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善后四策（三）
一见三爷那等失惊的模样，弘晴不由暗自感喟不已，不过么，却也不是很在乎，摆布此策的提出本来也没希冀三爷有这等行事之派头，退而求其次地拿来坑四爷一把也不算差。
李敏铨本就是个聪明人，这些年也算是历练出来了，自是能体悟到弘晴所言之四策的根底地点，加上其真正尽忠的人是弘晴，又怎能够在此等大事上与弘晴唱反调的，答复起三爷的话来，自也就干脆利落得很。
这一听三爷筹算马上动本，弘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不为别的，只是以时动了本，功绩倒是会有，却明显不能达成奇效，平白孤负了弘晴多方运营出来的一番心血，无法之下，弘晴也只好从速劝止了一句道。
“父王过虑了，官职肥瘦如何，吏部那些官们个个心知肚明，何必我等拿出章程，只消皇玛法准了此策，自有吏部一干人等去忙乎，原也不必我等平白操心的。”
三爷将弘晴递上来的弥补质料细细地过了一番，已是了然了弘晴的算计地点，自是非常的心动，可一想到黄河水少对漕运的影响，却又不敢下个定夺了。
对于三爷的担忧处，弘晴早有谋算，此际答复起来，自是信心实足得很。
“这，这……”
三爷明显是没听出弘晴话里的实在意义，略一思忖之下，只是感觉弘晴此言不无事理，压根儿就没往深处想了去。
“哦？竟有此事？唔……”
一说到治河，三爷的眉头可就皱紧了起来，概因三爷手头极度缺钱，除了他从户部带来的一百二十万两赈灾用度以外，也就只要弘晴从河漕衙门清欠所得的一百万两，加起来两百二十万两白银，看似不长幼，可赈灾要银子，治河也要银子，分摊下去，两端都不敷，三爷这几日也正在为此事犯愁着呢。
“唔，若如此，倒是可行，只是这官职肥瘦又该如何个分别法，终须得公允方才安妥。”
当今天下的主体便是官绅，真要按弘晴说的办了去，国库当然能丰盈，可他三爷就完整站到了官绅们的对峙面上，那结果可不是好玩的，三爷一惊之下，眼都瞪圆了起来，就差没当场狠训弘晴一番了。
三爷实在不晓得治河之道，可看条陈还是极其之用心，看完以后，也没急着下个定夺，而是皱着眉头沉吟了很久，而火线才满脸难堪之色地开了口。
腹诽归腹诽，三爷的问话，弘晴还是不敢不答的，这便缓慢地收敛了下心神，将养廉银的来源与用法简朴地陈述了一番。
“回父王的话，孩儿今岁蒲月已在广州购下了一间葡萄牙人之船厂，筹算投入四十万两银子以造巨舰，每船可载重约万石摆布，本是为外洋贸易而为之，若以之转调漕运亦无不成，另，孩儿还令人在广州设海校，觉得培训海员之用，待得两年以后，必有巨舰多少足以资用也。”
三爷到底是夺目人，听完了弘晴的解释以后，先是一愣，可前后一遐想，已是完整明白了弘晴的算计之地点，大喜过望之下，一击掌，已是就此拍了板，可话音都尚未落地，蓦地间又有了些许的疑虑，这便紧赶着将题目抛给了始终悄悄端坐在一旁的李敏铨。
有了弘晴所献的四策，三爷可就看到了归京以后的光荣，表情大好之下，自是好说话得很。
一听弘晴说得如此必定，三爷自不免有些心动，要晓得能为朝廷每年省下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但是桩不小的功绩，三爷没来由不动心的，只是一想到这等本章一上，反对之声必定顿起，三爷又不由有些踌躇了起来，沉吟了半晌，也没给出个明白的答复。
三爷此问虽刁钻，可弘晴倒是早有筹办，自是涓滴不慌，慢条斯理地将“麒麟商号”投资船厂一事说了出来，言语间尽是自傲之神采。
“老四？晴儿是说……，好，就这么定了！唔，李先生觉得可行否？”
“父王明鉴，孩儿觉得此事万不成急，无妨等归京以后再提不迟。”
“父王，孩儿觉得治河乃是造福万民之要务也，自当力求尽善尽美，所费虽多，倒是值当，至于所差之银两，孩儿也有了兼顾之法，还请父王过目。”
“嗯，好，那就依晴儿之章程行事，李先生辛苦一下，先与晴儿一并理出个条陈，转头本王自有主张。”
“晴儿啊，这条陈阿玛看着是好，只是要动用的银子多达二百八十万两，这……”
“父王明鉴，孩儿要说的便是治河一事，眼下赈灾大局已是粗定，治河之事已是刻不容缓，孩儿这几日与陈副总河商讨了一番，已是有了章程，还请父王过目。”
“嗯，也好，就临时这么定了也罢，转头阿玛便上个本章，看看皇阿玛是何情意。”
“父王担忧的是，然，孩儿却别有计算，今漕运端赖运河为之，一石米在江南不过二钱银子，可待得运抵京师，一石米已是一两三钱银子，一趟下来，代价差了六倍不足，京师所费之粮每年以一百八十万石计，所差额度大矣，若改成海运，一石大米抵京，所需不过五钱不到，一年便足以省下百万两白银之多，更遑论裁撤冗员、兵丁之所省，一来二去，便能省下一百五十万两之巨也，胡有不成为之说。”
三爷乃是心细如发之人，固然弘晴说得个天花乱坠，可他倒是并未就此犯了含混，直截了本地便点出了题目的关头之地点。
“回王爷的话，部属觉得小王爷所言，字字珠玑，当真是治世之大道也，依此行去，断无不成之说。”
“父王圣明，只是孩儿另有下情要陈。”
眼瞅着三爷兴趣恰好，弘晴自不肯放过这等议事的大好机遇，这便一躬身，言语诚心肠开口说了一句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先前说过了，官职有肥有瘦，而这养廉银么，便是均肥缺之策也，火耗归公并非全入国库，而是按官职肥瘦将这火耗所得分将下去，各官皆有所得以后，倘若再有贪鄙，大可狠杀上几个，以儆效尤，如此一来，或可得十数年之腐败也。”
弘晴心中感喟归感喟，可倒是不敢真让三爷建议飙来，这便紧赶着出言解释道。
“哦？晴儿有甚事尽管说，阿玛听着便是了。”
弘晴离座而起，一抖手，从广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文档，双手捧着，恭谨地递到了三爷面前的案牍上。
说到摊丁入亩与官绅一体纳粮之策，弘晴的神情较着凝重了很多，言语也谨慎了很多，纵使如此，还是惊得三爷满头盗汗狂冒不已。
“唔，也罢，就依晴儿所言好了，另有第四策又是怎个说法？”
“以工代赈，以工抵税？这一条倒是可行，唔，放水围湖，多建沟渠也可，如此一来，既能得田万顷，又能够湖养鱼种藕，以之售卖，确是可弥补银两之不敷，可行倒是可行，只是黄河水少，运河调水不敷，漕运空将有碍，恐难过朝议一关啊。”
三爷到底不傻，只一愣，很快便觉悟了过来，自是不会再固持己见，只是又不肯认错，这便含混了一句，旋即便将话题转了开去。
弘晴早就晓得三爷办事有着股固执劲，凡事总喜好做到尽善尽美，这能够说是一个长处，可应景儿倒是过于噜苏了些，并非明君治国之道，毕竟一小我的精力是有限的，不晓得分权的话，平白累死本身，还不见得能将事情办好，这一点，鞠躬尽瘁的诸葛孔明便是前车之鉴，当然了，这话弘晴心中虽是稀有，说倒是不敢直说的，也就只能是就事论事地点了几句，至于三爷可否贯穿到此番略显平白的话语背后之深意，那就得看三爷本身的悟性如何了的。
“海运？船从何来？”
这一见李敏铨也附和了弘晴的四策，三爷自是不再踌躇，利落非常地同意了下来。
三爷这些年屡经政务历练，政治经历已是相称之丰富，只一听，便已了然了弘晴所言的事理地点，心中虽是喝采不迭，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沉吟了半晌以后，这才谨慎地诘问了一句道。
唉，老爹公然担负不敷！
“父王莫急，此策虽于国有大利，可行之却难，依孩儿看来，皇玛法决计是有，却恐难对峙到底，若真欲强行之，必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耳，父王可发起，却不必去行之，想来到得来年，四叔是会愿为之的。”
“唔，这倒是要紧事，且容阿玛先看看。”
弘晴一边讲解着，一边又从广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文档，双手捧着递到了三爷的面前。
“好叫父王得知，这第四策便是官绅一体纳粮，此中之底子又在摊丁入亩上，今地盘兼并之风渐起，豪绅已渐有尾大不掉之势，更有无数散户为了漏税，而将手中田亩挂于豪绅名下，官绅勾搭，横行犯警，乃至本应上缴国库之税款尽皆被这帮耗子所淹没，若不窜改，国本将摆荡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