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若银鱼耳，可化星辰

一万年前，我三万岁，在聂宿身边服侍着，是他喜好的灵巧懂事的模样。当时恰逢银河星群陨落，陨星殃及八荒林木烧枯，四海热浪滚滚，六界生灵涂炭，却没有神仙能想出处理的体例。如当明天帝大人说的这个灾害差未几。

“厥后尊师大人你路过，抽出一缕魂系在一截断发上，那断发在那缕魂的指引下渡水将我缠住飞登陆、落入你的掌心，可那缕灵魂在无欲海中没法逃脱，被海水吸弭。扳连您丢了一缕魂，这一桩，算素书欠您的。”

银河有劫，星落光陨。若银鱼耳，可化星斗。”

我看完哭笑不得、又有些震惊，不为别的，正因为我本是九天无欲海的一条银鱼，眸子敞亮，身有银光，“若银鱼耳，可化星斗”，这卦书言下之意是要用我去补银河的星星？

“神界九天有无欲一海，能溶情解魄，噬鬼啮魂。那些痴情恋念只要落入此中，不消几日，便十足被溶解洁净。我本是无欲海里一条强大银鱼，腐草为生，茕茕而游，寿命不过三月。

直到聂宿捏着一卷卦书回到府上，神采严厉地递给我。我迷惑展开，只见那卦上书：

“九天有鱼，茕茕而游。维眸其明，维身其银。

“我被术法捆绑，化出银鱼模样囚在吊挂起的玉盘里，许是处得高，就瞥见九天的无欲海海雾大盛，莽莽滚滚的雾水涌上十三天的神尊府。你便从这海雾中走出来，右手握着一枚精美的银刀，我乃至能看到刀身上缠绕的斑纹，看到那极薄极冷的刃。”

有一刹时，我也辨不清这场景是真是假，我乃至有些踌躇躺在聂宿怀里的阿谁乌黑裙襦的女人，到底是不是我。这场景仿佛那里不对，又仿佛已经上演了千百次一样普通。

我昂首看他，三月的夜风穿堂而过，他抿紧的双唇，都渐渐失了赤色。

我觉得，这类大事如何扯也扯不到我这类小鱼身上。怕大劫扳连得今后没有粮食吃了，因而趁着另有饭吃，每日总要力所能及地多吃一些。那几月乃至胖了四五斤。

我望着他冰冷的神采，笑了笑道。

我的手指渐渐触上他的脸颊，指尖顺着脸颊往他的脖颈缓缓下划，“你捏着那枚银刀切近我的脸，砭骨的冰冷从脸颊剐过，划开皮肉，划断鳞根，鳞片混着血水掉下来，你动手判定又断交。我眼角的余光落在你的执刀的手上，当时候我想啊，你的手指应当会颤罢，那刀刃应当会不稳罢。我实在只是想找一个你还心疼你的小银鱼的证据。但是没有。你的手指未曾颤，那刀刃也未曾抖。”

说到此处，我竟有些替他可惜，手指在他脖颈上戳了戳，长叹一声道，“你说你吃力心机，好歹将一条灵魂被溶解了的银鱼养得又肥又美，你哪怕宰掉她吃了也好，你如何忍心活生生剐了她的鳞片、如许毁了她？”

我感觉过分荒唐，可恰好聂宿当了真。

我往他怀里挪了挪，侧脸时候便瞥见他腰间常挂的那块玉玦。偶然候我也有些奇特，当时情魄明显已经溶解的我，竟然还能将这个场景记得清清楚楚，我乃至记得聂宿穿戴水色绸衣，绸衣上落着浅墨色的山川，以及腰间挂着的这块水蓝的玉玦。我乃至记得附在断发上的那缕灵魂，明丽跳脱的气泽冲开愁闷的无欲海水，拂过我金饰的鱼鳞，给我支撑和依托。

这几日本就接连不竭地喝酒，今晚又灌了一坛千年佳酿，我下认识感觉本身已醉得不成模样了。奇特的是夜风一吹，我俄然感觉醉到极致后蓦地复苏，只是场景一个变更，已经成了他端坐神尊府大殿上首，我斜躺在他怀里、枕着他腿弯处的模样。

“尊师大人，一万年前，我被刮鳞片那日，你可还记得？”

“尊师大人，这四万年的事情，你还记很多少？”聂宿怀中的女人……不，聂宿怀中的本神尊开口说，“你不记得，我就一桩一桩说给你听听，你也要死了，以是我们两个的这笔债，得抓紧时候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