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恩威并施
说罢看着杨万里苦涩说道,“章某心知肚明,行事为人比之杨大人自叹弗如,与王爷相较更不必说,厚颜入巡检司,今后定当经心极力,还望王爷和杨大人千万莫怪章某早前无知之语。”
章荣政哈哈大笑,道:“古语有云士为知己者死,章某本日之前觉得不过是一句空言罢了,章某虽非王爷知己,但本日一宴,章某愿为王爷之士,至死方休。”
杨万里望着桌上免死金令,一时摆布难堪,李落见状笑道:“杨大人收起来吧,小侄非不能有,实乃不成有,今后仰仗两位大人之处尚多,欲行之事比这两面令牌但是犹胜千倍,杨大人莫要推让了。”
自素雨小筑一宴不过两日,万隆帝传旨明示朝野表里,受命太师狄杰为监法司卿,太傅凌疏桐与司徒聂奉鸿为监法司少卿,李落司职巡检司卿,枢密院参知宗伯杨万里和冢宰章荣政受命巡检司少卿。
自万隆帝即位继位,大甘朝中只在万隆九年时御赐过一面免死金令,时至本日还从未听闻再有第二面,未曾想李落竟然可独得其二,只说恩宠之深,宫中皇子无一人能及。
李落轻笑点头道:“没甚么,两位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念及此处,禁不住酒意去了大半,相顾骇然,敬佩之余心中却也出现阵阵寒意,美酒再入喉,只是这香醇味道不解何时悄悄变了。
本日杨大人也晓得章某不成告人之秘,哈哈,章某何敢再心存他念,只盼今后同衙为官,杨大人莫要嫌恶章某也便是了。”
李落悄悄点头苦笑,如此模样绝非堂堂太府司卿该有之容,恐怕也是作色多些。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章荣政悄悄擦去鬓间盗汗,李落此番恩威并施,环环相扣,只怕是不输于朝中那些老臣了。
圣旨一下,朝中诸大家人瞠目,领旨六人,除却李落,余下皆是当朝重臣,竟是添为巡检监法司下行走,如果算上一算,中书令、大理司、枢密院和太府司皆在此中。
如此时分却也有丧事,最甚者当属定天王李落与太傅之女凌依依的婚事了。
杨万里幡然大悟,心头一热,微有几分哽咽之意,喃喃说道:“王爷,这……”
章荣政怔怔看着李落,嘴角抽搐,良悠长叹道:“下官心折口服。”
李落和颜说道:“章大人,你命在你,并非李落一言可定,章大人入巡检司,李落自认便是与前无干,大人今后经心极力,不但是社稷之福,亦是天下百姓之福。”
章荣政似是豪杰气短般看着李落二人,恰好又是无可何如。
美酒入喉,章荣政和杨万里逸兴遄飞,恍忽觅回了冲弱时心胸家国的豪情壮志。
杨万里叹了一口气,部下免死金令,只感觉此令动手,竟然有几分刺痛之意。
看似只是两司,实则已集了大甘朝廷四周实权衙门,尚且不算李落身后的三十余万牧天狼雄师,风头之盛一时无二。
李落朗声笑道:“揣测之语,李落可不见得会有这般心机。两位大人请收起免死金令,本日小侄设席,莫要让酒菜凉了。”
杨万里一滞,扬目看了李落一眼,是也不好,不是么却实在是不喜中饱私囊、贪赃枉法之事,唯有含混其辞道:“章大人言重了。”
随即淡然一笑道:“非是宽言相解。章大人,杨大人,前日圣上传旨,两位大人也是晓得,小侄讨要两面免死金令,此令并未李落为己而求,而是为巡检司少卿所求。
两位大人行事凶恶难测,小侄恐鞭长莫及之时有不测之事,求圣上赐下免死金令,是为解大人后顾之忧。”说罢探手入怀,取出免死金令,悄悄放在桌上。
章荣政和杨万里相视一眼,章荣政暗一咬牙,探手取过一面,躬身言谢。
说罢望着杨万里,大声说道,“杨大人,王爷不但是要担起朝野高低诟责,还是存玉碎而保瓦全之心啊。”
李落拱手虔诚一礼道:“多谢章大人。”
杨万里和章荣政屏住呼吸,望着面前免死金令,神采各别,只是任谁也难掩眼中的炽热之意。
“这……”章荣政与杨万内里面相觑,杨万里甚为不解道,“王爷这是为何?”
万隆帝下旨以后,卓城表里仿佛都嗅到了这股山雨欲来的堵塞之气,只是不知为何,纵觉山雨欲来,但卓城当中却没有风声,一时之间静的有些呆滞的意味。
涩声回道:“下官存亡尽在王爷手握当中,不敢再有贰心。王爷智计过人,下官还曾沾沾自喜,游刃不足于潮起潮落当中,不想在王爷眼中竟是如此冲弱。
杨万里看看李落,感喟一声道:“章大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就在杨万里猜疑思虑之时,章荣政俄然起家跪倒便拜,李落惊诧一惊,仓猝飘身而起,扶起章荣政,道:“章大人,折煞小侄了。”
章荣政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寒声说道:“枉章某自夸通透油滑,在王爷面前竟然如此不堪,倘若不能福荫子嗣,财帛再多又有何用,章某已无退路,唯王爷马首是瞻,我倒要瞧瞧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章大人公然耳目通灵,确有此事。”李落含笑道。
“下官听闻圣上本来赐下三面免死金令,王爷只余其二,不知可有此事?”
皇家子嗣,婚嫁之事向来草率不得,犹是李落这般深受皇宠则更显张扬,几日里卓城高低茶余饭后闲谈之资当以李落为首。
觥筹交叉,美酒熏香,章荣政和杨万里仿佛有了少量醉意,悠忽之际,俄然两人瞥见一旁笑容相伴的李落,还是如中午之前普通风轻云淡,齐齐一惊,蓦地觉醒,只怕本日两人一举一动皆在李落谋算当中。
三人重归酒宴当中,消解了心中隔阂,杯来盏去之间多了几分同生共死的意味。
“谢王爷宽言。”章荣政躬身一礼,不知是真情或是冒充,章荣政颇显心伤自嘲之意,迟暮处便如风中残烛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