事便迎了过来。

“谢大人来得果然定时,快往这边请。”说着,躬身带路,满面笑容。

动静递到谢家,谢鸿沉默不语,玉嬛也是满头雾水。

永王调集梁元辅和随行的刑部官员当堂鞠问,秦骁的嘴巴也总算被撬开,招认他是受了东宫太子的教唆,暗中刺杀谢鸿。永王随即写了奏报送呈御览,又写了秦骁的供状,令他签书画押,派人拿囚车回都城。

这成果看着顺理成章,但真摆到跟前,却还是让人感觉不结壮,那里不对劲似的。

那便是要秦骁遂了永王的意,先供出东宫。届时永王没了防备,呈报案情后放心回京,东宫赶在灰尘落定之前,设法在窘境里昭雪,既可抛清干系,还能揭出永王栽赃诬告的暴虐用心,事半功倍。

玉嬛瞪着那六个字,又好气又好笑,一时候哭笑不得,只恨恨顿脚。

园子坐落在山脚,依着山势伸展而上,门前是蜿蜒而过的丽金河。这一带河槽宽广,阵势平坦,河水流得也陡峭,水波粼粼间长着几丛芦苇,有野鸭出没。

来不及细细揣摩,永王身边那位长史便不请自来,登门拜访,送了份请柬,说六月十七那日,王爷会在城外的息园设席散心,邀谢鸿带夫人和玉嬛前去。

谢鸿几近能闻声内心“格登”一声。

“承蒙殿下高看,”谢鸿拱手,亦含笑道:“先前下官的案子给殿下添了很多费事,本该下官设席伸谢,现在却要殿下劳心,实在忸捏。”

“莫活力,易伤身。”

“不必客气。”永王摆手,睇向他身后的女眷,“夫人和谢女人也坐。”

这般讯断,正合梁靖情意。

遂跟陈九分拨了前面的事,借着骑马游猎的机遇,去了趟秦骁地点的清丰府。

如许说来,永王是单单聘请他们了?

……

抽出来瞧,上面银钩铁划,写着六个字。

顺水推舟么?

设了防盗, 比例一半哈~^^  明月高悬在半空,将满院景象照得清楚——屋檐下, 一个简朴的包裹被吊在横梁上,里头装的应是轻软之物,偶尔随风微晃。站在甬道看畴昔,活像是在城楼吊起来示众的犯人,显眼又放肆。

没过两日,端五刺杀的案子就有了端倪。

临水曲廊蜿蜒,亭榭翼然。

风卷着湖面的水汽拂来,永王言谈暖和,令人如沐东风。

梁靖悄悄站了半晌, 走到跟前,见屋门的铜锁安稳, 便翻窗而入。

客舍里,玉嬛虽感觉永王热情得过分,却还不知他的妄图。

息园原是武安侯府的别苑,后随梁玉琼陪嫁永王府,沾了皇家的边,便决计补葺过。

梁靖看了半晌,皱了皱眉, 深沉的眼底却掠过笑意。

“……秦骁官居四品,刺杀的又是谢家的人,事关严峻,皇上必会亲身过问。若秦骁立马反口,永王现在就在魏州,定会毁了很多证据,到时就算案子审结,有两位贵妃在,皇上一定不会狐疑。殿下的意义是按您的筹算,顺水推舟。”

比起武安侯府,淮南谢家对永王的助力实在不算太大,且都是几位堂兄弟着力,他未曾参与太多,这回被贬,也是因世家后辈的身份触到霉头罢了。现在永王伶仃邀他赴宴,又不时往玉嬛身上瞟,半点也不掩蔽激赏态度,这背后的深意就很值得玩味了。

因秦骁的很多供词尚未查实,梁靖肩上担子不轻,也没能抽出空去谢家端庄拜访,尽管借了拜访师友的名头,忙着深挖蛛丝马迹,连续网罗证据。

恰是傍晚,魏州城一座酒楼不起眼的雅间里,梁靖靠窗而坐,内里一棵老槐葳蕤浓绿。

不过也怪他考虑不周,先前藏身谢府,不得不坦白身份,以后琐事缠身, 全部心机扑在永王那边,没找着合适的机遇跟她说明白。原想着告终手头的过后光亮正大地登门,成果府里猝不及防地遇见, 竟闹出这么个大曲解。

半晌后,才俄然笑了下,“不必严峻,本王只是随口一问。”目光倒是超出谢鸿,落在玉嬛安息的客舍那边,想着那娇媚柔旖的小美人,眸色微深。

成果到息园外时,一家人却面面相觑,甚为不测。

谢鸿忙接了,到了十七那日,带妻女出城。

河面上,一座五孔的拱桥衔接东西,过了桥便是息园的正门。

见管事引着谢家人过来,他抬手表示歇了乐声。待谢鸿等人施礼罢,便叫人赐座,道:“本王来魏州也有些光阴了,只是琐事缠身,不得半晌安逸。可贵本日有空,听闻谢大人道好山川,又晓得金石之学,特地邀来一聚。”

添酒开宴,琵琶泠泠,永王只字不提秦骁刺杀的事,尽管跟谢鸿议论魏州城外的山川风景,因传闻父女俩皆爱金石碑文,还特地捎带上玉嬛,夸她虽是闺中少女,见地品性却与旁人分歧。

砥砺精美的屏风围出一方六合,永王就坐在亭下听乐姬弹奏琵琶。

而受命回京叨教太子旨意的陈九,也悄悄潜回了魏州。

梁元绍佳耦一门心秘密定下跟沈柔华的婚事,梁靖却没半分兴趣,死倔着不肯去沈家。

梁靖举杯饮下烈酒,目光冷凝。

谢鸿内心却总吊着。

“旁人哪有这福分?”管事引着谢家人出来,便叫人关了园门。

次日玉嬛从后院散心返来,顺道畴昔瞅了瞅,一眼便见到素白纸笺。

他的手中是斟满的酒杯,送到鼻端闻了闻,香味不算醇厚绵长,乃至略嫌寡淡,但是只消入喉,那辛烈味道便能烧入腹中——那是他在军中最爱喝的酒,陪着他疆场挞伐,取过万千敌军的性命。

谢鸿原觉得永王设席,会请魏州城很多高门前去,岂知马车停稳了掀帘一看,息园外温馨空荡,除了门房几位老仆,竟不见半个旁人身影?离商定的时候只剩了一炷香的工夫,按理来宾也都该来了,如此冷僻,莫不是永王只请了他一家?

诸般猜想涌入脑海,谢鸿直觉不妙。

王府长史官居四品,又是皇家门下,身份不低,他亲身送请柬,自是看重的意义。

……

随即从案后蒲团起家,声音安稳不惊,“小女的婚事已有了端倪,多谢殿下体贴。”

几条街外的梁府,寿宴当日的盛况过后,氛围仍旧热烈。

看来她是活力了, 不然以她这般待嫁的年纪,哪会做这般老练无聊的泄愤之事?

月光柔亮, 他磨墨铺纸, 写了个简短的纸条, 而后翻窗出去,放在承担里,暴露点纸条的陈迹。

承担里装的是甚么, 显而易见。

谢鸿甚为不测,穿过门前那片森森翠竹,周遭鸟啼风吟,异化着模糊随风传来的琵琶之音。园中屋宇错落,山石花木相间,绕过数重回廊,是一方引河水而成的小湖,中间是座堆出的岛,上头嘉木繁荫,绿暗红稀。

陈九站在埋没角落,低声禀报。

谢鸿一身蟹壳青的锦衣,玉冠挽发,有文人的含蓄风骚之态,亦有为官数年后的端方慎重,微微拱了拱手,道:“息园风景奇秀,不知殿下还请了旁人没有?”

“是么。”永王斟了酒,停杯不举,只将谢鸿打量。

公然,待宴席初罢,永王便以气候酷热为由,命人待玉嬛母女去客舍午歇,而后屏退旁人后,缓声道:“令嫒丰度出众,脾气娇憨,谢大人有女如此,实在是福分。本王听闻她已年满十四,不知……可曾许过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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