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借势而为(三更)
寂静了半晌,陈氏才幽幽道:“你要觉着好,府里就放心了。只要你常常有个信捎给我们,我与你父亲便没甚么可求的了。你父亲嘴上不说,内心到底惦记取。杜姨娘自你出门子后,整天盼着你来信。又恰好等不到,人老了很多,你不顾念我,也要顾念着她啊。”
“不能去,上回瑾珏阁的事闹得太大,老太太嘴上不说,内心难保不会多留个心眼,我们今后行事,得更加谨慎。我出了事,没甚么打紧,千万不能扳连到母亲。如许,我手札一封,妈妈帮我送到怡园,让他们按信上的去做,莺归上回走时,我已经交代过她了,万事具有,现在东风也有了,即便没有我,一样成得了事。”
欣愉收了泪,又问起府中别的的人,说到四蜜斯时,欣愉面前一亮,多问了几句。待听到周姨娘被禁时,蒋欣瑜嘲笑两声,只道了句:“早该如此。”
两妯娌回了府,先往老太太处回话,老太太听了,掉了几滴泪,只说:“如此,就很好!这丫头,能如许想,可见是个通透的。那半年的佛经没有白抄。”
“这你不消管,今后,只要你把统统的事情安排在怡园就行,渐渐你就晓得了!”
李妈妈却道:“蜜斯理睬那些人做甚么?全爷送了两回讯来了,蜜斯还是筹齐截下的好。”
蒋欣瑜方才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从袖子里,取出一叠银票。递给陈氏,道:“母亲,这是我这几年存的,请您转交给姨娘,让她好生收着。别顾虑我。”
“婆婆说,外头有甚么好去的?别看一个个面上对你恭恭敬敬,背后不晓得如何群情呢,景辉这病,就是那些嘴上没德的人逼出来的,孙家的人,何必到外头丢人现眼去。”
眼看盯了几个月,一点动静全无,可不是急死小我吗?俗话说抓贼抓脏,捉奸捉双,瑾珏阁是有很多人出入,也都是大富大贵的之人,可淫妇连个府门都不出,让她到那里去捉奸捉双,空口无凭啊!
“这个四蜜斯,算计得倒精。阿远,就算她不给我,我也一样情愿护着你们。”
陈氏接过银票,叹道:“放心,转头我就给她。”
“两码事,你只说要不要?”
……
蒋欣瑜见顾氏问起为何孙家不让她出门。欣瑜考虑着僵笑答复。
“得了,我一爷们,难不成还不如个闺中蜜斯,她都不怕,我怕甚么?走,上自故里子转转去,趁便迎迎那两个厮。”
往南边去探听的人,还没有返来,白花花的银子,就如许打了水漂,连个响声都没有,女儿啊女儿,难煞母亲我了!
徐宏远面色一喜,笑道“全爷,开饭吧,就摆在湖边的暖阁。”
陈氏等杜氏走后,忍不住想到庶女这般舒坦的日子,她怕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与大老爷吵吵架,斗负气,整治整治后院一堆小妾,逗弄逗弄兰姐儿,如许的日子,才活得有小我味。
欣瑶头痛道:“妈妈,现在府里多少人,母亲一小我忙不过来,那里另偶然候往外跑?我只恨不得本身是个男儿身,就不消困守在这一方小小的六合里。”
这厢边欣瑶正为出不了府而忧愁,那边许氏也在为蒋府二太太,四蜜斯不出府而忧愁。
“为了借我的势,就把怡园四分之一送给我?”
本来,蒋宏建与陈氏住在西园,偏那六个小妾安设在东园背面,离欣瑶的院子算不得太远。
女人多了,是非天然多,除了年纪稍长的杜姨娘在大太太跟前服侍,从未几言外,别的几个,整日里涂脂抹粉,穿金戴银,不是你迷惑我多得了大老爷的钱,就是我迷惑你在大老爷面前嚼了舌头,阴损使坏。
顾氏反问道:“你呢,你只听他的吗?”
在二蜜斯院子里吃罢中饭,又说了些梯己话,陈氏,顾氏方才起家回府。
陈氏心中不屑,阴阴的从鼻子里呼了两口寒气。回了房,把杜姨娘叫到跟前,详详细细的说了与二蜜斯见面的过程,并把两千俩银子交给了她。临了又道:“你啊,就是操心过分,我就说,她是个有福的,日子过得极舒坦。”
她若晓得陈氏有的是体例对于大老爷的妾室,只不过平常没甚么消遣,不费钱白看戏罢了。最首要的,陈氏才是这些戏的幕后导演,捧哪个,踩哪个,全在她的一念之间,只要她一声“咔嚓”,戏天然闭幕。那么,欣瑶怜悯的工具就不是陈氏,而是那些小妾了。
……
徐宏远深笑道:“呆会给你尝尝怡园的饭菜,你再说话。”
哎,倒底是同人分歧命啊,她就是个繁忙命,享不了那清福。
徐宏远照实道:“为了借你的势,六皇子。”
燕十六,徐宏远二人在园子里转了半天,燕十六叹道:“阿远,不如我也搬到怡园来住得了。都城的园子,大气繁华的有,精美小巧的有,金碧光辉的有,这么随性又新奇的园子,在都城我还没见过。”
怡园暖阁内,一身素衣的徐宏远把欣瑶的信递给燕十六,抬了抬眉毛,表示他看。
“婶婶,我不听他的又如何?他都是如许的人了,我何必跟他争,他不想要,就不要罢。清清净净的反而好。”
……
“我啊,是叹大伯甚么时候回南边去。这每日一小吵,三日一大闹的,吃不消啊。”
“不是怡园的四分之一,而是每年给你四分之一的利钱,当初你在瑾珏阁多花的四万两银子,算作你入股的本钱。”
蒋欣瑜眼中闪过泪珠,哽咽道:“再者说,外头就是真的好?劈面阿谀你,背后嚼舌头,甚么刺耳说甚么,我何必当眼巴巴的凑上去。当人笑谈?婆婆说了,景辉就是太在乎旁人说甚么,才落得现在这般。”
主仆两个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李妈妈忍不住笑道:“蜜斯,比来感喟的次数可越来越多了,年纪悄悄的,叹甚么气?把福分都叹跑了。”
“你啊,打打杀杀在行,论起做买卖来,远不如欣瑶。说实话,她要做的事,我还没弄明白,只晓得她在城外买了五百亩地,养得满是鸡啊,鱼的。”
在欣瑶看来不过是些鸡零狗碎的小事,到了她们的嘴里,就成了性命关天,火烧眉毛的大事,吵得欣瑶这几日,夜夜睡不平稳。怪道大伯母骂野生夫了得,本来就是如许练出来的,平静惯了的欣瑶顿时对陈氏耐久斗小妾的处境,深表怜悯。
“要,要,有人给我送钱花,我哪能不要。只是她这是要闹哪出啊?”
杜姨娘红着眼睛,谢过大太太,回到房里,关起门,才哭出声。
“不可再去求求二太太?”
两妯娌你看我,我看你,全然没想到一贯暖和的二蜜斯。说出如许一番透亮的话来,一时倒不如何接话才好。
“不就是用饭,谈事吗?这有何难?不过,如许真能赚银子?”
李妈妈只得道:“也只能如此了。”
陈氏未及深想,叹了口气道:“亲家母也是被逼到这份上了,这就是命。孩子,你得认命。幸亏他们家待你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燕十六刚从西北回京不久,人黑瘦了很多,只见他猜疑的接过信,粗粗看了一遍,道:“阿远,四蜜斯为甚么找我?”
“有甚么不能熬的?除了不能出门,府里另有谁敢给我神采瞧?能如许舒心过一辈子,总比算计这个,算计阿谁的强。那些太太,奶奶们,哪个不是为着男人今儿纳个小妾,明儿睡个通房的捻酸妒忌,闹得鸡飞狗跳,为着男人早晨睡那里,多看了谁几眼都能吵上半天。那些小妾,通房使出各式手腕。百般伎俩争宠算计,不过是为了一套头面,几件新衣。我虽嫁了个不堪的人,可这院里。就我一个正房奶奶,孙府该给我的,一样都很多,不比那些脸上笑得像朵花,内心苦似黄莲的人要强上百倍?还落得个洁净。”
顾氏细思之下,深知孙家太太哪会是这么美意的人,不过是防着欣瑜这个傻孩子罢了。一个闺中女子世面见多了,寒暄广了,难保不会生别的心机。
“燕公子,小少爷,杜公子与萧公子已在正厅等待。”
“猜没猜得出,我不晓得,以她的聪明,8、九不离十。”
“她猜出我的身份了?”
蒋欣瑜一双眼睛,无甚波澜。
李妈妈近身道:“到底是年青,这才几年,日子长了,就晓得了。”
顾氏愣了愣神,语重心长道:“二蜜斯,有没有想过从族里抱个孩子放到身边养着,老了,也好有个依托。”
欣瑶从母亲处得知二姐姐的动静后,对李妈妈叹道:“二姐姐说出那样的话来,也算不上通透。真正通透的人,何必用言语来为自个撑场面。”
蒋欣瑜脸在哀色:“如何不想?可景辉他说,孩子跟着他,能有甚么出息?不如不要。”
顾氏叹道:“你还年青啊,另有几十年呢,可如何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