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戴罪立功
“若非粮草皆被运至岷州，弹压钟昆仑，想来狄都尉不至于毫无寸进。”
谁曾想，此人弃了城墙，主动领军出城，于南门外布阵，一字排开，向他攻来。
“卑职一片忠心，望少将军明鉴。”
他见那兵马成千上万，料定城中守军倾巢而出，内部必定空虚。
“不如临时憩息一夜，待明日再行攻城也不迟。”
“何况，大将军曾有交代，狄都尉有将帅之才，不成私行杀伐。”
“但是，方今大争之世，须得皋牢人才。狄都尉夙来尽忠职守，很有才调，只因迟误一时便杀之，实在令人寒心。”
“如此排兵布阵，过分儿戏，等闲能够击溃。”
“少将军言之有理，我等爱护。”
这一看，直叫他肝胆俱裂！
面对这连番喝问，褚谅一时哑口无言，顿了顿，方才劝道：
“少将军暂息雷霆之怒，狄都尉领军无功，也是情有可原。”
一时候，褚谅眼神闪动，暗淡不明。
目睹此景，褚谅悄悄感喟一声，开口讨情道：
“如有过期，请斩卑职项上人头。”
“唯有互助庞裕，击败这梁三郎，方能苟活性命，到时再决定何去何从。”
“来人，将他拖出去，斩首示众！”
“遵令。”摆布兵卒轰然应下，便要上前索拿狄长孙。
庞裕大喜过望：“这黄口小儿，公然轻敌冒进，这般傲慢，胆敢舍弃坚城，与我作战。”
辕门处，竖着一面面“薛”字旗号，跟着暴风舞动。
“不如让他戴罪建功，若再有骄易，斩首也不迟。”
另一头，庞裕带领三千兵马，前去攻城，原觉得那梁三郎和畴前普通，龟缩在城中不出。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传令下去，全军反击直取他项上人头。”
如此正可领一支轻骑，绕过军阵，直趋南门外。若那梁三郎不加防备，过未几久，便能攻陷安乐。
“若不严明军纪，纵有千军万马，与一盘散沙有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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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长孙面色一白，赶紧跪下：“少将军容禀，安乐虽小，守将梁三郎倒是谨慎，死守不出，一心抵抗。”
“好！”薛仁果哈哈大笑，“庞都尉既有这般胆气，我自当允准。”
“现在雄师齐备，可堪一战，不知谁愿为前锋，攻陷这安乐城？”薛仁果环顾四周，沉声问道。
右边有一文士，须发斑白，名为褚谅，受薛矩之命帮手薛仁果。
“先前已是将钟昆仑凌迟正法，又残杀三千羌人俘虏，实在有伤天和，非明主所为。”
“遵令！”一众兵卒敲打战鼓，扬催促马。
待两人领兵出营，褚谅轻声劝道：“少将军，若要混元天下，需以宽仁待人，少作殛毙。”
薛仁果不屑道：“钟昆仑先降后叛，完整不将我放在眼中。我岂能再三宽恕，成了妇人之仁。”
而梁三郎全然不知，见那薛军不过三千之数，忍不住火气上涌，自发得受了轻视，更加不管不顾，策马冲向薛军。
薛仁果本要发作，听闻薛矩交代，不得不按耐下来，冷喝一声：
南门外，只要寥寥几十人镇守。
斩杀钟昆仑也就罢了，恰好将其凌迟正法，血肉分给将士食用，多么残虐！
正中一座大营，薛仁果高坐上首。下方文武摆列，左边是两位武将，一报酬狄长孙，一人名庞裕。
“至于那些羌人，杀了便杀了，有何可惜。若不以殛毙震慑，怎能使其顺服？”
“传我军令，以庞裕带领前军，攻占安乐。”
如此嗜杀之人，岂是明主？
“卑职虽故意攻城，何如粮草不敷，士气陵夷。若强行动之，只怕损兵折将，白白耗损性命。”
狄长孙连连叩首要告饶命，那薛仁果倒是不为所动。
狄长孙倒是拉紧缰绳，细心察看那军阵，不觉点头：
安乐城外三十里处，一座座营帐拔地而起，连缀不断，一眼望去足有万数。
他将此计和盘托出，庞裕自无不成，当即给他轻骑一千，神不知鬼不觉，向敌军火线袭去。
薛仁果很有武力，又精通骑射，号称“万人敌”，天然不把这戋戋小城放在眼中。
虽只要三千骑，却个个悍勇，如排山倒海普通，冲向火线军阵。
“且慢！”褚谅禁止道，“少将军不成操之过急，将士们由岷州赶来，行路太速，已然怠倦至极，怎可仓促攻城。”
狄长孙暗道一声好机遇，当即带领一千轻骑，攻陷瓮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南门占有，直入城中，改换旗号。
“战前杀将，是不祥之兆，非智者所为，还望少将军三思。”
庞裕抢先出列，下拜道：“少将军，卑职愿为前锋。戋戋一座安乐小城，朝夕可下。”
“迟延如此之久，毫无建立，莫非心存异志，该当何罪！”
梁三郎原觉得胜券在握，可全歼薛军，正奋勇杀敌之时，冷不丁听闻鼓声，仓猝转头望去。
“我现在戴罪之身，若不设法建功，恐怕身首异处。”
薛仁果摆手笑道：“你这老儿，过分怯懦，不过一座小城，何必发兵动众。”
又命人擂起战鼓，响声震惊六合，远远传播开来。
他瞥一眼下首，冷哼道：“狄长孙，你贻误军机，怠慢攻城之事。”
薛仁果犹自不解气，冷声道：“如此等闲放过了他，岂不是放纵将士懒惰，违背军令？”
“派个三千兵马，足以攻陷。若无这点勇力，我薛家早已毁灭，谈何有本日之威风。”
“少将军只需在营中安坐，不过晌午，卑职必将此城献上。”
“此风如果大涨，如何统御全军，慑服将士？”
“哼！”薛仁果大喝道，“休要抵赖，你领军无功，毫无作为，便是一桩大罪。治你一个斩首之刑，也是理所该当。”
褚谅见他视性命为草芥，毫不在乎，忍不住暗叹一声。
“此番攻陷安乐，且积德待，倘若殛毙过火，激发民变，便难以清算了。”
“谢少将军不杀之恩。”狄长孙咬牙拜谢。
“如有涓滴懒惰，我必斩不赦，哼！”
“狄长孙，你极刑可免，活罪难逃。今贬你为兵卒，随庞裕出战。”
那城头之上，已是换了仆人，“薛”字旗号高高飘荡，仿佛讽刺着他的轻敌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