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扬眉剑出鞘（一）
“混账行子，想造反么？”
“干啥？干啥？看清楚点，这但是河督衙门，不是你小子耍威风的地儿，罢休！”
赫达手中的钦差关防能够吓住河漕衙门的兵丁，可对同为钦差的十爷，倒是半点结果都没有，这一见胤锇从衙门里冒了出来，赫达的心不由地便是一沉，可却不敢失了礼数，也就只能是无法地松开了那名戈什哈，紧走几步，抢上前去，规端方矩地打了个千。
十爷向来就是个骄横之辈，别说赫达了，便是三爷的账，他也不会买，这一听赫达话里话外要拿三爷来压自个儿，十爷的神采立马就丢脸了起来，瞋目圆睁地瞪了赫达一眼，毫不容情地便骂了起来。
“混账，闹个甚？嗯！”
“哈哈哈……，好，要的就是这话，奶奶个熊的，你老汝不说，咱这肚里的酒虫也不闹，你这么一说，得，爷这会儿还真就渴得紧了，走，接着喝酒去，哈哈哈……”
十爷虽不是正管下属，可儿家是阿哥，又是钦差，还是汝福的背景之一，他既已放了话，一众兵丁们自是都不敢怠慢了去，尽皆轰然报命不迭。
“废料，本王要你何用，滚，滚！”
“十爷贤明，只言片语便可退大敌，下官叹服。”
老十常日里就瞧三爷不扎眼，连带着对诚郡王府诸般人等也都没啥好神采，这会儿自不会给赫达留半点的颜面，也不问青红皂白，毫不客气地便喝叱了赫达一通。
“嘿，爷说谁那么大胆量，竟敢在此混闹，敢情是你这小子，如何？吃饱撑着没事做，跑这儿来耍官威么，嗯？”
赫达在返来前便已猜知三爷必然会对再次白手而归的成果暴怒不已，心中算是有了筹办，可真到了面对三爷的滔天之火时，赫达还是吃劲不起了，魁伟的身子颤抖得有若打摆子普通，一边磕着响头，一边低声地试图解释上一番。
不幸汝福不过一平常老者，被老十这么一拍，险几乎就一头趴到在了地上，可面对着夙来骄横的老十，他又哪敢有甚牢骚，也就只能是苦笑着摇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废料，都是废料，来人，备轿，本王亲身去，就不信那汝福老贼还敢耍恶棍！”
三爷这会儿正在怒头上，如果旁人在此时出面进谏，那三爷一准是先赏上一顿的板子再说了，可对于李敏铨这位首席谋士，三爷倒是不好忽视了去，只是肝火难消之下，虽未曾大发作，可冷哼的声音里倒是寒意惊人至极……
按体制，钦差代表的但是帝王，冲撞了钦差关防，就有若违逆了天子普通，那但是绝对的极刑，这一点，在场的河槽衙门兵丁们自是都心知肚明，此际一见赫达亮出了钦差关防，自是全都为之胆怯，气势顿时大泄，刀枪皆不自发地垂了下来，只是上头有命，众官兵们也不敢听任赫达胡乱闯进堂去，一时候都不免有些个不知所措，正自苍茫不已间，却听堂口处一个粗暴的声音暴但是起，世人循名誉去，入眼便见施施然行出堂口的鲜明竟是此番赈灾的钦差副使十爷胤锇，自都不敢怠慢了去，各自低头退到了一旁。
赫达都已是逞强而去了，可十爷却还意犹未尽，赫达人都还没走出衙门，十爷已是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而后又有些个越俎代庖地朝着河漕衙门的官兵们嘶吼了一嗓子。
汝福早就跟八爷一伙都已是混得烂熟，又怎会不知胤锇的性子就是这般的卤莽，自不会晤怪其的口无遮拦，笑盈盈地拍着胸口，信心实足地做出了包管。
“下官办事，十爷固然放心就是了，不就是顶着么，这一向都做着呢，再有个3、五天的，事情也就差未几该见真章了，断不会误了事的，十爷，您内里请，咱接着喝酒去，今儿个当无醉不归。”
“甚么混账话，汝大人也是你小子能群情的，哼，你个小小的王府统领，又甚资格在此混闹，滚，有甚事，叫你家主子来讲！”
那名戈什哈一嚷嚷，扼守衙门口的一队兵士立马在一名把总的带领下围聚了过来，刀枪并举地高呼着，大有一举将赫达当场正法之架式。
“嗯？”
驿站钦差驻跸的大院之书房中，一身白衣单袍的三爷双眼怒睁，煞气四溢地死盯着跪在面前的赫达，吼怒地喝了一嗓子，肝火勃发不已，大失昔日里的儒雅之气度，提及来也不奇特，开仓放粮至今已是第五天了，各府的存粮根基都已告馨，各府传来的催粮文书在三爷的案头都已是堆积如山，可河漕衙门的粮却还是调不出来，眼瞅着差使就要办砸了去，三爷哪另有甚闲情逸致去讲究啥风采不风采的，心中火大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且慢！”
眼瞅着有胤锇这么尊大佛在，赫达自是清楚今儿个的差使必定要砸了，可也没辙，也就只能是捏着鼻子请了辞，领着数名部下在河漕衙门官兵们的轰笑中灰溜溜地自行回转了驿站。
“喳！”
“王爷息怒，非是主子不经心，实是十爷他……”
到了现在这般地步，三爷要的不是解释，要的只是成果，眼瞅着赫达那战战兢兢的小模样，三爷本来就旺的火气顿时便更旺了几分，哪有表情去听其啰唣，猛拍了一上面前的案牍，霍但是起，肝火勃发地便喝叱了起来。
“某乃钦差随扈，现有钦差关防在此，尔等安敢猖獗若此，还不退下！”
那名戈什哈明显没推测赫达竟会如此之打动，只觉到手一紧，心不由地便有些慌了，一边冒死地甩着胳膊，一边尖声地叫唤着。
“作死啊，拿下，拿下！”
一听汝福如此说法，胤锇立马便狂笑了起来，伸手重重地一拍汝福的肩头，闲逛着膀子便哈哈大笑地往内堂里行了去。
李敏铨虽也看出了事情激化的结果有多严峻，可面对着暴怒的三爷，他本也不敢等闲出言进谏，但是弘晴既是有了表示，他倒是不敢不动，这便从旁闪了出来，大声谏止了一句道。
河漕总督府大门外，一名戈什哈面带不屑地站在台阶上，极其不耐地冲着等待在台阶下的赫达喝了一嗓子，话音一落，也不给赫达开口的机遇，回身便要向大门里行了去。
三爷这么一怒，赫达自不敢多逗留，几近是连滚带爬地退出了房去，可三爷却并未是以而消了火气，但见其重重地跺了下脚，有些个气急废弛地嘶吼了一嗓子。
“王爷息怒，此事万不成如此。”
“十爷明鉴，末将奉三爷之命前来公干，可汝大人却多次避而不见，末将一时情急，如有闪失，还请十爷多多包涵则个。”
……
值此三爷大发作之际，房中几名王府幕僚尽皆吓得个面色惨白，大家噤若寒蝉，自是谁都不敢在此时触了三爷的霉头，眼瞅着事情将是以而激化，弘晴无法之下，只好悄悄地朝着李敏铨打了个手势。
胤锇明显非常受用汝福的小马屁，脸上的笑容都是以格外光辉了几分，可明显并未放松警戒，大嘴一张，粗鄙无文地笑骂了汝福几句。
“我家大人还病着，不见客，请回罢。”
胤锇没再多理睬那帮子丘八们，施施然地又逛进了堂中，方才转入后堂，一名身着便装的白发老者已是满脸堆笑地迎上了前来，此人恰是河道总督汝福，镶黄旗人，正牌子的天子主子。
赫达本来是宫中三等大内侍卫，打三爷在阿哥所厮混时起，便已奉旨保护三爷，现在更是就任诚郡王府亲兵统领，头上顶着的但是参将之衔，堂堂的从三品武将，在京中也算是驰名号的人物，可此番奉三爷之命前来河漕衙门办差却频频受挫，早已是受够了鸟气，此际一见河漕衙门这帮子没品之兵丁竟敢以刀枪比着自个儿，本就汹汹的肝火自是更旺了几分，不但不放开那名戈什哈，反倒是一抖手，取出了钦差的印信，单手高高地举着，摆出架式要以官威来压人。
“停止！”
“末将赫达拜见十爷。”
“奶奶个熊的，还真是甚么样人养甚么样的狗，蛇鼠一窝！小的们，都给老子听好了，守紧流派，别让甚蝇营狗苟之辈都往内里窜，谁要误了事，看爷不扒了他的皮！”
对于胤锇这等较着拉偏架的行动，赫达自是恼火得很，何如这位爷可不是个讲理的主儿，赫达实在没勇气跟胤锇叫真，无法之下，也只好将三爷这面大招牌扛了出来。
“甚么？你说甚么，嗯？”
“十爷息怒，末将辞职。”
“得，你老汝就甭来这套了，我们但是多年的友情了，能帮衬着的，爷天然不会熊了去，可有一条你老汝还是得牢记取，给爷挺直了，莫趴下，若不然，结果你是晓得的。”
赫达这都已是第七返来此了，这一听又是这么句老话，满腔的火气可就憋不住了，一声断喝之下，不管不顾地便蹿上了台阶，一把拽住了那名戈什哈的胳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