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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千金散尽(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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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到江都城中,她对付着同他们别过,心急火燎地赶往栖月居。虽说江都城中一贯疏于宵禁,自江南动乱后,少不得强加了束缚,时已尽晚,栖月居的边门尽闭了,前门因另有商客来往。仍大敞着。

刘骜的眉毛颤栗了一下,疑道:“娘子如何说这话,有事便直管叮咛便是,老奴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穆清从余杭至江都整花了四日,头两日提心吊胆,一起只到了大城镇方敢安息。每到一处城镇,俱要细心刺探了线路,生恐走偏差了,幸而江南不似辽东河东等地,此时安宁,官道未毁,大略还是别扭无阻的。

刘敖矜重地接过匣子,紧闭了高低唇,重重地点点头。

“克明往那边去了?”她冷着调子问到。直盯着他的面色。

思忖至此,穆清故作讶异地向背面那桌回身,问他们但是认得她叔伯,又明言本身为刘敖的内侄,去岁才随了他做学徒,正巧往余杭替他办差,此番告结束差事,正往江都赶回。

天刚擦黑,穆清命人熬煮了一碗浓浓的安神汤药,自增加了微微一撮金洋花及细辛沫子,饮下未几时仆倒便睡。她亟需安沉的一觉,自明日始,又是一场追随。(未完待续……)r1292

她脑中忽冒出一个跳脱的动机,摆布世道艰巨,本也无甚谋生好做,前两年便已渐收了买卖,倒不若趁着这机会,将买卖清算洁净了,待天下安宁,百废待兴,必有大展的机遇。反之如果落败,倘幸运能保住性命,也可退守,自此隐姓埋名,自有另一番气象。

这位娘子平素并不是个暴躁放肆的,诸事皆能打着筹议来,此番却如此断交,想来规劝亦是无用了。当下各位管事一一告别,各自归去办理了账册好来交割。

“刘管事,现都了了了。只那贩盐的谋生,仍旧劳烦您筹划着。”屋内再无第三人时,穆清唤下刘敖,另又叮嘱道,“历朝盐便是一项课税底子,由商贾把持久必繁殖祸害,待,待今后,这一项还是要托付于朝的。只眼下还请刘管事多劳累,不教天下饱受离乱战祸之苦的百姓,连盐都吃不上。”

“大宅留下罢,好歹留个念想。刘管事仍携眷在此处住,这栖月居的谋生,有客便做,无客便闲着,运营所得不必交账,自留着维系平常嚼用花消。”她顿了一顿,又想起些甚么,站起家道:“请刘管事随我往库房一行。”

“天已晚了,娘子先去歇下罢,万事明日再作筹算。”刘骜见她这副情状,只得先好言安抚了,漏空差人去清算安设了她本来住过的那一间屋子,又往她身后去寻跟着服侍的人,扫了几圈,竟未见一人,方才惊查到,她原是单身前来的,骇得心跳几乎漏跳了一拍,这位娘籽实是大胆妄为。

诸事叮咛伏贴,再无不当的了。她脑仁微微发痛,揉着太阳穴低声道:“明日我便出发往东都去,这些事便尽托予刘管事了。另再劳烦明日从护院中挑一名稳妥且识得路的,与我同业。”

穆清的目光逐步暗淡下去,淡然颓唐地怔在了原地,日日疾行,原觉得密查了他的行迹,再紧赶两日,便能追上,岂料了无踪迹可循,他清楚早已摆设精密,不教任何人晓得他的去处,好绝了她的念想。

刘敖只觉檀香幽幽,稳稳沉沉的经年质感,再投眼望去,大惊失容,踌躇半晌不知该不该伸手接过。

一时热络起来,越聊越得缘,她便豪放呼喊着宴客,因行商途中不喝酒,她又道他日回了江都,要在栖月坊摆一桌酒,好好的结识一番。

既有了她这话,刘骜也定了心。虽说运营江都财产多年,心中感慨很多,可眼下这些财产早已转至她的名下,生杀予夺任凭她罢了。

才入后院,刘骜已在院门口迎候,她也顾不上酬酢,径直问道:“有一事,还请刘管事明告予我知,成全于我,若不能得知,七娘决然不会干休。”

“恰是。”

刘骜脸上蒙了一层稠密的迷惑,“嘶”地倒抽了一口气,“娘子这话当从何提及呀,老奴自余杭回了江都,便未再见过阿郎……”刘骜是个机灵的,边答着话,边蓦地记起杜如晦当日拜托他往余杭购旧府时,曾再三叮咛过他,今后要好生服从于七娘,经心办差的话,看眼下这场面,刘骜顿悟,自家阿郎是抛下娘子于江南遁藏,自去作定那件大事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库房,刘敖翻开库房上的三道铜锁,排闼而入。库房内显眼处正摆放着穆清自顾府带出的那口大箱。她自贴身处摸出一把银钥,俯身开了箱。箱中字帖已在争盐盘时尽数典卖。

那桌人忙起家与她互道了礼,初时另有人不大肯信的,她将刘敖往年的一些旧事说了一两件出来,世人见她果与刘敖是靠近的,暗里谁不想同这财大气粗的大商贾沾上些边,面前现能得利的不说,今后也好人前显弄面子。

“归拢统统钱资后,尽兑换成金饼,取非常中之一分,斥逐众伴计所用,余下便归刘管事您统统,莫与我谦让,我倒是断不收回的。”她抢在刘敖开口前,先将话说到了底,“再留两分,留待今后或另有他用。残剩七分,与这大箱中我阿爹的遗作一同妥当窖藏了,不日或有人来取,以我亲笔手札及那支双叠宝相花的金簪子为信,缺一不成予。”

“这是我阿爹予我的嫁奁,按说我不该将它变卖,但若暗箱藏着,它便是死物,如用得其所,想来阿爹亦会欢畅。还请刘管事寻个可靠的卖家,不使它蒙尘方好。”穆清捧着檀木匣子,诚心道。

刘敖知留她不住的,却对峙要她将起初择选出的那两名一同带了,原还要她再带上一名丫环仆妇,何如她嫌累坠,再者江南女子中能驰马的实难觅,也就作罢。

刘骜稍显难堪,沉吟道:“碍于当来世道,实难寻到人接办,其他尚好办,折价便是,只栖月坊如许的声色场,只怕……”

次日,刘骜怕她再单独一人追去,仓促忙忙地在栖月居的护院当选捡了两名稳妥可靠的,留待备用。晨起见她,她却也不撮要走的事,只要他将统统的运营,近况,俱列举了予她看过。

到了第三日,她在堆栈内正用饭,偶然入耳得身后一桌行商的闲谈,模糊入耳他们提及刘敖的名讳,猜度着他们许是同刘敖有买卖上的来往,再往下谛听,他们恰是要往江都去贩货,在坐的仿佛对刘敖多有赞美,想来他平素行事仁义豪气,买卖公道,在江都口碑极好,这些人中必然大多受过他的恩德。

“快去寻了刘管事来。有要事相询。”穆清下了马,将缰绳递予他,快步向内走去。

[如此便借了刘敖的名头和一桌餐饭,她得以与商队同业,顿将慌乱消了大半。只安坐顿时,谨慎地随商队走,再拥戴应对了他们的聒絮便是了。

担搁了两日,一应身家便一阙阙地展在了穆清面前的案上。她又破钞了三两日,将一件件详确梳理了,才唤来刘骜与众分担的管事。

“乐娘舞姬,愿自赎己身,转投良籍的,报价予她们,凡是钱资充足的,便听凭她们自去。有力自赎的,附近乐坊愿买的,亦可去。栖月坊那宅楼,想必是久有人垂涎,不必妄自陋劣了,直管开口要价。其他便任凭刘管事作主,七娘绝无刘管事这般精通,故断不会作梗的。”

是夜她翻滚了大半夜,心境烦乱难拢,前几日气愤难当,未及梳理过思路,一心只念着要追随他去,现下一时无处觅他踪迹,绝望之余,她倒干脆定了心,细考虑过,左不过是随了唐国公调任。天下之大,或无人识得杜如晦,难不成刺探一名国公亦如此难么。

穆清奔驰至前门。用力勒住缰绳,门口迎客的小厮本就工致,又曾见过她,此时见她火燎般地忽现。探头向后张望再不见第二人。心知必是有紧急事。从速一面调派了另一人去寻刘骜。一面笑容迎上前,恭谨地一礼,“娘子怎来了。”

跟前娘子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无法地摇了点头,叹道:“老奴先是随了太夫人,后又替阿郎看顾运营,至今三十余年,敢以大半生的信誉担负,绝无一句虚言,当真不知阿郎去处。”

世人大多已闲散很久,多少心中皆有计算,有几位管事当众道明愿盘动手中的运营的,穆清现时就应准了,代价上也不教他们吃了亏去。余下的自在刘骜办理盘出。

她半蹲下身,自箱底取出一只素面的小叶紫檀匣子,悄悄摩挲了几下,拂去上头的浮尘,翻开递到刘敖跟前。

说着她慎重地向刘敖行了正礼,刘敖怎肯受得,忙伸手端住。她却对峙要拜,犹言,“这亦是克明的意义。七娘不为本身,只为百姓拜谢,刘管事如果不受,教我如何安得下心?”

穆清这才放心肠址了点头,转头环顾了屋子四周,“这大宅,是太夫人陪嫁罢?”

他常常以运营办理为由,步步皆作着将她甩脱在江都的筹算,全在于这副财产,如果没了这副身家……

刘敖无法,只得受着,随后还拜过,“娘子大义,刘敖实是敬佩,愿效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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