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撕裂伪善
那底子不是甚么祛疤的药膏,而是毁人面貌的药膏。如果普通留下的烫伤、外伤疤痕,这药膏自是好的,但对刚出痘患过天花的人,倒是大忌,非药而是毒。若未曾将痘毒排尽,一旦用了,就会留下丢脸的疤痕,药膏的毒性,会让抹过肌肤的处所发不出痘毒,从未使本应出痘的处所留下丢脸的印痕。
敢害她女儿?那么,就得接受呼应的结果。
青嬷嬷道:“还在,蜜斯都未用过。太医说,那药膏出痘的人万不能碰。”
青嬷嬷取给太医看后,竟见太医面露异色,叮咛道:“确切上等的祛疤良药,但蜜斯万不成用。”
青嬷嬷点头,道:“蜜斯体热发热后,奴婢就替她换下了肚兜。又寻了袋子放着,本想与其他衣物一起焚个洁净,可蜜斯说是胡三姐儿送的,舍不得,故而留了下来。这些日子,得月阁高低的丫头、婆子都在青林苑断绝疗养,院中就我与白芳奉侍,整日里都忙不过来,连洗衣服的时候都没有,这才留了下来。”
虞氏死死地拽住帕子,只将上好的锦帕揉做了一团:“胡三姐儿小小年纪,哪有此等心计,恐与胡长龄脱不得干系。可爱!害人都害到我女儿头上,好暴虐的心肠,我女儿那里招惹了他,竟关键我女儿性命,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害不得性命,便要我女儿毁容……”
素妍深感,在识人待事上,她远不及父母的夺目。
虞氏道:“今后蜜斯与她来往时,你多长个心眼。害我女儿,胡长龄就得有这个能够对抗的本领,哼!”
痘子干裂,痘上的水液会保存在肚兜上。
一向在虞氏身边沉默的田嬷嬷,现在再也按捺不住,道:“太太,不会是六少爷的毒与胡府也有关联吧?”
取了药膏,递给虞氏。
虞氏想到胡香灵不过是十岁的孩子,稚气未脱,应不会做这害人的事。“或许胡三姐儿也不晓得的,只当是平常祛疤药膏。”
大半月来,日日都是平淡吃食,而素妍打小就是个嫌不住的,整日里就喜幸亏相府里满府的乱跑,而这大半月硬是被父母命令,不得出府门半步。
虞氏道:“许是素妍身上留下来的?”
现在方晓素妍抱病有这真相,听了青嬷嬷的话,也吓了一跳。没想胡香灵小小年纪,就能做出这类事。但她更多的还以为,许是胡香灵背后之人可爱。
青嬷嬷便将太医的话细细地说了。
“太太,蜜斯固然玩皮,自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好儿的,突地就染了天花。太太晓得前段时候蜜斯与胡三姐儿互换肚兜,义结金兰的事。奴婢想来,只怕蜜斯染上天花与那肚兜有关。蜜斯说那肚兜是胡三姐儿送的,不允焚掉。昨儿听了太医所言,我将蜜斯的肚兜交给太医检察……”
素妍大声问道:“娘亲,我甚么时候能够吃糖醋鱼,我还要吃五香鸡、另有红烧排骨……”
她的病好了,虞氏的心也结壮了。
见偏厅一片寂静,素妍放动手里的笔。比来在临摹颜真卿的字帖,她在庵堂抄经数年,写得一手标致的楷体字,如果换作颜体,应不会被人发明端倪。
青嬷嬷必定地点头,“只要用心些,那肚兜上可见清楚的三块污印,太医瞧过,倒是水痘分裂后留下的毒印。”
虞氏急道:“有话快说!”
“如此也好。相爷一早说过,与胡家本是念着同届高中、同朝为官的交谊,但胡家不宜厚交。”
青嬷嬷跟从虞氏几十年,做了几十年的下人,惯会看人眼色,在太医出屋后,又与他细细说话。听罢以后,也是吓了一跳。再三思考,总感觉此次蜜斯染上天花有些古怪,便又寻了那肚兜来。
青嬷嬷谨慎地看着虞氏,快速垂下视线。
想到六少爷中毒的事,虞氏不由得又想到劈面街的胡府,细细考虑,蓦地发明,就在六少爷中毒之前,仿佛胡府有女眷过府做客,详细是哪天,一时忆不起来。这一疑不要紧,就似一个典故里,店主狐疑西家儿子做贼,细心察看,便越瞧越像是个贼。
就在素妍抱病之前,胡长龄的嫡季子染上天花刚愈。如果他们将那肚兜先给那胡小爷用罢,再借胡香灵之手赠送素妍,这才引得素妍患上天花,几近丧命。
青嬷嬷面含忧色:“胡三姐儿几次关键蜜斯,蜜斯还拿她当好人,这……如何是好?”
特地加出来的,一味或许就能要了人的命,还是三味。
青嬷嬷尽是愤然:“太医也说,如果平常药膏自不会有这类结果。可那膏里还另多了三味东西,太医说,平常这类药膏是没有这三样的东西,定是成心特地加出来的,三味东西,样样对出痘之人皆是大忌。胡香灵清楚是想害蜜斯。太太,这口气,连奴婢都咽不下去。她到底是安的甚么心,蜜斯拿她当姐妹,知她亲母早逝,继母薄情,到处帮着她,有好吃的、好用的都不忘给她,她竟如此对待蜜斯。”
虞氏恨得牙痒,恨不得立时发作起来,又想到年幼的女儿还在一边玩耍,万一被她晓得这事,指不定如何悲伤。
虞氏定放心神,看着浅绿色的肚兜,微阖双眸:“你抽暇洗净后,在沸水里多烫几遍,再用艾草水泡过,晒过以后寻个盒子,将它装起来。”进步嗓门对素妍道:“小馋猫,再过几日,娘给你做好吃的!”
江舜诚一早就瞧出胡长龄此人本性不佳。
青嬷嬷想到太医看罢后的景象,神采更是大变。道:“太太,太医说那肚兜上沾有痘毒。”
青嬷嬷回想昨日太医来时,诊完脉,素妍笑道:“嬷嬷,你说灵姐姐送我的药膏到底有何贵重,收了她这么重的礼,我怪不美意义,不如取来,让太医帮我瞧瞧。虽是良药,也不能乱花不是。”
虞氏面色转肃,想到深处,更加胆颤心惊。“你是说胡三姐儿把肚兜给蜜斯的时候,肚兜上已染有痘毒?”
虞氏想了半晌,吐了口气:“此事前不张扬。待相爷早晨返来,我与他商讨以后再说。”
虞氏身心一颤:“那药膏还在么?”
青嬷嬷道:“昨儿太医让蜜斯慎用药膏,她许是猜到了一些。”
虞氏启开瓶仔细细地闻嗅:“和宫里所赐的药膏确有分歧,多了一股子药味。今儿这事,别让蜜斯晓得,唉……这孩子不识民气啊,还真拿胡香灵当作姐妹了,我会措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