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扬眉剑出鞘(二)
三爷原就是个夺目之人,又怎会不知李敏铨的提点乃是美意,实际上,若非深知本身这个钦差阿哥对河漕总督没有节制之权的话,三爷又何必如此低三下四地让赫达多次去碰鼻,要晓得赫达受阻,丢的但是他三爷的脸面来着,可眼下脸都已丢得个精光了,事情却还八字没一撇,这令自负心素强的三爷又如何能咽得下这么口恶气。
三爷到底不是平常之辈,听到了此处,便已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关窍之地点,对于汝福等人大发国难财的行动,自是愤概不已,再一遐想到自家所负的差使十有**要是以而办砸之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双眼微红地骂了起来。
一见三爷激愤若此,李敏铨可就急了,要晓得现在大师伙可都在山东空中上,稍有点闪失,怕是连京师都回不去了,没见山东人野得连康熙老爷子的龙舟都敢劫杀么,在这地儿死上个把阿哥又算得甚事儿,再说了,统统的动静虽都可证明为真,可说到证据么,却还是半点全无,口说无凭之下,又怎能取信于人,真要蛮动,不利的不会是汝福等人,而只会是三爷本身,为自家小命计,李敏铨也不敢真让三爷如此这般地意气用事了去,这便赶快从旁劝止了一句道。
“王爷,此事干系严峻,切不成鲁莽行事,万一泄漏了风声,事情必起波折,须得从长计议才是。”
“此事就先这么定了也好,但是河漕衙门一事也断不容忽视了去,不知子诚可有何教我者。”
三爷既已安静了下来,脑筋自是清楚了很多,只一听,便已明白了其中之关窍,但并未立马表白态度,而是淡然地点了点头,接着往下诘问道。
三爷临出京时但是曾亲身到户部查过底的,自是清楚河漕衙门粮仓里到底有多少的存粮――三万石,不是三万斤,而是三百六十万斤的粮食啊,说没就这么没了,三爷又如何肯信。
三爷在书房里来回转悠了很久,越想便越感觉心惊不已,深感毒手之余,不得不将题目抛给了神情淡然地站在一旁的李敏铨。
三爷这话虽问的是李敏铨,可真要做出应对的人倒是弘晴无疑,面对着李敏铨偷偷溜过来的视野,弘晴不得不做出个定夺了,哪怕这定夺一定就必然最好,可在眼下这等时分,稳住三爷的心才是最关头的事儿,至于风险啥的,此际弘晴也实在顾不得那么很多了,这便微微一咬牙,悄悄地竖起了一根指头,给了李敏铨一个明白的指令。
没辙了,不见真章怕是不可了!
“王爷明鉴,前两日部属乍然闻此之际,亦是不敢信赖,后又加派了很多人手暗里查验,这才知事情确是如此。”
我勒个去的,不管了,不冒点险,这事情绝对要歇菜,赌了!
三爷眼下已是将赈灾的全数但愿都依托在了河漕衙门的粮仓之上,乍然一听粮仓里竟然已是颗粒无存,心顿时便凉了大半截,失惊地瞪圆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嗯,此话从何提及?”
得了弘晴之表示以后,李敏铨忐忑的心已是稍安了些,这便语出惊人地说了一句道。
“好叫王爷得知,河漕衙门粮仓里早已是颗粒无存,纵使汝福愿共同业事,也已是无粮可调了的。”
弘晴没有交代,李敏铨自是不敢将“麒麟商号”山东分号的事情全都兜了出来,此际面对着三爷的诘问,也就只能是含混其辞地解释了一番。
眼瞅着三爷没再胶葛前头那些气话,弘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悄悄地摆了动手,表示再次张口欲言的李敏铨不要急着开口,而后,开动了脑筋,将起初已构思好的应对之策再次几次衡量了一番,以确保能做到尽能够的万无一失。
“子诚,你看此事该如何应对方好?”
“要赈灾就必须先有粮,河漕衙门那头既已希冀不上,我等自该另谋它路,今,已有两途或可减缓此厄,唔,王爷是晓得的,部属便是这济宁府人氏,数日前,部属已微察河漕衙门之不当,虽尚未得实证,但是部属倒是不敢掉以轻心,在派人细查之际,又多方驰驱本府之豪族,幸得小王爷之商号大力互助,拨给银两万余,总算是凑出了两千五百石粮,可支一日之用,现在粮已备好,王爷要用,尽管下了文,让山东布政使派员去运便可,此为其一,另,小王爷离京之前便已命令商号之湖广分号急运一万石粮赶赴此处,现在粮船队已在路上,离此已是不远,三日内必可到达,有此二途,虽不能完整满足赈灾之所需,减缓倒是不难,王爷大可行文各府,言明此两拨粮之来源,并公告哀鸿后续粮食到达之时候,如此一来,哀鸿当是能了解王爷之苦心,当不致有民变之虞也!”
李敏铨的辩才相称之不错,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层次清楚,言而有据,可谓是头头是道,直听得三爷连连点头不已。
还好,老爹总算是另有点明智,若不然,咱还是从速溜回京要紧,没地陪您老把自个儿小命就义了去,那可就亏大发了去了!
“一群蟊贼,安敢误国如此,的确是丧芥蒂狂,可爱!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本王定要上本弹劾其等!”
事情已到了这般火烧火燎的局面,李敏铨自是不敢再有所坦白,这便将前两日所得之动静报了出来。
得了弘晴的表示以后,李敏铨已是有了底气,这便微一躬身,拱手行了个礼,将与弘晴事前商定的策子简朴地先道出了个纲领。
眼瞅着劝不动三爷,李敏铨的眼神立马便转到了弘晴的身上,一见及此,弘晴的心也不由便是一沉,然,也就仅仅只是略一踌躇,便已下定了决计,这便悄悄地又打了个手势,将行动的信号发给了望眼欲穿的李敏铨。
“回王爷的话,此事虽庞大,实在却可两分来讲,一者是赈灾之事担搁不得,其次方才是粮库亏空案,于王爷来讲,首要之事便是赈灾不能停歇,至于后者或答应先放放再行计算。”
三爷实在也晓得本身前去一定便能落得个好,可总觉得自家的阿哥的脸面还是值点钱的,纵使不能让汝福尽力共同,可多少总该得点对付性的饶头罢,却没想到李敏铨竟然说得如此之绝对,心中的疑云顿时便大起了,眉头一扬,紧赶着便出言诘问道。
李敏铨跟从三爷多年,还真就没见到三爷有如此失态的时候,此际被三爷这么一瞪眼,内心还真是有些发了慌,幸亏城府还算深,倒也没露了怯,一番解释下来,却也中规中矩得很。
“王爷明鉴,圣旨上只言让河漕总督衙门共同业事,却并无明令河漕总督须得尽赈灾之责,现在那汝福尽行迟延之道,摆明着是不肯共同王爷行事,然,于理来讲,王爷倒是没法强令于其,一旦闹僵,不但于事无补,反倒易遭小人暗害,须得谨慎些方好。”
“呼……”
“甚么?这,这,这如何能够?”
“回王爷的话,事情确切如此,据查,此番山东受灾并非垂危文书上所言的一月中旬起,而是去岁十一月便已开端了,连着五个月皆无雨雪,官方存粮早在仲春初旬便已根基耗尽,是时,河漕衙门粮仓曾数白天持续趁夜往外调粮,据查,出面调运粮秣的是布政使衙门的吏员,卖力押运的则是按察使衙门的兵丁,统统粮食大抵上被贩运至陈、王、李、章四大粮号。”
三爷到底不是简朴之辈,先前虽是口出怒言,可心底里还是有着一份复苏在,自是清楚此事并没那么简朴,略不留意的话,坠入深渊的能够性极高,再被李敏铨这么一提点,倒也算是沉着了下来,长出了口大气以后,也没急着再开口,而是缓慢地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神情凝重得有若灌了铅普通。
“嗯……,本王何尝不知须得谨慎,何如现在各府粮秣将尽,而哀鸿兀自嗷嗷待哺,一旦有乱,本王又该如何向皇阿玛交代?事既至此,本王也就豁出这张脸不要了,断不能让汝福老儿再这般罔顾哀鸿之死活!”
一听赈灾之事已无大碍,三爷悬着的心已是就此落了地,虽未曾出言嘉奖弘晴,可瞥向弘晴的眼神里已尽是欣喜之色,不过么,放心归放心,三爷心头的屈辱感却并未是以而减缓,倒是对汝福等人更恨上了几分,问话里的寒意冷得书房里的气温都因之蓦地降了好几度……
“这不成能!三万石粮食怎会全没了?汝福吃了豹子胆了,安敢如此肆意行事!”
“王爷,您便是去了,亦属徒然耳,粮怕是一粒也调不到的。”
面对这等震惊之动静,别说三爷难以置信,就算是李敏铨乍然闻知此事时,也一样是被震得个头晕目炫不已,此际陈述出来,兀自是心惊肉跳不止,不为别的,只是以事真儿个地闹腾开来的话,绝对是本朝稀有的巨案之一,也不知要有多少颗人头要滚滚落了地。
“嗯,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