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元正大会（2）
“恰是。”
百官一听，都晓得这是皇上想听赞歌了，谁不想争夺这个表示的机遇，拍个马屁？却被施惠抢了先，道：“陛下洪福齐天，现在天下不但无兵戎之灾，上天亦且眷顾非常，风调雨顺，五谷歉收。当然是盈了。”
小默一笑：“竹子如柴一样，经火一烧就化为灰烬，当然不能用做锅。不过它却另有妙用，听我跟你道来：不管甚么样的宴会，肴馔即便再多，也是离不开主食谷物的。既然本次元正大会中的菜肴都要出新，主食天然也不能落了俗套。不过，菜肴食材遍及，又有多种烹制体例；而主食不过寥寥数种，人之常食，又只稻、黍、稷、麦、菽五种，即所谓的‘五谷’。我就想，如何才气做出一种新奇的饭食，而又能跟你的八音扯上干系呢？当时，八属当中我已经肯定了两三属，因而我就在剩下的几属当中几次思虑，终究肯定了用竹跟主食搭配。肯定了竹属，拔取的谷物也不是单选某一种，而是将五谷全数会聚。竹子多节，每一节都如同一个密闭的瓶罐。当然，我所选的竹子并非浅显竹子，而是一种茶盏粗的香竹，将每节竹子的上端割开一个小孔，将五谷装入内里——当然，各谷物的蒸煮火候分歧，菽等不易煮烂的谷物要颠末提早浸泡。再插手适当的水，然后隔空烤蒸，直至将竹筒内的水分蒸发得差未几，同时竹子的表面也已被烤焦，听到一声炸裂，便可将竹子刨开，此时，筒内五谷已经粘合到一起，谷香凝集，再加上天然竹香，六种香气融为一体，美不成言。”
舒晏非常迷惑：“莫非除了铁锅、石锅以外，另有竹锅不成？”
不管比玉在一边憧憬，舒晏道：“我的这首乐舞用的是磬，乃是石属，而石头对于做食馔底子就毫不相干，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你要如何将二者联络在一起？莫非你是鉴戒的尚未野蛮时候的上古之人的体例，用的石刀、石锤宰杀的大雁，以应石属之说？”
如同户数人丁一样，天下一年所产谷物数量、上缴国库数量都是有据可查的。施惠乃是散骑侍郎，答不出也在道理当中，而像大司农等职分地点的大臣竟也没有一个晓得。
司马炎获得了对劲的答复，却又发问道：“即便风调雨顺，五谷俱盈，却也不免有公允，也要有个高低，五谷当中哪个最盈？”
小默看后欢乐，道：“此舞让人精力奋发，并且不消别的配乐，舞者本身身兼二职，既是舞师，又是乐工。”
皇上同群臣说话，曲目临时没有往下安排，鼓乐停。在一片温馨当中，忽听小默奏道：“回陛下，五谷当中，惟稷最盈。”
宇文袭刚吃了几口，却俄然尿急，想要去小解，便起家出去了。
跟着箫音，一名乐伎唱起：“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咦？”小默俄然有所发明，问舒晏道，“我本觉得箫笛大抵同状，都是一根圆管罢了，如何你这个箫倒是多根成排的！”
“大雁。”
舒晏听了笑道：“此曲所用的乃是排箫，你所说的单根的乃是洞箫。洞箫跟笛确切大抵类似，只是笛者横吹，箫者竖吹。洞箫遵循是非大小可分为多种，都是各具特性，或清或浊，如果合奏，都不免音色单调。而此种排箫，共十六根竹管，由短到长顺次紧密摆列而成，由清到浊，各种音色完整，吹奏此曲足可胜任。”
一句话却把施惠给问住了，难堪地答复不出。司马炎又看向群臣，群臣也都面面相觑，不能答复。
司马炎听后哈哈大笑，不住地点头。对于这个题目，他的本意只想磨练一下群臣，并没希冀获得精确的端庄答案，却使群臣一度堕入难堪，小默的这个并不端庄的答复却轻松解了围。
柷声收回，箫声响起。
“不消石刀、石锤，莫非用的石锅不成吗？”
舒晏则半打趣般道：“五谷虽是常物，却习性各别，但是天下地区广漠，各地风土、气候俱不不异，五谷俱全之地未几，五谷同餐更是可贵。本日良机，本来我也想尝尝‘五谷同竹’的味道，看来是不能够了。”
“五谷同竹？名字很好听。难不成你把五谷装进这竹筒内烹制的？”
此举可把舒晏吓一跳，仓猝偷对小默道：“你这个莽撞鬼，朝堂之上，岂敢胡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又不掌管国库，这个题目你如何能晓得？”
刘莽和宇文袭此时也难抵石锅烹雁的香味，从女伎身上转过神来，享用甘旨。
说着话，传馔寺人已上了肴馔，却不是捧盘、瓷碟，而是每人手里端着一个大石盆，看起来颇重的模样，翻开盖子，乃是一整只大雁。
女舞姬开端起舞。顾名思义，拂舞乃是持拂而舞。不但手持拂子，并且还都是长袍广袖，这点与《江南可采莲》的短衣窄袖的舞女气势完整分歧。《江南可采莲》表现出女子的天然、朴素、工致、生机之美；而此舞恰相反，衿裙飘摇，步态轻巧，袖拂飞舞，粉面半掩。固然苦楚乃是此曲的基调，却恰好是以，眼眸中生出一种不舍之态，冷傲以外又带着多情，美好当中又不失端庄。
小默刚想答言，却见司马炎吃了几口五谷同竹，亦感觉好吃，又想到现在天下久无天灾天灾，百姓都安享承平，因而一欢畅，便道：“五谷，民之所倚。自古至今，都是天下之底子。五谷盈，则天下安；五谷竭，则天下乱。且问众卿，目前天下五谷是盈？是竭？”
接下来是拂舞《龟虽寿》。《龟虽寿》本是曹操暮年所作，感慨大业未成身已老之意，后被编成舞曲。人老如秋凉，而箫音最合适归纳这类秋凉。
看着世人诧异的目光，小默解释道：“石锅上古既有，只不太久已被铁锅代替。铁锅固然比石锅好用，但在有些方面，石锅的好处倒是铁锅达不到的。之以是用石锅配大雁，是因为大雁可贵。官方总有将去了头颈的雉、鹅等禽类冒充大雁的，所觉得了制止旁人猜忌，我决定将大雁整只上来。因为铁锅传热快，散热亦快，但雁却甚肥大，如果炖制时候长，必定火候大，那样会形成汤肉浑沌；如果炖制时候短，则难以入味。而石锅虽传热迟缓，热量却耐久不衰，能够长火慢炖，将各种调羹渐渐地渗入进雁肉的最内里，还能够悠长地保温，不必担忧腐败。”
古时的宴席与后代的分歧，喝酒与用饭是两码事，用饭是用饭，喝酒是喝酒。喝酒常常被视为饭后的消遣享用，以是普通常常是先用饭后喝酒。下一道端上来的并非甚么菜肴，而是一道主食。
面对舒晏的火急，小默不慌不忙地答复皇上道：“臣乃一介御厨，天然不晓得天下仓廪各产五谷多少。然臣做的这道五谷同竹，所选竹筒形如圆柱，而上开小孔通气，就如同仓廪普通。将五谷同装入竹筒当中，加火蒸烤，其他四谷都很循分，惟见稷从小孔中溢出来，由此可见，当然稷是最盈的。”
比玉吃不到菜肴，心却不甘，放眼望着殿外，问小默道：“是甚么肴馔？”
“大雁？”比玉咽了咽涎水，心道：大雁本就是上好的甘旨，再入经小默神厨之手，那滋味……
以往宴会，来宾们都是只想咀嚼新奇菜肴，对于饭食常常只是意义一下罢了。但是明天，人们对于这道主食产生了极大兴趣，乃至盖过了菜肴。大师纷繁将本身面前的竹筒刨开，一段由分歧色彩、分歧大小的谷物颗粒构成的圆柱状的谷饼跟着香气闪现出来，瞬息间已被分食洁净。
《殿宿世桂树》本是古曲，却被厥后的魏晋统治者别离改成各自朝代歌功颂德的篇章，原著的古乐辞已亡佚，改编以后的歌功颂德乐辞都是假大空之语，无甚兴趣，不录也罢。
小默能答复这个题目，司马炎固然感觉有点不测，但毕竟是有人能答上了，他还是很欢畅，“天下五谷分藏于公私仓廪当中，你非司职之臣，如何晓得民生大事？”
“石刀、石锤？”小默“嗤”了一声道：“你说的也太陋劣了。那岂不是太对付了事了吗？食乐配我但是用心的。”
只见上来一群青年男人，按行列排开。每人均是短衣窄袖打扮，头上裹着巾帻，腰前歪挎一面小鼓，双手一面敲，一面舞动起家子来。前两曲即便气势差异，但毕竟都是歌女，离不开清纯美好，而此舞却尽是阳刚之气，英姿英发——时而举头挺胸，大步向前；时而双脚循环起落，身躯如摔交状摆布闲逛，一副雄赳赳的姿势。鼓虽小鼓，但却欢畅而有力，几十面鼓一起敲打，咚咚作响，整齐齐截，完整不输大鼓的气势。
舒晏点头道：“没错。鼙舞所用的鼓本身就是革属的乐器，不消再别的选配乐器了。只是我却替你忧愁。”
不知是因为乐舞美还是菜品美的启事，刘莽的口中竟流出涎水。此时他的眼睛看得业已直了，就连邻座出恭的人甚么时候返来的都不晓得。而这个宇文袭自从返来以后，既不看戏，也不跟刘莽搭话，只顾埋头大吃。
“固然。”
君臣又规复欢饮。舒晏赶快安排下一曲，乃是一段鼙舞，曲目是《殿宿世桂树》。鼙是一种小型的鼓，本是一种战鼓。鼙舞大抵就是发源于疆场，克服的一方敲着战鼓欢庆胜利的场面。
只见每位酒保都端着一节大粗的竹筒献上来。舒晏正思忖这是道甚么肴馔，以及这道肴馔与竹子有何干系，就听小默大声报导：“五谷同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