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上阵父子兵(三)
“嗯,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也知眼下国库困难,不敢苛求足额之银两,然,所求有三:一者,恳请皇阿玛能免了河南今明之税赋;其二,能给儿臣以节制河南以及河道总督衙门之权限;其三,恳请皇阿玛能拨给一百二十万两白银及粮秣三十万石觉得赈灾以及固堤之用,其他之缺额请准儿臣以盐引换之,如有此三条,儿臣定不敢有负皇阿玛之重托。”
先前被三爷父子打岔了一回,马奇正自光荣或许能躲过一劫,却没想到老爷子俄然又调转返来了,趴伏在地上的身子不由地便是一个颤抖,可又无法得紧,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地应了一声。
“嗯哼,尔如果敢答允十年之固堤,朕便准了。”
“嗯,尔且须记好了,不止哀鸿要施助,固堤之事也断不成忽视了去,起码也要给朕保得十年不失,若不然,谨慎你的皮子!”
“皇阿玛放心,儿臣定谨遵皇阿玛教诲,断不敢有失!”
……
三爷乃是有备而来,应对起来自是慷慨激昂得很,毫不踌躇地便将两桩毒手非常的活计一并揽下,还真有些个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杰之气势。
“儿臣谢皇阿玛隆恩!”
“哈哈哈……好,这道旨意,皇玛法给了,到时候如果治不成河,皇玛法可就拿你的小屁股是问了!”
“嗯,尔父子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只是眼下国库空虚,朕也难予尔等足额银两,此事恐大不易也,尔等可有甚章程否?”
“嗡……”
老爷子何尝不知此事并非马奇之过,这等追比之重责也不是马奇这个大学士的身份所能承担得起的,终归须得有得力之阿哥出面方能为之,只是兹事体大,牵涉面又极广,纵使老爷子身为帝王,也不好将此事强压在阿哥们的头上,没何如,也只好拿无辜的马奇来先行作法了。
老爷子冷哼的声音里寒意浓得惊人,不止是马奇被震得颤抖不已,便是一旁跪着的众朝臣们也被惊出了一身的盗汗,一时候尽皆噤若寒蝉,便是连大气都不敢随便喘上一下的,就在这等难耐的死寂中,却见四爷膝行着从人群中挺了出来,大声禀报了一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亦有两个要求,一是请皇玛法恩准孙儿从河道衙门集结部分人手参与固堤之事;二是请准孙儿追比河道衙门积年之亏欠,以敷固堤之所用,如有此二条在,孙儿大胆答允固堤之要务,还请皇玛法成全。”
老爷子本觉得三爷要说的是户部一事,却没想到三爷竟然要请旨去河南赈灾,自是非常不测,可转念一想,户部的事儿还能够缓缓,救灾的事儿倒是涓滴迟延不得的,对三爷勇于在此时出头承担任务之举,心中还是很受用的,只是考虑到国库眼下的景象,老爷子对救灾一事自不免颇多疑虑,这便神情慎重地出言诘问了一句道。
三爷的话音刚落,也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本来跪在人群里的弘晴便已动了起来,膝行数步,来到了三爷身侧,神情激昂地跟着请愿道。
“嗯!”
弘晴对治河一究竟在并不精通,不过么,他倒是晓得精通之人安在,内心稀有,自是不慌,昂然便答允了下来。
“皇玛法在上,孙儿愿随父王一并应差,还请皇玛法恩准!”
本来么,老爷子就算不问,弘晴也要撮要求的,老爷子这么一问,那可就正中了弘晴的下怀,哪有不从速顺杆子往上爬的事理,一张口便是两个前提蹦将出来。
得,四爷这么一出头,下头众臣们又动乱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大师伙都已模糊猜到了四爷在此时出头的用心之地点,再一遐想到这厮的狠戾,欠了国库银两的朝臣们自不免后心发凉不已。
“盐引?”
世人不嚷嚷还好,这么一嚷嚷之下,老爷子可就来了气了,极之不耐地一挥手,重重地哼了一声,顿时便令阃嚷得努力的世人尽皆成了哑巴。
“两百六十万斤么?嗯,朕准了!”
“孙儿遵旨,谢皇玛法隆恩!”
“这……”
弘晴早就想着能有独当一面的机遇了,此际一听老爷子准了奏,自是镇静不已,至于那些威胁的话么,他倒是半点都没放在心上,意气风发地便大声谢了恩。
“皇阿玛,赈灾虽紧急,可比之国之重器却大是有差,万不成因小失大,还请皇阿玛明断。”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觉得赈灾与固堤看似两事,实则二而一也,堤若不固,来年还是难保,二事当一并而为之,儿臣愿统辖其事,肯请皇阿玛恩准。”
“嗯?”
“回皇阿玛的话,两百六十万斤盐引便足敷用,还请皇阿玛成全。”
盐铁之利乃是国之赋税底子,向不得轻动,高傲清开朝以来,也就只要平三藩之乱时,为筹集军费售卖了一些,三藩一平,便即打消,为的便是包管国之赋税不失,此际三爷提出要盐引,老爷子自不免有些犯游移了。
老爷子明显非常对劲三爷父子的表示,加上赈灾与固堤这两个最大的费事已有下落,表情自也就大为的好转,也没再多啰唣,挥了动手,表示三爷父子尽皆退下,而后扫了眼兀自惶恐不安的马奇,面色一肃地点了名:“马奇!”
老爷子平生最恨的就是拆台之事,眼瞅着一众阿哥们办事时不见人,咋咋呼呼倒是一个比一个努力,还真就火大得紧,只是这当口上,却也不便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止住了世人的咋呼以后,也没再多啰唣,目光炯然地望着三爷,神情慎重地发问道。
老爷子乃是实干之辈,对盐引的经常行情自是心中稀有,略略一算,见所费不过八十余万两的白银罢了,比之弘晴发起的固堤十年之用度两百三十万两足足要省了一百五十万两之巨,就算三爷所提的粮秣要多出了十八万石,也还是能省下一百余万两的银子,这买卖自是做得畴昔。
“微臣在!”
“尔筹算如何行了去?”
“嗯,那便好,晴儿可有甚要说的么?”
一听老爷子准了自个儿之所请,三爷悬着的心可算是就此落了地,自是从速谢恩不迭。
三爷重重地磕了个响头,眼含热泪地将所求之前提一一开列了出来,所述之言恰是昨日弘晴所言之策,当然了,这仅仅只是一部分,最为关头的运作核心却并未曾明言。
对于三爷的办事才气,老爷子还是信得过的,此际听三爷如此说了,不安之心自也就稍平了去,也没再喋喋不休地诘问下去,而是侧头看了弘晴一眼,语气平高山问了一句道。
三爷早就算过了总账,自是清楚老爷子的底限是多少,此际道将出来,自是显得非常的自傲。
“皇阿玛在上,儿臣有本要奏!”
老爷子准是准了奏,可心底里到底还是不如何放心得下,丁宁之语也就显得非常的峻厉。
眼瞅着弘晴那张老练的脸庞上尽是当真的神采,老爷子表情顿时大好,哈哈大笑着调侃了弘晴一把。
固然表情已是好转了很多,可老爷子倒是不筹算将国库亏空的事儿再今后拖延了去,已是铁了心要在本日一并处理,自是不会去理睬马奇的狼狈与难堪,冷着脸便喝问道。
老爷子昨夜一宿未眠,操心的恰是这赈灾与固堤之事,自是清楚在没有足额银两的景象下,这两桩事的难度究竟有多大,这会儿见三爷父子如此勇于任事,心中当真是欣喜得很,只是欣喜归欣喜,详细到如何办差上,老爷子还是得问个清楚,毕竟这两件事可都是干系到百姓安危的大事,断容不得有涓滴的闪失的。
众阿哥们本就不想见三爷成事,此际一见老爷子踌躇不决,可就全都来了劲了,不止是九爷等人叫得欢,便是连四爷也跟着起了把哄,而那些靠近八爷的朝臣们自也不甘掉队,一时候反对之声噪杂成了一片。
“银库是尔户部该管,今既亏欠如此之多,卿筹算如何追比,可有章程否?”
“胤祉,依你看,须很多少的盐引方能成事?”
马奇本日个本是共同老爷子演戏的,却没想到戏演着演着就有成了真的趋势,眼瞅着这么块烫手的山芋就要捂在自个儿的怀里了,马奇顿时便急得满头大汗淋漓不已,一时候还真不知该作何讲解才是了。
“皇阿玛,万请慎重,此例轻开不得啊!”
一听老爷子这话说得寒,三爷可就顾不得镇静了,赶快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言语诚心肠作出了包管。
老爷子当政四十余年来,几近每隔两、三年,黄河便得溃决一次,不是河南出题目,便是山东遭水患,治河的钱早不知往里填了多少,却始终未曾见到大的结果,毫无疑问,这条不消停的黄河早就成了老爷子的一块芥蒂了,此际一听弘晴说得如此自傲,倒是真起了兴趣,这便反开出了个要求。
“孙儿甘当军令状!”
“皇阿玛,此事千万不成,盐铁之利乃国之税赋底子,此例一开,后患无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