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行船归来
“此等小事，还是交与尚子罢。”
“都已是傍晚之际，尚子为何还在打柴？”
临别之际，世人立于河边，老管家将银两递与高越，慕容元徽抬手一拜道：“此行，多谢仪止公子。”
他走后，越俯身瞧着那些雁兔之尸，只见它们皆为利箭射中内脏而死，且箭法洁净利落，可惜之余，不由也暗叹那慕容昌胤箭法之精美。缓了很久，方才将那地上的之物往屋中提去，葭儿见之，从速过来搭把手。
“草庐舍间没法请公子一坐，雨中更是不便久立，全面起见，还是请慕容少爷早些回草堂罢。”
面对此惊险之事，高越还是神采如常，垂眸慰声道：“无碍。”
瞧着立于茅舍前的两人，瞧着那眸子清澈也正盯着自个儿看的垂髫少女，慕容昌胤唇边笑意清浅，靠近她，道：“小丫头，此时再见大雁死尸，心中不怕了么？”
见那两人惊奇无言，慕容昌胤将手中所提的猎物全然扔到了地上，卸下这负累之物，他不由轻拍双手，遂又道：“克日阴雨不竭，我爹念在易水涨潮，行船不便，就提早了归期，恐怕二位得于这山下多等两日了。”言罢，他瞧着地上那堆死尸，笑意更甚，接着道：“暮秋之际，草木残落，这山中闭塞，粮米匮乏，本少爷担忧你们无饱腹之物，遂于林中打了些鸟兔与你们送来，这礼虽轻，但情义却在，还请二位定要收下。”
“你这是······”越瞧着那背上的湿柴，不解的问道。
父女酬酢以后，那老者瞧见立在火线的高越，正欲起家伸谢，却被他出言制止。两人不由都提起易水行舟之况，及行至其间的奇闻趣事，遂相聊甚欢。夕阳西沉，越见天气已晚，将此次渡人所得银两放于案前，起家道了别后，便快步往山下走去。
提起那只死兔子，葭儿仰起脸，道：“葭儿并非惊骇死物，只是那日在江中，慕容少爷的箭过分俄然，转眼间便毁了那大雁南飞之景，让葭儿有些难过罢了。”
这场秋雨，接连下了几日，山中草木皆凋，空无一物。其间，两人只得整天待于茅舍当中，或誊写佛经，或同案闲谈，或立于窗前望雨生叹，皆足不出户，幸亏慕容少爷送来的野味，方才让他们安生度日。因归期提早，唯恐家中人忧心，那静候晴和之心也略显焦灼，更加觉出葭儿心中之虑，遂以诗书转移其思。
越一听，便欲伸手将他所负的柴火接下，却被他连声拒之。
“策马奔腾者，虽意气风发，但骏马行时极猛，市上行人浩繁，若稍有不慎，便伤及无辜，此番罪业之事，慕容公子还是三思而行动妙。”
“本少爷如何，干你何事？”
独剩慕容昌胤一人仍在河边。秋风中，那锦帽貂裘的少年牵着马匹，斜睨着高越，道：“公子超凡脱俗，一副不食人间炊火的模样，哪能碰得财帛等俗物，按本少爷心中所想，方才那老管家施银之时，你该当拒之，退之，现下也该当将银两扔之，弃之，才是理。”
得知郡长返来，慕容府的人早已等待在河边，待主子拜别朝他们走来后，便从速牵马迎了上去。那慕容元徽侧身上马，遂带着世人朝着村庄巷道拜别。
一句调侃，少女欢笑，男人侧目淡视之，唇边笑意清浅，无形当中竟有几分闺阁之乐。
“不疼了，昨儿祁大夫又来看了一回，说还需半月的疗养，便可规复如前，行动自如，葭儿不必担忧。”
快到家门之时，忽闻山墺林间模糊传来砍柴之声，不由心下猎奇，念此山墺当中除了自个儿和尚子再无别人，便鹄立在此，往那林间瞧了很久，等那砍柴之人走出，借着微光，方才看清那背柴的男人恰是尚子。
茅舍当中，越于案前誊写佛经，小葭儿伴在身侧，素手执笔，仿照着他的模样，在纸上写写画画，
语罢，那少年不管面前之人，猛拉缰绳，策马奔腾而去。越见之，从速闪避一侧。顷刻，只感耳畔风声吼怒，随之那一人一马从他身边奔驰而过。
一男人的浮滑之声传来，葭儿听之，抬开端，刚好迎上了越一样惊奇不解的目光，心下顿时了然，方才轻声道：“是慕容少爷。”
少年一听，横眉道：“本少爷马术向来高深，可于疆场之上避过仇敌的刀剑，又岂有纵马伤人之谬论，你此人，甚为啰嗦，快让开。”
“那是我于华霜寺中借来的香炉。“尚子抬声道，遂卸下所负柴火，奔于屋内持续道：”公子善于深宫又为令媛之躯，要操舟渡人，本就足矣让人担忧，外加先前公子只与尚子说需去三日，三日以后，主子下山迎到了河边，未见公子身影，却瞧见了漫天的大雨和高涨的河水，倒叫我吓破了胆，想来公子身份高贵，不得出了半分差池，心下焦心，便借来了此香炉，烧香为公子祈福。”
下了缓坡，尚在梅林当中，葭儿便欢声唤着爹娘，快步向着家门跑去。卫母听之，便赶快奔到屋外，瞧见小葭儿返来的身影，面露慈笑，迎了畴昔。
顷刻，他只得猛拉缰绳，那马前蹄翘起，一阵嘶鸣，今后趔趄了几步，方才堪堪立稳。顿时少年不悦的蹙眉，一声低咒。
“仪止谢过慕容少爷。”越抬手拜道。
那卧于榻上的卫老儿闻声了女儿的欢笑声，正欲起家，却被跑进屋内的她赶紧扶住。
“屋里有人吗？”
“慕容少爷但是又要纵马于市？”高越立于马前，神采如常道。
闻声这熟谙的声音，那提斧扛柴的吕尚子刹时怔住，待瞧见那与他说话之人后，便心中一喜，赶快朝那人奔了畴昔。
“公子·····公子你可算返来了。”
秋雨渐停，风声渐止。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她读着诗经之言，不解其意，遂问道：“仪止哥哥，此句何意？”
虽戏弄得逞，但见那纯真少女眸光躲闪，神情微怔，想必还是对那江中射雁一事心不足悸，念此，少年于斗笠下暴露邪魅之笑，遂回身狂笑着拜别。
越闻之，抬手拜别。
越垂眸瞧了一眼手中的银两，迎上少年那嘲弄的目光，一笑道：“由善之财，岂可弃之？再者，仪止本乃俗人，碰这俗物，是在公道不过的了。”
两人起家，奔到屋外。细雨里，只见那向来桀骜浮滑的少年现在正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立在屋前，瞧见了他们，便在嘴角勾起一抹笑，道：“都在呢？”
“那君子如砥砺美玉，温润得空，岂反面仪止哥哥一个模样？”
“·······”
“多日不见，阿爹的腿伤可好些了？克日多雨，这腿伤可还疼？”
“夏季将到，我便揣摩着要多砍些柴火，何如克日多雨，遂只好过雨停之际多寻着些来。”
同案共读的越，瞧着她所指之处，淡笑道：“此句出自诗经《淇奥》，乃歌颂之言，描述君子如砥砺过的美玉普通，温润得空。”
高越着披风出门，一起奔到河边，只见那潮流安静，一叶孤舟横于河内。两日以后，潮流渐退，暴露河岸，山路好走了些，慕容郡长一行人方才从山中下来，踏上归程。行船途中，因雨后葭絮甚少，面前无停滞之物，加上先前之经历，穿行甚畅，一起无阻，仅用半日便已到达对岸。
本想热诚他一番，可面前这男人委实淡泊难测，若想激愤，更是难上加难。少年暗析之，邪魅一笑，遂侧身上马，欲拉缰行之，却被那男人一个箭步挡住了来路。
“葭儿，你不是怕此物么？且交与仪止哥哥来罢。”
闻他此言，面对那靠近自个儿的邪魅少年，小葭儿不予理睬，只单单躲到了高越的身后。越见之，遂抬袖挡住了那举止浮滑的少年。
葭儿见状，仓猝上前扶住他，担忧唤道：“仪止哥哥。”
听他言罢，又只得接过他手中的斧头，两人相伴一道下了山。待翻开柴扉，劈面便有檀香袭来，他瞧见那北窗下有一香炉，上面留有残香，不由倍感惊奇，遂指之，问道：“那是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