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虚与委蛇
却不想一员探马驰骋千里，仓促来报。
探马面色寂然：“足有三万雄师，由王威亲身领兵。”
谁曾想，高楷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广武，令他们堕入腹背受敌之境。
王威抚须大笑：“借你吉言，待拿下兰州，你当为首功。”
“若不速速拜别，恐怕横遭不测。”
李观主环顾四周，暗自点头：“如此骄奢淫逸、傲岸高傲，离败亡之日不远了。”
王威翻身上马，大喝道：“我等已是中了高楷狡计，如果他与广武守将，里应外合，两面夹攻，这该如何是好？”
“禀节度使大人，高楷率军来攻，已至营外。”
标兵沉声道：“敌军已至，出营一看便知。”
那些个趾高气昂的文武，一个个抢先恐后地跟从，恐怕慢了一步，成为刀下亡魂。
高楷微微点头：“您是父老，犯颜切谏，不失为朝廷肱骨，该当受我礼遇。”
“哈哈哈，主上所言极是！”一众文武哄堂大笑，涓滴未将高楷放在眼中。
再让王威与薛仁果二人，在金城搏杀，必能两败俱伤，大损元气。
司马为正六品官职，仅在长史之下。
高楷见其不言，心知必有苦处，何况并未直言回绝，仍有机遇招揽，便命令好生对待。
高楷吃了一惊，他与王威一贯秋毫无犯，怎会俄然举兵来攻？
“若已早死，您可不费吹灰之力，全据兰州。”
梁三郎蹙眉道：“你这老丈，好大的架子，我家郎君如此礼遇，你却冥顽不灵。”
来不及多说，高楷领兵直奔广武。贰心中孔殷，广武若失，金城就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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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广武城并未易主，高楷松了口气，命令原地休整，待养精蓄锐，再一举将敌军击溃。
即便高楷再三相请，也杜口不言。
所幸，一众将士皆是兰州土生土长之人，听闻故乡遇袭，个个归心似箭，倒无一人出言抱怨。
“我但是听闻，安乐已失，薛仁果进犯狄道，五万雄师压下，恐怕高楷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心中虽如此想，面上却涓滴不露，恭维道：“王节度天兵一至，那高楷天然不堪一击。”
“若非借你之刀，绞杀高楷，谁愿与冢中枯骨为伍。”
李观主心有不甘：“王节度，我等三万雄师，何不一战分胜负？”
高楷沉声喝道：“三郎，休要胡言！”
就这般，不过三日，雄师便来至广武。只见城外旗号招展，一个个“王”字刺眼夺目。
他赶紧将其扶起，消弭桎梏，温声道：“小子高楷，见过褚公。”
“不敢、不敢。”李观主连连推让，“这满是将士们奋勇杀敌之功，贫道不过微末之能，当不得王节度厚赏。”
标兵的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向王威，让他面色涨红，喘不过气来。
本觉得师兄算无遗策，施法律安乐丧失，襄助薛仁果攻取狄道，必能一举肃除高楷。
其间事了，高楷看向下首一个老者，其人须发皆白，浑身书卷气。
他诚心说道：“薛仁果已死，我愿拜褚公为府中司马，不知褚公意下如何？”
话未说完，他一马抢先，仓猝奔逃去了。
两人虚与委蛇一番，王威正要命令攻城，忽见一员标兵仓促奔来，突入营帐，焦心道。
这但是高官厚禄之命格气运，如果招至麾下，可引为臂助。
李观主霍然站起，往外走去，昂首一观，见烟尘滚滚，兵马如雷，仿佛有千军万马冲来，裹挟着摧枯拉朽之势。
此人恰是陇右道节度使王威。
“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敢用性命包管。”
他不由得面色一白，异化着浓浓的羞惭之色，不敢去看王威。
此人竟是金城崆峒观主，俗家姓李。
“老朽褚谅，不敢当高刺史尊称。”
下首文武摆列，个个穿着光鲜，披金戴银。
但是，无需出营，一道道喊杀之声传来，足以证明他所言为实。
李观主嗤笑道：“垂老迈朽，日薄西山，一丝胆气也无，竟连一战也不敢。”
“依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一众将士齐声应下，狄长孙感激道：“主上信重，我必不负主上恩德，誓死保卫美相。”
李观主一样惶恐失容，诘问道：“你说高楷雄师就在营外，这如何能够？”
接下来几日，高楷于美相城休整，待粮草筹办，兵马整编，正要一鼓作气，带领雄师直取临潭。
狄长孙顿首下拜，一时哽咽难言。
高楷心中一沉，赶紧说道：“传我军令，狄长孙镇守美相，其他人等，随我回返兰州。”
他受通玄道人的号令，鼓励王威打击广武，图谋兰州。
高楷看他一眼，只见他头顶青气成云，点点红光氤氲，不觉心中一喜。
“可知有多少兵马？”
褚谅固然打动于他的宠遇，却并未承诺。
更有一个白发童颜的羽士，盘膝而坐，眼眉低垂，似正在吐纳炼气。
王威瞥他一眼，沉声道：“李观主，你极言高楷狡猾，长于用兵，多次以少胜多。”
褚谅面露骇怪，未料高楷这般礼贤下士，一时非常动容。
王威一见那旗号上扬起的“高”字，便知再无幸运之理，忙不迭地命令撤退。
即便李观主将高楷的“战绩”一一道来，也觉得是以讹传讹，底子不信。
“甚么？”王威悚然一惊，忍不住问道，“此话当真？”
虽为阶下囚，却神态自如，并未涓滴告饶，也不漫骂求死，只是沉默不语。
高楷慎重道：“你为我大将，不成轻言殒身，若守不住，不必强求，保全性命要紧。”
“禀都尉，陇右道节度使王威领兵来攻，正在广武城外驻扎。”
……
但是，面对火线奔来的雄师，他也不敢久留，施了个障眼法，混入逃兵当中，便消逝不见。
梁三郎悻悻住嘴，撇过甚去。
却说王军大营当中，陈列富丽，一人头戴高冠，身披紫服，固然老迈，模糊可见年青时的严肃。
只是，贰心知欲速则不达，每赶一段路，便命令憩息，不让兵卒过分怠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