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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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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齐齐叩首,朗声道:“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大院君大人!”刘素姬微微点头,含笑着说了声“免”,便由大院君相搀,到主位落座。世人这才起家,诸宫眷顺次而坐,其他命妇则摆列两旁,由禀礼寺人引领,顺次到刘太前面前膜拜祝寿。

世人的目光跟着岷王的声音齐齐向杨璇玑望去,贤太妃、容太嫔诸宫中长老一见杨璇玑的装束明显都吃了一惊,但是见杨小巧还是款款而坐,便都面面相觑,寂静不语。热烈的永和宫刹时温馨了下来,偶尔有一两声的窃保私语。一身翠绿宫装的杨璇玑低着头,小步走到杨小巧的近前,屈膝施礼道:“给皇姐存候。”她又朝容太嫔诸人一一施礼:“给诸位娘娘存候。”

杨小巧笑而不语,只是一下一下地盘弄动手中的团扇穗子,一旁的刘燕云斜过身来笑道:“常日里都说我们闵柔帝姬是个木头美人,却本来如许会说话呢!”说着,她掩口咯咯一笑,娇声道,“王驾千岁,您还说我伶牙俐齿,我今后但是当不得了。”

此番太后寿诞大宴,乃由内宫少府全权筹办,殿内现在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遵循贯制,文武大臣服侍于外廷,命妇女眷们则进内殿奉养。现在,太后的銮驾还未到永和宫,朝中重臣和各世家的命妇们正同宫中的诸太妃、太嫔谈笑风生,世人济济一堂,如众星拱月般围坐在岷王杨小巧的两侧,恭维之声更是不盈于耳。

杨璇玑却还是一动不动,紫漪心中迷惑,又轻声唤了一声“帝姬”,杨璇玑这才悄悄应了一声,转过甚来缓声道:“紫漪,这是尚衣局下午送来的。”她指着面前的宫装,“是让我明日宫宴时穿。”

紫漪低下头:“天然是,逆来顺受。”

紫漪面露忧色,抬开端,只见杨璇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本身,她的脸不由地微微一红,低声道:“殿下步步波折……”杨璇玑却抬起手,轻抚着她的脸庞,淡淡道:“紫漪,明日母上或许给我指婚,我要结婚了,你可难过?”

杨璇玑道:“他亦想借此摸索母上罢了。”

巨鹿侯夫人卞佳氏现在正站在命妇之列,听言便猜想是皇太后要替闵柔帝姬指婚,不免喜形于色,朝杨璇玑浅笑表示。杨璇玑却只是低垂着头,谨慎翼翼地走上殿来,朝刘素姬盈盈一拜:“璇玑祝皇祖母寿与天齐,福泽绵绵。”她的声音低低的,仿佛诚惶诚恐,好久,却未曾听到刘素姬的声音,她天然不敢昂首,只是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紫漪道:“殿下现在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她踟躇道,“不如,称病不朝吧。”

刘南图转过身向刘素姬行了一礼,安慰道:“母后,想必璇玑也是偶然之过。许是尚衣局那些管事的渎职,说来讲去,倒是儿臣束缚内宫不力。本日是您的寿宴,见不得血,待到明日,儿臣定好好整治一番这些无用的主子。”

刘太后看了一眼杨小巧,色彩稍霁:“可贵你还懂些事。”

杨小巧款款离席,走上前来微微福身道:“皇祖母,璇玑年幼不懂事,您何必气坏了本身的身子。原也是孙儿的错,没有做好姐姐的本分,未曾提示幼妹遵循宫仪。”

杨璇玑垂眸一笑:“大院君的意义,谁敢不从呢?”

紫漪上正替她清算衣衿,闻此言手不由得一抖,道:“莫非大院君另有别的深意?”

坐鄙人边的容太嫔叹道:“青色是为不祥之色,宫中极少有人穿。明天乃是老佛爷的寿宴,帝姬如何如许稀里胡涂的,搅了太后娘娘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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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家走到檀香木的衣架旁,伸手细细摩挲着那件宫装上繁复的刺绣,持续娓娓说道:“《旧宫记闻录》载:康定十五年,岐陵山麓出有祥兽蒲牢,先帝觉得吉祥出于岐陵,乃天意传位江陵王之兆,故欲禅位于杨青青,却遭重臣的反对,言皇储年幼,尚无寸功,难以服众。恰逢这时,渤海国新君即位,赫连百丈率六十万铁骑来犯,江陵王是以受命出征北疆。”她转头看着紫漪,微微一笑,“先帝一心想让本身最敬爱的女儿建功立业,担当大统,可惜,恰好事与愿违。此大家间的事,祸福相依,因果循环,岂能一言而蔽之呢?”

杨璇玑微微皱了皱眉,却听杨小巧道:“璇玑如何不戴几个指套呢?连个镯子都不戴,忒素净了一些,女儿家不把本身打扮得标致些,岂不是负了春光?”

杨璇玑来到永和宫时,殿内早已经热烈不凡。

杨小巧用团扇轻打了一个刘燕云的手,啐道:“你最是没规没距的,另有太后老佛爷撑腰,这宫里还不是你称王称霸,本王那里管得了你。”

杨小巧本日穿戴一件大红牡丹的锦缎织绣碧罗裙,广大的裙幅逶迤于地,上面缀满了东珠,与她发髻上的珍珠攒花点翠步摇相映成趣,熠熠生辉,远了望之,犹似瑶台月下神女,斑斓不成方物。刘燕云亦是一身花团斑斓,满头珠翠,奉养在杨小巧摆布,她正捻动手绢,巧笑嫣然地同身边的容太嫔说着话,一抬眼瞥见站在门口的杨璇玑,便侧过脸在杨小巧的耳畔低语了几句。杨小巧靠在雕着腾蛟起凤的镶金檀木交椅上,悠然地抬起下颌,转过脸来朝杨璇玑浅浅一笑:“皇妹如何来得如许晚?”

见紫漪如有所思,杨璇玑又低笑了一声:“实在,这件衣服上的刺绣才是真正的大不敬。”她谨慎翼翼地捧起裙幅,“这上面的图案便是祥兽蒲牢。先帝曾因为祥兽出世要禅位于江陵王,现在,我若穿戴如许的宫装给太后娘娘贺寿,是不是会勾起老佛爷的悲伤旧事呢?”杨璇玑微微眯起了眼睛,“她当年同曾贵妃斗得你死我活,如何能不大怒?”

殿内顷刻温馨极了,只听刘太后冷冷一笑,道:“本日是哀家的寿诞,璇玑,你穿成这个模样,是替哀家祝寿,还是在谩骂哀家啊?”

紫漪一愣,目光落在那宫装上,不由神采一凛:“青衣?”她抬高了声音,“尚衣局也忒大胆量了。宫中不是不准穿青衣的么?”

正在谈笑间,内监锋利的嗓音自殿别传来:“太后驾到!大院君驾到!”世人闻言齐齐起家,罗襦逶迤,裙袂轻扬,跪倒了一地。不一会儿,大殿四门齐开,先是两列宫娥鱼贯而入,屏息侍立于两侧,随之,四个引领寺人手持拂尘走到主位前候立。庄严当中,大院君刘南图搀扶着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走进殿来,那老妇穿戴一身洒金祥云纹的吉服,头戴珊瑚熏雕九凤冠,身后各有两个掌扇宫人持着雀翎明罗扇,望之寂静威仪,恰是太后刘素姬。

紫漪道:“殿下不是盼着这一天么?”她替杨璇玑系好腰封,“殿下嫁了人,便能够出宫,奴婢天然为殿下欢畅。”

杨璇玑泪落如珠,浑身都在颤栗,现在,她跪在大殿的中心,惶然无措,楚楚不幸,祈求般地看着刘南图,道:“大院君大人,儿臣真的不是用心的。儿臣亦不晓得是如何一回事。”她重重叩首,口中不住反复道,“皇祖母请息怒。”

杨璇玑哽咽道:“是……尚衣局……”

杨璇玑打断了她的话,淡淡道:“但是,我如果违逆了大院君,还会有好了局么?”紫漪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杨璇玑又柔声问道:“紫漪,你可晓得,宫中为何禁穿青衣么?”

杨璇玑点了点头,缓声说道:“昔日皇贵妃曾嘉子以倾国之貌见宠于先帝,然其出世于江南四族,没法立后。先帝在位二十三年竟不立中宫,使曾氏以皇贵妃之尊母范天下。先帝又爱屋及乌,曾嘉子所诞之女杨青青出世即封为江陵王,一十二岁立为皇储,跟从先帝出入紫光阁,开府立官,权倾朝野,荣光无穷。”

刘素姬一拍桌案,头上九凤口中所衔的珍珠不住摇摆。近旁坐着的刘南图仓猝扶住她,低声道:“母后息怒,明天是您的大喜之日,怎可为了一件衣服坏了好兴趣。”

世人闻声皆起家拜倒,刘南图亦从主位上走下来,跪倒迎驾,山呼万岁声中,一袭明黄龙袍的杨真真徐行走了出去,朝刘素姬拱手一拜:“母后,朕来晚了,望母后恕罪。”

杨璇玑摇了点头,她寂静地占了半晌,道:“紫漪,你感觉一个脆弱而笨拙的人,会如何做呢?”

杨璇玑有些含笑道:“皇姐谈笑了。这宫中的春光三分是太后娘娘的,三分是母上的,另有三分天然是皇姐的,至于余下的一分,”她环顾四下,道,“宫中另有诸位长辈和众家姊妹,璇玑自惭形秽,不敢独享。”

紫漪跪倒在地,昂首看着杨璇玑:“奴婢别无所求,只求殿下安然。”

杨璇玑惊骇地抬开端,一脸茫然地看着刘素姬,道:“璇玑惶恐。”她手足无措地跪着,身子微微颤抖,手指不断地绞着裙幅上的刺绣,眼底泪光盈盈,模样极是不幸。

杨璇玑浅笑着拿起架子上的宫装:“是啊,一个怯懦如鼠的杨璇玑又如何会违背大院君的旨意呢?而笨拙的我又如何会去测度太后的心机呢?”她渐渐将袍服披在本身的身上,“昔日,赵高指鹿为马,摆布岂不知是鹿非马?不过皆害怕赵高之权势罢了,而胡亥亦是不得已啊。”

杨璇玑抽泣着昂首谢恩。刘素姬腻烦地挥了挥手,杨璇玑这才缓缓起家,她一昂首正对上刘南图含笑的双眼,不由空中露感激之色,低着头退了下去,才走了没几步,门口却传来一个低柔的女声:“是甚么事惹得母后不悦?”

室内焚着淡淡的苏合香,杨璇玑如泥塑木雕普通坐在桌案前,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架子上挂着的那套翡翠绿色的宫装。她的近侍紫漪悄悄走了出去,靠近杨璇玑屈膝施礼道:“帝姬,明日太后寿宴大典,殿下要夙起,不如早些安息吧。”

杨小巧翘着长长的护指,指套上经心装点的牡丹花绘在琉璃灯光的映照下贱光溢彩,她一下一下地动摇手中蝉翼彩绢双面苏绣的团扇,水晶扇柄上流苏如水蛇般地摇摆着,一双妙目倒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杨璇玑,悄悄一笑:“璇玑穿这身衣服甚美,如同出水芙蓉,清丽端庄,楚楚动听,叫人见之忘俗呢。”她说着伸脱手来握住杨璇玑的手指,尖尖的护指划过杨璇玑手腕处的肌肤,刮了几道血痕,皓腕上滚下细细的血珠子。

刘南图在一旁缓声道:“璇玑,尚衣局送来甚么衣服,你便穿甚么衣服么?你怎没有一点本身的主意?莫非身边也没人提点你?”

杨璇玑的手渐渐放了下来,幽幽道:“这是你的至心话么?”

刘素姬却紧紧盯着她衣服上的斑纹,脸上的肝火仿佛更盛,厉声道:“这衣服是那里送来的?”

顷刻,“祝圣母皇太后万寿无疆,圣体安康”的祝颂之辞不断如缕,刘素姬端坐于殿上,不住点头,喜笑容开,她的目光一一略过世人,终究落在了坐在最末席的杨璇玑身上。刘素姬的神采蓦地一变,笑容亦凝固了下来,她轻咳了一声,道:“那边坐着的是璇玑吗?来,到哀家身边来。”

刘太后还是愠怒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杨璇玑,缓缓道:“除了尚衣宫,另有帝姬身边的一干近侍,都要好好整治,该打的打,该撵的撵,重新换一批懂端方的人服侍着。帝姬年幼无知,又脆弱可欺,如果身边再没有一个提点的人,下次还不晓得会闯出甚么祸来。”

紫漪道:“帝姬,您千万不能穿这身衣服去拜见太后。明日乃是太后娘娘的寿诞,老佛爷前些时还说,要趁新科举子在寿宴上觐见之时,为殿下择婿。您如果冲犯了宫规,惹她活力,赐婚之事只怕又要不了了之,你盼了这么久……”

紫漪游移道:“莫不是因为已故江陵王么?”她将“江陵王”三字压得极低,“奴婢也是道听途说,传闻江陵王活着时老是一身青衣,只是她暴毙以后,宫中再无人敢穿青衣,便垂垂成了宫中忌讳。”

杨璇玑的神采刹时变得惨白非常,仿佛统统的赤色都已退去,她颤声道了句“皇祖母息怒”,眼中却落下泪来,以额叩隧道:“孙儿一时粗心,忘了端方。”

刘素姬指着杨璇玑道:“哀家还能有甚么好兴趣!你且看看她身上穿戴的是甚么?当年的妖言惑众又要死灰复燃么?真是阴魂不散!”殿中诸人见太后大怒,无不噤若寒蝉。容太嫔“呀”了一声,低声道:“阿弥陀佛,方才倒是没瞧细心,吉祥蒲牢?帝姬,你此次真恰是闯了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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