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小说
会员书架
爱看小说 >历史军事 >莲谋 > 第五十七章 西行出塞(三)

第五十七章 西行出塞(三)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她脑中响着各式百般的声音,打斗的声音,惨叫声,阿柳的声音,阿达的声音,乃至遥遥地另有杜如晦,精华的声音,各种声响汇合到一处,最后成了铙钹相撞的铃铃余音,铃铃声愈来愈响,直至成了轰鸣。唯独贺遂兆的声音,她听不见,清楚看着他俯身在面前摇摆着本身,嘴唇一开一合,却完整听不到他在讲甚么。

照着贺遂兆之前所说,四个保护俱在后院,她甚么也不想,发尽尽力今后院跑,只暗祷能赶在那只手再次触碰到她之前得见保护,拣拾起性命。木板楼梯上蹬蹬蹬地响起脚步声,她来不及抬眼去瞧,身后便已响起了打斗的动静,和老菜头手中碗盆落地破裂的声响。

“这四人都留不得了。”贺遂兆在穆清身后呼喊一声,那边的四个保护皆下了狠手。她惊得睁大了眼睛转头向他望去,殛毙竟离她如此的近,或许不出半刻,她就要平生初次看到戗杀实在地产生在她面前。略一分神,前面那人再次向她扑过来,作势要将她扑倒夺刀。来不及作半分的考虑,贺遂兆从她背后伸脱手,连她的手带刀柄一齐握住,挑起刀尖向前猛力刺去。

身后那人追着她跑到后院,阿达正与阿柳在后院说话,乍见这一幕,阿柳惊声叫起来,旋即被阿达猛力推到一边。他顺手拿起一根粗木棍,生生截住穆清身后的人。转眼贺遂兆已与另三人缠斗至后院,四个保护一拥而上,他正得抽身飞跑到穆清身边,沉声问道:“你认得他们?”

此处今晚是再宿不得了,两人拿了行囊再下楼时,贺遂兆已寻回了店东老菜头,老菜头低头瑟缩着在桌前坐着,他从怀中摸出一只锦袋翻开,底朝天翻转过锦袋,啪啦啪啦地掉出三块金饼来,“老菜头,莫慌。可瞥见这三块金饼?”老菜头大着胆量昂首看了一眼金饼,顿时少了瑟缩,迷惑地看着贺遂兆。“一块买下你这店,待我们走后,你本身烧了它,今前任是谁问,都只说是夜间走了水便罢,不准多言一句。”老菜头怔了一下,随即猛点了几下头。贺遂兆又拈起第二块金饼道:“这一块是予你的赔偿,你另寻一处再开堆栈也好,留着养老也罢,随你。”再点头时,老菜头的面上已不见了惶恐,全然是忧色了。“第三块金饼,呵呵呵呵……”贺遂兆阴冷地笑起来,“某的手腕,你也见地了,今晚的事敢与别人说一个字,这一块,便是你的丧葬钱,充足你风景大葬了。”老菜头脸上的忧色刹时又被惊惧替代下,额角冒出一颗汗珠子,忙不迭的点头又点头,结结巴巴地说:“万,万不敢的。阿……郎放心。”贺遂兆又换上温暖的笑容,将三块金饼装进锦袋内,塞进老菜头的怀内,拍了拍他的肩膀,惊得他在凳上猛地一跳。

“七娘放心,他本与此事无干,断不会伤了别性命。”得了他的话,她才放心回屋去换衣袍洗净手面。阿柳一向默不出声地繁忙着,打水替她擦洗手脸,翻出件洁净的翻领襕袍,三五下卷起她换下的带血渍的衣袍。“阿柳?”穆清恐她吃惊,谨慎地唤她。岂知阿柳回声昂首绽出一个欣喜的笑容,握着她的手道:“七娘不必忧心,阿柳是惊着了,却并不惊骇。这一起还长着,此时便怕了,今后的路该当如何?”说着将她按坐下,散开她方才随便扎起的头发,重新替她扎起了发髻。

穆清掌控着刀柄的手俄然感觉一沉。长刀已穿透了他的喉咙,她清楚地看到面前的人仇恨地睁着眼,直直地瞪着她,黑红黑红的血,从他喉咙被剑穿透的处所抢先恐后地涌出来。她的脑中一瞬满满地充满了各种设法,一遍各处过着,他是或人的孩子,他是某位女子的丈夫,他是某个孩子的父亲。现在他甚么都不是了,是她亲手将他从孩子、丈夫、父亲变成一具毫无知觉的尸身。

西行出塞(三)

见她渐明白过来,贺遂兆谨慎地走到她面前,敛了常日的轻浮,蹲下身子谛视着她的眼眸,“七娘,但是惊着了?”她缓缓地摇了点头。“倘若不伤他们性命,只怕他们也会灭杀了我们,这原就是你死我活的局势,你可明白?”

贺遂兆沉吟了半晌,带着扣问的意味转向穆清,未等他开口,她已撑扶着阿柳的手,闲逛悠地站起家,“那便如许走罢。我且去改换了衣袍,这里,还是快些措置了罢。”他不觉勾起唇角,眼里又复了几分轻浮通俗的笑意,心中愈发觉着她与别分歧。凡是他所见过的女子,多藏匿于家室,顶多不过应着骨气略出门游一游,或市坊庙街内顽逛,精默算计于眼底的小利。何曾见过这般大胆肆意的女子。当她束了襦裙裹了披帛盈步于繁华都城内时,像极了一朵绰约清远的莲花,当她着了男装,在一众为天下谋夺斗狠的男人之间调停游离时,那颗心又仿佛倔强得如同坚石。落在他眼中,实是迷离至极。

“李建成的近侍,我认得。”穆清极力节制住颤抖的声音应到。此时宽广的后院中已乱成一团,缠斗呼喝之声,棍棒闷砸之声,利器锐响之声,混成一片。那人仿佛盯准了穆清不肯放过,手中的长刀将阿达所持的木棍斩成几截,转眼又冲至她面前,挺着长刀直向她的咽喉刺来,口中还大声喊着:“贺遂兆你竟有胆勾搭了二郎。”

“倒是有捷径走,那便不能往官道上走了。”康三郎摸着脸上的络腮胡踌躇着说:“走官道到雕阴郡约莫要六日,直从离石郡与延安郡中间的荒山野林穿过,独一三日的路程,路上倒还暂承平无兵匪,只是夜间再无堆栈可宿,必是要在荒地里过夜了,直入了雕阴郡方才有处所可投宿。”

他挥手号召保护在院内寻辆推车,将那些尸身搬运到稍远的树林里坑埋了,留下阿达关照她。穆清由阿柳扶着,渐渐地往里走,走到半途,又想起甚么来,停下脚步问道:“那店东……”

过了未几久,后院才趋于安静,贺遂兆已不在她身边。穆清渐渐地扫视了一圈,阿达警戒地站在她身边,身后搀扶着她的应是阿柳,正带着镇静的调子同康三郎说着甚么,地上横着四具已毫无知觉的尸身,血污满地,贺遂兆正以脚踢开一一翻看,确准已无生息,四个保护倒是无恙,环立在一边。她低头看看本身身上手上,溅开的血渍犹在,内心顿时翻滚起一阵阵的恶心,深叹了好几次,才勉强压抑住了想要呕吐的感受。

她将目光集合在他脸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悄悄叹了口气,“我明白。”她此时有了反应,贺遂兆安下很多心,转头望向那四具尸身,持续道:“显见李大郎亦有所行动了,所幸他们同我们走了同一条道,几乎被他们抢了先。他等不到这四人的动静,或再派人前去,或亲身前去,眼下是争得了一些光阴,怕也是不能够悠长的,唯有抓紧了赶路。”

来不及涌出的血上涌到了口中,俄然他伸开口,一嘴的血沫子噗地喷向她。喷得她脸上,衣袍上,乃至手上,到处沾了一点一点的黏糊的血渍。她惊惧地长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仓猝放开手中的刀柄,那人便带着这柄长刀向前扑倒。笔挺地倒在她的脚下。骇得她忙向后退去,岂料脚下踏实,身子发软,双腿早已落空了只觉。贺遂兆在她的身后,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式,此时刚好伸出另一只手,环绕着扶住她,才没教她向后跌坐在地下。

...

贺遂兆手中无一物可御,目睹那闪着寒光的剑尖直奔穆清来了,只得拉着她向一边倾倒,两人一齐滚倒在地躲开了他这一刺。阿达俄然从背面拦腰横抱住他,仿佛胡人角抵普通使力窜改他的手臂,他奋力摆脱阿达的胶葛,虽是将阿达甩脱开去,手中的长刀却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下。穆清被贺遂兆拉倒在地尚未爬起,忽见长刀掉落在了她的手边,想也未曾想,伸手便抓住刀柄,抢在他之前捡拾起了那柄长刀。因怕他来夺,几近将全数的力量尽数用在了握持长刀柄的右手上。就连贺遂兆都掰不开她的手。

门外世人已牵出了马候着,康三郎递过缰绳予她时,她的手犹略微有些不稳,腿肚还软乏着,抬不到马镫的位置,几次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心悸忐忑,踏上马镫翻身上了马。四个保护中两个与康三郎在前头探路,两个行在穆清摆布,阿柳仍与阿达同骑,与贺遂兆并列走在前面。此处荒郊野店,无甚宵禁之说,一世人重又踏上驿道,因夜黑马疲行不快,不得撒蹄奔驰,只能踢踢踏踏地一起小跑。跑了约莫有一刻,身后俄然亮堂起来,转头望去,堆栈方向公然火光冲天,喧亮了夜空。康三郎重重地“唉”了一声道:“没了老菜头的堆栈,我这条商道又得改道了。”(未完待续。。)

...

“七娘,七娘!”贺遂兆在身后孔殷地唤她,她涓滴没有闻声,回身木讷地盯着他的脸看了看,随后又蓦地推开他,一步一绊漫无目标的朝前走着。他一手拉扯住她,分神去看另一边的战况,另三人中只剩了一人仍在苦斗,他狠声道:“切不能教他跑了去递动静。”言罢拉着呆若木鸡的穆清在一边的石磨上坐了。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