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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梦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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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鹿老初时呆愣,后则冲五鹿浑巧笑,缓声应道:“兄长,当真如此,你我也别闲着。我去见地见地那美若天仙的女佛,作个花下风骚鬼;你去较量较量那藏头露尾的蛇王,支个坛上邓甲帽。”

“兄长!醒醒!”

一语方落,这个七尺男人竟是同个娇羞女人普通,撒泼嚎啕起来。

五鹿浑一怔,眨眉沉吟再三,两掌攒拳,终是鼓足勇气顺着宋又谷眼风往前探看,这一瞧,倒把本身逗乐了:五鹿老颊上沾着土灰,发髻早乱,亦是双膝跪地,两目失神,巴掌一个个抽在本身脸上,脆生生非常清脆。

宋又谷身子前仆,心下虽知面前情状急如星火,然听着五鹿老说话,还是止不住笑,咳了两回,倏的一声,折扇脱手,直冲五鹿浑后背而去。

五鹿老同宋又谷对视一面,抬眉回身,齐齐应道:“没,没。”

这一日,待至一处小村,抬眉见日薄西山,已近定昏。三人思忖半晌,决意过夜村庙,免生枝节。

方同五鹿浑过了十几招的宋又谷立在村庙那班驳见旧的陶塑佛像前,单掌紧攥了折扇,另一手吃紧揉着眼,待感那砂砾不再打磨目珠,这方长纳口气,稍一启睑,清泪直下。

五鹿浑心下不解,忧着这是那黥面客欲擒故纵的伎俩,手上软剑愈发不敢放松。电光火石间,其眼风陡地瞟见身子右后多了一条影子,如鬼似魅,正要扑将上来。五鹿浑冷哼一声,左脚脚尖一立,急挑了地上几根茅草,稠浊尘沙,使力扬了身前那黥面客一脸,待见其张袖遮面,五鹿浑顺势扭身,剑指身后之影,已然夺了先机。

五鹿浑偷眼一瞧,见宋又谷冷静往另一角落暗退,心下怎不会心,沉了口气,摇了摇眉,反是噗嗤一笑,冲五鹿老轻道:“栾栾,莫非,你我还真是那大欢乐宫之人不成?”

宋又谷喉头一缩,佯咳了两回,取了折扇急拍胸口,不敢多同五鹿兄弟对视,口内支支吾吾道:“若……方才所见并非虚幻呢?那异教中人,行事颇是诡异,谁晓得他们究竟是不是有甚么神通神通!”

宋又谷颊上肉颤,身子微抖,也顾不得方才那千钧一发,折扇往腰间一插,捧腹大笑起来。

三人不疾不徐,安然行了两天。

五鹿老一听,不畏反笑,“哟,你堂堂宋公子,也有怕的时候?”

五鹿老一听,且怒且羞,稍离了五鹿浑心口,挑眉直冲宋又谷疾道:“敢情方才狼狈应对的不是你?被我兄长打得有力抵挡的不是你?”

五鹿老十指分开,两掌虚虚掩面,睫毛卷着眉毛,目眦紧得几要将头皮全部掀翻畴昔,疾言喷喷,口沸目赤,“五鹿皇位,栾栾断分歧兄长相争!金银钱帛,兄长看着给点儿就好!”一顿,又尖着嗓子接道:“如果兄长瞧中了我府上哪位美姬,固然开口,栾栾拱手献上便是!”

五鹿老颤巍巍起了身,两手捧心,独自往角落踱了几步,缩身抬头,叹道:“好有一比,若本王号令一声,便有百儿八千的主子跃入水中,摩肩接肘的搭小我肉桥梯,助我渡江。如此便宜,本王何必还要耗时吃力的苦练水性?何况,你当现在的江湖,还是几十年前的模样?”

“再狼狈,总归保得了命。”宋又谷冷哼一声,浅开折扇,冲五鹿老指导道:“你这小王爷,养尊处优惯了,竟是连姬宗主的外相也未习得。”言罢,宋又谷又再啧啧两声,不似叹惋,反更像是鄙夷。

“我……这是梦!这是梦!”五鹿浑手腕一软,连剑也几近握不住,心下悄悄念叨着:彻夜,我但是又发了梦行症?怎得这一回,身子尚在安眠,灵魂却已出窍,还正巧让我本身瞧见这形神分离的怪诞?如果就这般飘飘零荡出了村庙,我可会长睡不醒,成了具心脉稳定、吐纳不息的睡死人?

“兄长!醒醒!别杀我呀!”五鹿老目睹那利剑寸寸进逼,斯须便要刺入心肺。这般险情,即便宋又谷立时挺身,亦难施救。

“大欢乐宫?”五鹿浑悄悄吞唾,右掌五指微屈,来不及计算此人来处抑或现身起因,快速一声,已然急抽得腰间软剑,手腕巧转,直将那剑身舞的生风。

宋又谷再不作声,心下倒是计算不迭,思及乱云阁鱼龙二人所留手书,再想想之前五鹿兄弟所中怪毒,宋又谷直感脊背发凉,麻嗖嗖的感受顺着头绪上蹿下跳,逼得指腹都没了知觉。

“抱琴城那档子事儿,是栾栾错误!兄长大人有大量,切莫同栾栾普通见地。”五鹿老疾呼两声,又再接道:“客岁父王本想往你府上暗送三个美人儿,半路确是被栾栾偷偷派人劫了去;前年你欲孤身南下,是我得了动静,报于父王,让他在城门口将你逮个正着,厥后罚你在宗庙跪了三天三夜……另有,另有,大前年仲秋,宫内弄月,耍得乏了,正瞧见兄长梦行呆坐榻上,是……是栾栾将兄长赤条条脱个精光,在你身上涂满塘泥烂藻,再将你引到父王寝殿的。”

这一瞧,直看得宋又谷寒毛倒竖,耸神难掩。

那黥面客反应倒也算快,身子如拱,随腰转个两回,掌心触地,借力险避过五鹿浑一击。

五鹿老嘴角一耷,应道:“兄长之前梦行,但是从未见这般暴戾。”

“别……别杀我呀!”

“怕就是怕,装甚么铁骨铮铮的豪杰?”五鹿老食指指导宋又谷两回,沉声策应,“你我皆凡人,性命仅一条。只要保得了命,莫说屁滚尿流,即便是饮尿食粪,也得硬着头皮干。”

五鹿浑长纳口气,脖颈一仰,阖目应道:“一黥面客,满脸墨字。虽近在天涯,却仍瞧不懂其面上那图案笔迹到底深意多少。”

兄弟二人对视一面,朗笑阵阵,后则齐齐盯着宋又谷,再未几发一言。

“再如何怕,也断不会学你无忧王爷跪地告饶,屁滚尿流。”

飒踏声有序,游龙动无招。浑是一派白虹切玉、紫气干星之相。

眼下,五鹿浑独自发怔。其目所见,倒是那鬼怪身影陡地无踪。剑虽出,却失了敌手踪迹,五鹿浑心下既恼且疑,低眉侧目,惊见角落处横卧草堆之上、阖目熟睡的,不恰是本身么?

五鹿浑大惊失容,口唇开张,瞧着这来人面上难辨五官,倒是黑涅刺面,遍及满脸。

“之前梦行,我可全然不知所遭所受、所言所行;方才时候,我倒自发非常复苏。”

第二日辰时过半,五人分道,三男北上,二女南下。

当日入夜,二更锣响过,约莫半个多时候后。

一旁宋又谷笑了半晌,实在看不过眼,近前踱了两步,沉声道:“瞧把你吓得!五鹿无忧王爷还真是一身鼠胆!”

一言未尽,五鹿老已是扑将上去,硬把脑袋往五鹿浑怀里送,又捉了五鹿浑广袖,往口鼻处揩了些鼻涕吐沫,声泪俱下,“兄长!你想要啥?你想要的,只要栾栾有,全都送了给你;如果栾栾没有,便倾力抢了给你。五鹿皇家,也就只要我们兄弟俩,你只要肯留栾栾一条性命,弟弟我必当牛做马!”

五鹿浑模糊约约转醒,目睑半开,借着月华,瞧见身前,有一黑影,窸窸窣窣,倒似匍身蛇行。五鹿浑心下一紧,吐纳稍见短促,阖目摇了摇眉,又再沉纳口气,再启睑时,正见那黑影到得面前,两鼻尖相去不敷一寸。

自薄山流安镇往五鹿边疆雪山,若一起顺利,也得要个七八天。祁门关,乃是五鹿北三关之一,出祁门关,快马行一日,至绊星关,再两天,过东北仙客来关,便可遥见皑皑雪山。

待同胥留留别后,五鹿兄弟同宋又谷三人,心心念念着祁门丁家的好酒,拍马急往北赶,一个两个皆是从未有过的激昂奋发。

五鹿浑轻笑一声,心下念着的,倒是少扬城堆栈那具尸首。

庙角两人一怔,后闻五鹿浑独自轻道:“方才,我是实实在在瞧见了敌手,觉得其欲害我性命。……我竟还……竟还亲见本身躯壳尚在熟睡,实在辨不清是真是梦。”

五鹿浑同胥留留相约,不出一月,不管可否自隋乘风那处探得动静,皆会往葡山同其跟闻人战见面。

宋又谷这一开目,正见五鹿浑返身,剑尖掇转,在那锋利火线,不敷两尺处,五鹿老呆愣楞迎着剑,两腿抖若筛糠,倒是半步也挪不开去。

“怎得没脸?本公子即便没这些拳脚工夫傍身,单单靠脸,也充足闯荡江湖,保全性命了。”

“兄长究竟瞧见了谁?”

五鹿老同宋又谷换个眼风,心下俱是暗道:难不成,他梦行所见,乃是大欢乐宫人?

五鹿浑一听,侧目再瞧瞧胞弟描述,心下对本身更添了痛恨,萎悴接道:“我……此回梦行,倒是同之前大有分歧。”

“想不到你这纨绔,另有这等豪情?”宋又谷一笑,亦是往那角落挪了挪,心下非常应和五鹿老这一说辞——的的确确,知名无势之辈,靠得住的也只要本身的一双拳头;一旦名利俱收,权势在手,怕是他们也乐得坐享其成,断断不肯事事亲力亲为动辄喊打喊杀了。普通人尚且如此,遑论五鹿老这含着金汤勺出世的堂堂皇子?只不过,单论这一层,这两兄弟倒也未免过分不似。

五鹿老努了努嘴,喃喃应道:“我是纨绔,你是膏粱,败家子一双,你另有脸说了我去!”

“你也不瞧瞧,现在内里打打杀杀的,哪个不是愣头小子,急等着立名立万称雄称霸,甘心作了旁人的短刀长剑?真的豪侠,不靠手,靠脑。多得是劳心治人,借力打力,一令夺人首级于万里以外。”

五鹿浑剑尖直指,启唇欲要发问,却感一条软舌足有千斤,抬也抬不起,探也探不出,心下烦恼着,只得再将剑柄一捏,卯力前扑。

五鹿浑见状,紧抿了唇,沉沉点头唤道:“栾栾……”

五鹿老哼笑两回,挑眉倒是拥戴,“长得美的,的确是比平凡人死得慢一些。”

黥面客身法不慢,工夫倒似有些保存,左闪右避,只守不攻。

二人对视一面,心照不宣,齐齐轻笑,仿佛早将一旁不动不言的五鹿浑抛诸脑后了。

脑海中一个接一个的动机,纷至沓来。五鹿浑来不及细辨四围情状,便感背上一阵钝痛,咣当一声,软剑终是脱手;其身子摇摆两回,两膝一屈,直挺挺跪在地上,抬掌一抚后背,回眸之际,眼神已是腐败,正见身后宋又谷捡了地上折扇,于两掌间倒登几个来回,轻声嗤道:“我说鹿兄,你这梦行症一发,差点儿取了你胞弟小命呐!”

“方才……惊到你俩了。”五鹿浑面上无色,讪讪低声。

“兄……兄长……醒了没?”五鹿老鼻头一抖,终是停了手上行动,掌心往颊上一敷,又烫又疼,然那小痛,怎抵得过劫后余生的轻巧。五鹿老哭丧着脸,定定瞧着五鹿浑,先哭后笑,又哭又笑,真像魔怔了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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