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覆手为雨
高楷笑了笑，望着火线深山深谷，是胜是败，皆在此一举。
“不过，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宗重楼虽占有天时，却不得天时、人和，即便一时崛起，也只是昙花一瞬，为王前驱。”
行未几时，公然瞧见火线山道上，一支兵马缓缓而来，正护送着甚么，个个大哥体衰，气喘吁吁。
沈不韦环顾一圈，非常猎奇：“主上如何得知这处埋没洞窟？”
“在那边？”甄刀儿抢先一步问道。
“那该如何是好？”梁三郎面有忧色。
“傲慢！”梁三郎冷哼一声，主动请战道，“郎君，宗重楼目中无人，我愿为前锋，挫一挫他的傲气。”
沈不韦笑道：“大周衰弱不堪，江河日下。人间无强势天子弹压，乃至于此人占山为王。”
“这倒是奇了。”梁三郎皱眉不解，“宗重楼莫非不知郎君前来征讨，竟这般托大？”
“依我看，不如直接出兵，早些砍了他的首级，好向大王邀功。”
甄刀儿倒是沉稳几分：“大王严令，不得轻举妄动，再等等吧。”
他却不知，正有一双双眼睛，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领头者恰是高楷。
“禀都尉，山道两侧并无埋伏陈迹，谷中也无车辙、足迹，不见旗号与人声喧哗。”
“这燕雀谷固然易守难攻，却并非毫无马脚。两侧绝壁峭壁看着惊险，却各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藏身之地。”
他是个劫掠的熟行，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货真价实，皆是上好之物。
看来，他远在燕雀谷内，张望其间情势。必须速战持久，毕其功于一役，以免胶葛太久，迟则生变。
梁三郎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听令去了。
唯有一条羊肠小道可供通行，两侧皆是绝壁峭壁，古木参天。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高楷并未绝望，术业有专攻，人之常情。
高楷淡笑一声，忽见山下敌军不过万数，为首者只是两个偏将，却不见正主宗重楼。
“约莫一千之数，且多是老弱病残，行军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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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日头滑落，两人枯等多时，却迟迟不见敌军踪迹，不由心烦气躁。
魏槊儿定眼一看，忽而抬头大笑：“天佑我也，肥肉自个奉上门来了。”
且说宗重楼命摆布二偏将，在谷中等待高楷兵马，以逸待劳。
恰好又无强军保护，正如小儿闹市持金，怎能不引来觊觎。
只是两人夙来反面，相互诽谤。
……
“山道当中，正朝着谷内大营而来。”
魏槊儿不甘逞强：“有多少兵马？”
魏槊儿嗤笑一声：“你莫不是怕了那高楷？”
“这倒是个好处所，足以安身立命。”高楷不由奖饰，“宗重楼残虐多年，多次大败官军，想必多数依托这里的天时。”
高楷笑了笑：“我曾调派标兵，扮作山民猎户，潜入山中，探察地形地貌。”
“稍安勿躁。”高楷点头道，“此地易守难攻，敌众我寡，不能打动行事。”
一个高胖，名为魏槊儿；一个矮瘦，名为甄刀儿。
沈不韦忍不住赞叹：“主上真乃神人也！”
这一日晌午，高楷带领雄师行至燕雀谷外。
“天降大功，正该我魏槊儿相取。”魏槊儿早已按耐不住，一马抢先，领着左军直往山道而去。
他思考一番，沉声命令：“为今之计，只要智取。三郎，你率一支……”
“禀二位将军，发明敌军踪迹。”
两人各自领兵一万，浩浩大荡，掀起滚滚烟尘，一时候地动山摇，阵容惊人。
魏槊儿忍不住叫唤道：“那高楷竟这般畏畏缩缩，莫不是吓破了胆量，不敢来了吧！”
魏槊儿那里忍耐得住这般引诱，顾不很多想，呼喊一声，便策马冲上前去。
“我已安排三郎暗藏在另一侧，只待机会一至，便可策动雷霆一击。”
山下，运粮步队遵循他之前叮咛，抛下粮草辎重后撤。
“恐怕他此时正在帐中宴饮，最多派摆布偏师，好整以暇，意欲横扫我军。”
甄刀儿倒是非常谨慎，先是立足张望，见两侧山林中，并无鸟雀动静；又派标兵前去看望，直到回禀并无异动，这才放心同往。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千百年来，兴衰瓜代、治乱循环，皆是如此。”高楷忍不住感慨道。
听了小卒的话，两人皆是嗤笑不已，讽刺高楷无能。这般孱羸兵马，也敢前来讨伐他们，当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他愣住骏马，了望远方。只见这燕雀谷三面环山，易守难攻。
一旦到手，撤除上缴一些贡献大王，残剩部分也可让他大赚一笔。
乃至因为分赃不均，一言分歧，竟殴打成一团。两人见了也不在乎，反而听之任之。
魏、甄二偏将不疑有他，领着麾下兵卒哄抢起来。
想到这，他沉声道：“传令，投石手筹办。”
“报——”蓦地，一个标兵打马飞奔而来，拱手道：
高楷看向身边：“不韦可有奇策？”
“梁校尉一语中的。”沈不韦笑道，“宗重楼自恃武力，倚仗雄师，必不把我等放在眼中。”
甄刀儿见此，恐怕他抢了功绩，哪敢怠慢，仓猝带领右军奔驰。
“主上所言甚是！”沈不韦咂摸着这短短几句话，只感觉说尽了世事情迁的事理，眼中异彩连连。
“你……”魏槊儿那里咽得下这口气，当即吵嚷起来，两人争论好久，忽见一员小卒仓促来报。
这两人久经战阵，很有勇力，又长于奉承奉迎，为宗重楼爱将。
“若要强攻，三千兵马决然不敷，只是白白送命。”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沈不韦沉吟半晌，点头苦笑道：“下官善于贸易，却不通这雄师挞伐之事。”
三三两两兵卒敏捷垒起巨石，听候他的军令。
“休要胡说，我怎会怕他！”甄刀儿沉声喝道，“你若想惹得大王大怒，固然私行反击，我必不禁止。”
不怪他大喜，这支孱羸兵马，竟是运粮步队，护送着一车车粮草辎重，皆是满载，车辙深深堕入泥地。
“竟是这般。”沈不韦感慨道，“主上深谋远虑，我等远远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