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1.28

到了商定的那天，王子服和婴宁用车载着棺材去了。婴宁在一片乱草丛里，指了指宅兆的处所，发掘后，公然找到了那老太太的尸身，还没腐臭。婴宁抚着尸身，哀思地痛哭起来。王子服把尸身拉返来，寻到秦某的宅兆，把他们合葬了。这天夜晚，王子服梦见老太太来向他称谢，醒后，跟婴宁讲了这事。婴宁说：“我昨夜见到她了，叮嘱她不要惊吓了你。”王子服悔怨没有挽留住她。婴宁说：“她是鬼，这里活人多，陽气盛，她怎能久住呢？”王子服又问起小荣，婴宁说：“她也是狐，最聪明，是我狐母留下她照顾我的，常摄来食品豢养我，以是我老是在驰念着她。昨晚问我鬼母，说是她已嫁人了。”

从而后，每年的寒食，王子服伉俪二人都要到秦家坟场祭扫，从不间断。婴宁过了一年，生了个儿子，还在度量中时，就不怕生人，见人就笑，真像他的母亲啊。

婴宁

俄然，一个老太太扶着拐杖走了出来，看着王子服说：“那里来的小伙子，传闻从凌晨就在这里，一向呆到现在，要干甚么？莫不是饿了吗？”王子服仓猝起家作揖，答复说：“我是来探亲的。”老太太耳朵聋，没听清，王子服又大声说了一遍，老太太才问：“你的亲戚姓甚么？”王子服答不上来。老太太笑着说：“真希奇啊！姓名都不晓得，还探甚么亲？我看你这小伙子，也是个书白痴。不如跟我回家，吃点粗茶淡饭，家中有床，住上一晚，等明早回家问清姓氏，再来探亲也不迟。”王子服恰好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并且出来又能靠近那美人，以是非常欢畅，因而跟着老太太走进院子。只见院内白石砌路，路两边都是红花，花片乱纷繁地充满了路面、石阶。顺白石路曲盘曲折地往西走，又开了一个门，院子里尽是豆棚瓜架。老太太将客人请进室内，只见粉白的墙壁，光亮如镜；窗外有棵富强的海棠花，花枝从窗子里伸进屋里。室内桌椅床褥，都非常干净。刚坐下，便模糊见有小我在窗外窥视。老太太喊道：“小荣，快去做饭！”内里有个丫环大声承诺。坐下后，王子服详细讲了本身的家世。老太太问：“你的外祖父莫非姓吴吗？”王子服答复说：“是的。”老太太惊奇地说：“你本来是我的外甥！你母亲是我mm。这些年来，因为我们家很穷，又没个男人撑家，以是和你家很少来往，垂垂就断了消息。外甥长这么大了，我还不熟谙。”王子服说：“我此次来就是看望姨母，急仓促地忘了姓氏。”老太太说：“我家姓秦。我一辈子没有生养，只要个女儿，也是侍妾生的。她母亲再醮走了，把她留给我扶养。她人倒不笨，只是贫乏经验，整天嘻嘻哈哈的，也不知愁。过会儿，我让她来见见你，你们熟谙熟谙。”过了不久，丫环端上饭来，另有只熟鸡。老太太一个劲让王子服多吃。吃完，丫环清算起餐具，老太太叮咛说：“去叫宁姑来！”丫环承诺着去了。

又过了好久，王子服奇特吴生再不来了，便写了封请柬，让人去请。吴生借端推托，不肯来。王子服非常活力，郁郁不欢。母亲担忧他又要犯病，吃紧忙忙地给他提亲。但每次和他筹议，他都点头不肯，只是每天盼着吴生来。吴生一向没有消息，王子服更加痛恨。转而一想，那女子的家离这里只三十里路，何必仰仗别人呢？因而把那枝梅花掖到袖子里，也不奉告家人，本身一人负气去了。

王母选了个好日子，要为儿子和婴宁结婚，但毕竟还是怕婴宁是鬼。一次，王母偷偷地在太陽底下察看婴宁，见她的影子和正凡人的一样。到了谷旦，王母便让婴宁穿上富丽的打扮，行新妇礼。婴宁笑得弯着腰直不起来，只得作罢。王子服因为她憨痴，生恐她泄漏了房中隐事，但婴宁却非常保密，不肯对外人多说一句话。每当王母活力或忧愁时，婴宁来到，一笑就化解了。偶然奴婢们犯了错误，恐怕遭到鞭打，也老是求婴宁先到母亲房里说话，然后奴婢再去见王母，老是免了惩罚。

回到家中，王子服的母亲见儿子领来个斑斓的女人，惊奇地问是谁。王子服答复说是姨家的女儿。母亲说：“畴昔吴生奉告你的话，都是骗你的。我并没有mm，哪来的外甥女儿？”又扣问婴宁。婴宁说：“我不是现在的母亲生的。我父亲姓秦，他死时，我还在度量中，不记事。”母亲说：“我有个姐姐嫁给了姓秦的，倒是真的。但她已死了好久了，哪能还在人间上呢？”又问婴宁她现在母亲的模样、身上的标记，都一一合适。母亲思疑说：“是我姐姐的模样。但她已死了多年了，如何能够还活着？”正疑虑间，吴生来了，婴宁忙避入阁房。吴生问知原因，茫然不解。过了好久，他俄然问：“这个女子是不是叫婴宁？”王子服说是。吴生连称怪事。问他如何了，吴生说：“我嫁给秦家的阿谁姑姑归天后，姑丈单身被狐狸迷住，抱病死去。狐狸生了个女儿，名字就叫婴宁，当时睡在床上，家里人都见过。姑丈归天后，狐狸还常常来。厥后求天师在墙壁上贴上符，狐狸才带着女儿走了。这女子莫非就是阿谁狐狸生的女孩吗？”三人都在猜忌。只听屋里一片嘻嘻哈哈，满是婴宁的笑声。母亲说：“这女人也太憨了！”吴生要求看看她。母亲走进屋，婴宁还在大笑不顾。母亲催促她出去见客，她才死力憋住笑声，又面对着墙忍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屋子。刚一见礼，返身就跑进屋内，放声大笑，一屋子的人都被逗得笑了起来。吴生便自报奋勇，到西南山中看个究竟，就便作媒提亲。寻到阿谁小村落地点的处所，只见房屋全没有了，只要山花寥落罢了。吴生想起秦家姑姑下葬的处所，仿佛就在这一带，但宅兆埋没，辨认不出来，只得又诧异、又感喟地返了返来。王母思疑婴宁也是鬼，便出来将吴生的寻访成果奉告婴宁，婴宁一点也不惊骇；王母又顾恤她没有家，婴宁却一点也不哀痛，整天只是憨笑，世人都猜不透她。王母叫她和本身的小女儿一块住。婴宁每天凌晨都来存候，做的针线活，精美非常。只是好笑，谁也禁不住。她的笑，固然狂放，但不损美，世人都爱看她笑。邻居的女人媳妇，争着交友她。

一晚，婴宁俄然对着王子服抽泣起来。王子服很惊奇，婴宁哽咽着说：“畴昔我因为跟你的日子还少，说了怕让你惶恐奇特；现在婆母和你对待我都非常垂怜，没有贰心，我就实说了，谅不会有碍吧？我本是狐狸生的，母亲临走时，把我拜托给鬼母，相依十多年，才有明天。我又没有兄弟，能依托的只要你。我的鬼母孤寂地住在山中地下，没人顾恤她，让她和我父亲合葬，她在地府之下也是遗恨的。你若不嫌费事和破钞，让地下的人消弭了哀思，那么天下养女孩儿的人，或许不再忍心将女孩灭顶或丢弃了！”王子服承诺下来，但担忧宅兆丢失在荒草里，不好寻觅。婴宁说不必担忧。

一次，正赶上上元节，王子服一个娘舅家的儿子吴生，来聘请他出去玩耍。二人刚走到村外，舅家来了一个仆人，把吴生叫走了。王子服见四周玩耍的女子很多，便败兴单独游逛。只见一个女郎带着个丫环，手里拈着一枝梅花走过来。那女郎生得素净非常，脸上笑容可掬。王子服呆呆地谛视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竟忘了顾忌。女郎走畴昔几步后，转头看着丫环说：“这小伙子目光灼灼，像贼一样！”便把花扔到地上，谈笑着迳自走了。王子服捡起花来，难过了好久，像丢了魂一样，怏怏不乐地走返来。回到家中，他把花藏到枕头底下，垂着头，一声不响地睡下了，饭也不吃。他母亲非常忧愁，觉得他着魔了，请来和尚羽士驱邪，王子服却病得更短长，不久就肥胖下来。母亲又请来大夫，开方吃药，还是不管用，整天迷含混糊。母亲抚摩着问他抱病的启事，他冷静不语。恰好吴生来了，王母便叮嘱他暗中扣问儿子。吴生来到床前，王子服见了他，流下泪来。吴生近前，说了些安抚的话，垂垂查问起他的病由。王子服全数实说了，并请他替本身想想体例。吴生笑着说：“你也太痴了！这有甚么难办的，我替你查访查访那女子。她既然徒步在田野走，必然不是大师闺秀。如果她还没订婚，事情当然好办；就是订了亲，我们豁出去多花点彩礼，也会办成。只要你病好了，这事□□在我身上！”王子服听了，脸上暴露了笑容。吴生出来奉告王母颠末，便开端四周看望那女郎的下落。但虽多方查找，仍没一点眉目。王母大为忧愁，一筹莫展。

第二天，王子服来到屋后，公然有个半亩大的小花圃。地上细草如毡，素净的杨花装点在草地里。有三间草房，四周满是花草树木。王子服穿过花丛，信步走着，忽听树上传来簌簌的声音，抬头一看，本来是婴宁在树上。她瞥见王子服，哈哈大笑起来，像要从树上掉下来。王子服仓猝喊道：“别如许，把稳掉下来！”婴宁边笑边往下爬，快到地的时候，一失手摔了下来，才住了笑声。王子服扶起她来，悄悄地捏了一下她的手腕，婴宁笑声又作，倚在树上笑得不能走路了，过了好久才住了声。王子服等她笑够了，从袖子里拿出那枝梅花给她看，婴宁接畴昔说：“都枯干了，还留着干吗？”王子服说：“这是上元节时妹子扔下的，以是保存着。”婴宁问：“保存它有甚么意义？”王子服说：“以表示相爱不忘之意。自从上元节遇见你，我每天思念，得了沉痾，自发得活不成了。没想到明天竟见到了你，求你不幸不幸我！”婴宁说：“这算甚么大事。我们是嫡亲，怜惜甚么？等你归去时，我让老仆把园里的花折一大捆，给你背去。”王子服说：“妹子傻吗？”“如何是傻呢？”“我不是爱花，是爱拿花的人！”“我们如许冷淡的亲戚，谈甚么爱？”王子服说：“我所谓的爱，不是亲戚之间的爱，是伉俪之间的爱。”婴宁不解地问：“有甚么分歧吗？”王子服说：“夜里同床共枕啊。”婴宁低头想了半天，说：“我不风俗和生人睡一起。”还没说完，丫环悄悄地走了过来，王子服惶急地逃脱了。

莒县罗店的王子服，很早就死了父亲。他非常聪明，十四岁时考中了秀才。母亲非常心疼他，平时不让他到田野去玩。王子服先是聘了萧家的女儿为妻，但萧女还没过门就死了，以是他一向还没结婚。

王子服自吴生走后，表情镇静，也肯稍稍吃点饭了。过了几天，吴生又来了，王子服便问他事情如何了。吴生哄他说：“已探听明白了！我觉得是谁呢，本来是我姑姑家的女儿，还是你的姨表妹呢！还没订婚，虽说是内亲不宜通婚，但实话奉告他们，没有不成的！”王子服喜笑容开，问：“她家住在那里？”吴生骗他说：“住在西南山中，离这里有三十多里路。”王子服又再三叮嘱，吴生大□□大揽地答允着走了。从而后，王子服饭量日增，身材一每天好起来。摸摸枕头底下的那枝梅花，固然枯萎了，但并没有干枯。王子服凝神玩弄着花枝，如同那女郎就在面前。

王子服孤孤傲单地走着，也无处问路，只是望着南山走去。约莫走了三十多里，已进入山中。只见乱山堆叠，满目翠绿，令人神清气爽。山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个行人，只要弯曲折曲的山路无声地伸向山深处。远远瞥见谷底，在丛花乱树中，模糊约约有个小村落。王子服便走下山，进入村中。村里房屋未几，都是茅舍，但非常洁净整齐。朝北的一家，大门掩映在丝丝垂柳中，墙内的桃花杏花开得庞大富强，中间异化着几棵修竹，野鸟在花丛中欢畅地鸣唱着。王子服觉得是谁家的花圃，不敢冒然出来。转头见对门有块巨石，非常光滑干净，他便走畴昔坐在上面安息。一会儿，闻声墙内有个女子拉长着声音叫“小荣——”，声音娇媚清细。王子服正在凝神聆听，只见一个女子手拿一枝杏花，自东往西走来，边走边低着头，正在往头上插花。一昂首瞥见王子服，便不再插，含着笑走进院里去了。王子服细心一看，恰是上元节碰到的阿谁女郎！贰心中大喜，想出来又没个来由，想称呼姨母，担忧从没来往，怕弄错了。门口也没小我能够问问，急得他坐立不安，盘桓踌躇，从凌晨一向挨到太陽西斜，真是望眼欲穿，连饥渴都健忘了。不时见一个女子从院内暴露半张脸来窥测，仿佛惊奇他还不走。

婴宁爱花成癖，寻遍了亲戚家，到处物色佳种，还偷偷地典当金钗金饰买花。不几个月院里院外到处是鲜花。院后有棵木香树，紧挨着西邻家。婴宁常常爬到树上，摘花插到头上玩。婆母每次遇见，总要斥责她一番，婴宁还是不改。一天，婴宁又爬树时，被西邻家的儿子瞥见。西邻子见到她的仙颜，不由神魂倒置。婴宁也不躲避，还笑了笑。西邻子觉得她看上了本身，模样更加狂荡。婴宁指了指墙根，笑着走了。西邻子觉得是指给他约会的处所，大喜过望。到了傍晚，西邻子到婴宁指给的处所，公然见婴宁在那儿，便扑上去抱在怀里。忽觉下身像被锥子刺了一下，痛彻心肺，他大声号叫着颠仆在地。细心一看，那里是婴宁，本来是一根枯木桩子躺倒在墙边，刚才他交代的处所是桩子上一个被水淋烂的孔洞。他父亲听到叫声，仓猝跑过来扣问。儿子只是□□着，也不言语。老婆来了，才讲了真相。点上灯往孔洞里照了照，见内里有个庞大的蝎子，像小螃蟹一样。老头劈碎了木桩，抓住蝎子杀了，把儿子背回家中，半夜就死了。老头向官府告了王子服，揭露婴宁是妖异。县令夙来敬慕王子服的才调，深知他是个诚恳刻薄的墨客，以为老头是诬告，要打他棍子。多亏王子服讨情，县令才免了责打，将老头赶出了大堂。婆母对婴宁说：“你平时那样痴狂，我早知会乐极生悲的，幸亏县令神明，没有缠累我们。如果碰上那种胡涂官，必然会逮了媳妇去公堂对证，当时，我儿另有甚么脸面见亲戚邻居啊！”婴宁听了严厉地发誓：此后决不再笑了！母亲说：“人哪有不笑的，只是要看时候。”但婴宁从而后竟不再笑，偶然用心逗她，她也不笑，但脸上也没忧愁的模样。

过了好久，闻声门外模糊约约有笑声。老太太喊道：“婴宁，你姨表兄在这里！”门外还是嗤嗤地笑。丫环将她推动屋来，她还捂着嘴，笑个不断。老太太责怪地说：“有客人在，你嘻嘻哈哈的，像甚么模样！”婴宁强忍住笑站着，王子服朝她作了一揖。老太太说：“这位王郎，是你姨家的孩子。一家人还不熟谙，也太好笑了。”王子服问道：“妹子多大了？”老太太没听明白他的问话。王子服又问了一遍，婴宁忍不住又笑得前仰后合。老太太对王子服说：“我说她少经验，你也瞥见了。十六岁了，又傻又痴，还像个小孩。”王子服说：“妹子小我一岁。”老太太说：“外甥已十七岁了？莫不是庚午年生属马的吗？”王子服点头承诺。老太太又问：“外甥媳妇是哪家的？”答复说：“还没有。”老太太说：“像外甥如许的才貌，如何十七岁了还没结婚？婴宁也没婆家，你们俩倒挺班配，可惜是内亲。”王子服冷静不语，尽管盯着婴宁看。丫环小声跟婴宁说：“目光灼灼，贼腔没改！”婴宁听了又大笑起来，转头看着丫环说：“去看看碧桃开了没有？”便仓猝起家，用袖子捂着嘴，迈着碎步仓促地出去了。刚到门外，就纵声大笑。老太太也站起家，唤丫环抱了被褥来，替王子服清算床铺。又对他说：“外甥来一趟不轻易，就住三五天吧，渐渐再送你归去。如嫌幽闷，屋后有个小花圃，能够去消遣消遣，另有书读。”

过了会儿，王子服和婴宁同到老太太处。老太太问：“你们去哪儿了？”婴宁答复说在园里一起说话来着。老太太说：“饭熟了这么久了，有甚么说不完的话，说了这么长时候！”婴宁说：“大哥想和我一块睡觉。”话没完，王子服大窘，仓猝拿眼瞪她。婴宁微微一笑，不说了。幸亏老太太耳朵聋，没闻声，还在絮干脆叨地诘问，王子服忙用别的话粉饰。过了会儿，王子服小声责备婴宁。婴宁说：“刚才的话不该说吗？”王子服说：“这是背人的话。”婴宁说：“背别人，怎能背老母呢？何况睡觉也是常事，有甚么可忌讳的？”王子服恨她不开窍，又没体例让她觉悟。刚吃完饭，家里有人牵了两端驴来找他。

本来，王子服的母亲见他出去后，过了好久没返来，才开端思疑。村里搜了好几遍，竟没有踪迹，是以去问吴生。吴生想起本身畴昔说过的话，便让王母派人去西南山村中寻觅。连续找了好几个村庄，才找到这里。王子服走出大门，正巧碰上。王子服便归去奉告老太太，并且要求带着婴宁一块回家。老太太喜好地说：“我早就有去看妹的心愿，但我老了，走不得远路。你能带你表妹去，熟谙熟谙阿姨，这很好。”因而呼喊婴宁，婴宁笑着来了。老太太说：“有甚么丧事，老是笑不敷？如果不笑，就是完美的人了！”说着活力地瞪了她一眼。又说：“你大哥要带你去姨家，快去清算清算。”接待王家的来人吃过酒饭，老太太才送他们出门，叮嘱婴宁说：“你姨家田产很多，能赡养闲人。去后不忙返来，学点诗文礼节，将来也好服侍公婆。就便费事你姨，替你找个好半子。”王子服和婴宁一块上了路；直到山坳，转头一望，还模糊瞥见老太太倚着门朝这边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