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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倒行逆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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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本也狐疑乐之扬嘲笑诸孙,内心杀机大动,但听他这么一说,肝火稍减,点头说:“骂娘算甚么?更刺耳的话朕也骂过。但你当庭发笑,鄙视朕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哼,好哇,你就来讲说,为甚么要战不要抚,答得上来就罢,答不上来,朕要打你的棍子。”一挥手,两个寺人手持廷杖,走上殿来。

朱允炆面红耳赤,说道:“向本地各县征税如何?”朱元璋道:“本地、本地都是百姓,又有甚么分歧?本地各县未受倭人苛虐,无端缴税,怨气更重。”他想了想,忽又转向乐之扬,“小子,你如何看?”

“逆行之气布于满身,一如我道门天赋罡气。有人打你一拳一掌,真气也必呼应反击。冷玄将‘阴魔指’指力提至七成,方才压抑住你体内的逆气。现在你阴阳调和,内息较之阳亢之时更加浑厚,若遇外力,反击之势也更加惊人。”

乐之扬固然不肯,也无他法。席应真一去,他因势利导,果如老羽士所说,气血只能逆行,不能顺行,脏腑之气沉滞郁结,难以流转自如。乐之扬又尝试逼出内力,但是屡遭反冲,五脏经脉均是模糊作痛,只好闷闷躺下,想到朱微的婚约,更是心如刀割,难以入眠。

乐之扬心口一热,忙问:“席道长,朱微也来看过我吗?”席应真点头说:“你病重之时,她每晚都来看你,这两日景象好转,方才来得少了……”他稍稍游移,又说,“她每次守在床边,都会偷偷堕泪。”说着连连点头,仿佛不觉得然。

这话不说还罢,乐之扬一听之下,顿时心生愤激,大声说:“甚么于理于法,十足都是狗屁。于法,朱元璋做过乞丐,不还是当了天子吗?他能做天子,我为甚么就不能娶公主?于理,朱微压根儿不喜好姓耿的小子,嫁给不爱的男人,莫非就有事理了?”

他一口气说完,瞪着双眼,大喘粗气。席应真盯着他,眼里不堪忧愁,半晌说道:“我承诺带你入宫,现在已经践约,你也见过微儿,理应就此断念。我们再歇一晚,明天就出宫吧。”心想一旦出宫,禁城悬绝,或答应以断掉这段孽缘。

乐之扬听得发楞,半晌又问:“席道长,用我的体例,你也能逆转气血么?”

他一口气说完,太极殿中一片寂然,数十双眼睛盯着他,惊奇、妒恨各不不异。朱元璋盯着奏章,拈须不语,过了半晌,点头说:“好个杀一人则平一方,就用这个做批复吧。”援起紫毫,饱蘸乌墨,刷刷刷地在奏章上写了一行,顺手丢在一边,也不说廷杖之事,独自拿起第二份奏章,扫了两眼说道:“这一份是宁海知府的奏折,克日以来,倭人多次犯我海疆。允炆,你又是如何批复的?”

梅殷站在左边,与一其中年官儿并肩而立。冷玄仍在朱元璋身后,佝偻无神,一如往时。因是皇孙集会,殿上并无女眷,乐之扬没有瞥见朱微,心中老迈失落,一眼扫去,忽见朱高煦也在行列当中。这小子恶劣惯了,站无站相,左脚磨蹭右脚,两眼东张西望,双手不时抓挠胸背,他直觉有人谛视,掉头看来,见是乐之扬,先是一愣,跟着面涌怒意,恶狠狠瞪眼望来。

乐之扬只好硬开端皮,接着说道:“小道不知刀干孟是谁,但听陛下称呼他为‘麓川土酋刀干孟’,想必只是一方之雄,并非云南百蛮之主。云南境内,如他普通的酋长必将浩繁,不相统属,不平王化。刀干孟摈除使臣,殛毙吏民,倘若只受安抚,不受奖惩,其他的酋长也会争相效尤,相互煽动,一发不成清算。以是需求加以征讨,诛其首恶,杀鸡骇猴,使厥后人不敢心存幸运。这就叫做杀一人则平一方,与诸葛孔明手腕分歧,但成果一样。”

朱元璋面沉如水,又拿起一封奏章,冷冷说:“云南沐春上奏,麓川土酋刀干孟背叛,逐我使臣,杀我吏民。你给的甚么批复?”

世人均怕获咎太孙,踌躇未答,朱高煦正嫌无聊,一听这话,大声嚷道:“如何办?天然是派出雄师,杀他娘个鸡犬不留。”

朱允炆未及答话,忽听朱元璋冷冷说道:“牛鼻子,你先别跟他客气,哼,这国事么,他也办得不如何样。”

朱允炆一愣,想了想,说道:“可向本地的富户增加赋税。”朱元璋嘲笑道:“增加赋税,必生民怨,民怨则为贼,你这就叫做前门驱寇、后门进贼,除一害,添一害,也不见得如何高超。”

“别人打我,真气伤人?”乐之扬莫名其妙,挠头说,“这是甚么意义?“

朱元璋笑了几声,忽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欠他娘的揍?哼,我看是放你娘的屁!”朱高煦张口结舌,结结巴巴地说:“爷爷,我、我说错了吗?”

看那廷杖,又粗又沉,官方传说,这一顿棍子上面,打死过很多名将大臣。乐之扬固然不怕,但也不肯受这个冤枉,当下把心一横,笑着说道:“小道愚笨,私心揣摩陛下的深意。孟获与刀干孟确有分歧,孟获当年威震群蛮,是南边蛮夷的首级,素为蛮夷所佩服。诸葛亮收伏一个孟获,也就收伏了统统的蛮夷,服一人则服一方,乃是大大的便宜事,故而不吝七擒七纵,定要孟获臣服为止。倘若杀了孟获,群蛮无首,必然冒出来很多李获、王获、赵获、张获,前仆后继,各处着花,诸葛亮比年征讨,又如何还能挥军北伐,收伏中原……”

“难!”席应真摇了点头,“你一身真气来自‘灵道石鱼’,与我‘凝霞神功’门路分歧。此番逆转更是九死平生,稍有差池,就会送命。我年龄已高,气血已衰,折腾到一半,只怕就会送命。”

说话的恰是梅殷身边的官儿,他年约四旬,眉眼疏朗,彬彬儒雅,气度非常可观。朱元璋听了他的话,神采稍稍和缓,点头说:“黄子澄,你这个东宫伴读,别的本领不如何样,这拍马屁的本领倒是马草率虎。”

“他两人难说对错。”席应真想了想,叹一口气说,“今时当代,朱元璋的体例更管用一些。但再过数百年,还得用到梁思禽的体例。”

乐之扬伸手抚摩枕畔,但觉余润尚在、温香犹存,设想少女在枕边堕泪的景象,心中不堪欣然,一时呆呆入迷。席应真见他神情,正色说道:“小子,你不要胡思乱想,她是皇家公主,又已经许配耿家,于理于法,你都不该再有痴念。”

“说来话长。”席应真苦笑一下,“开初不过争辩治国之道,闹到厥后,也不过争权夺利罢了。”他看了少年一眼,淡淡说道,“乐之扬,这些事情,你离得越远,活得越长。”

席应真略略点头,脸上却无忧色:“第二件事可就不太妙了。你的真气只能留在体内,一旦向外逼出,就会反冲脏腑,伤人不成,反而自伤。比如你打冷玄那一掌,你想用多少真气打他,就有多少真气反过来伤你。”

换了别人,赶上此事必然愁烦至死,但乐之扬本性悲观,没法可想,也就听之任之,想了想,笑着说:“席道长,实在你的病有救了。”说着将巧遇西城八部的事情说了一遍。

朱允炆游移一下,说道:“临之以兵,示之以威,派人招安,以慰其心。”

那官儿脸皮甚厚,听了这话,神情自如,恭声道:“小臣实话实说,不敢有一字虚言。”朱允炆看他一眼,眼里大有感激之意。

朱允炆一听,神采发白,神情难堪,忽听有人恭声说:“陛下息怒,太孙殿下初涉政务,尚未纯熟,不免有一些讹夺之处。陛下天纵神武,雄图万里,自古明君均不能及。太孙虽不能至,心神驰之,故而日夜劳累,不敢懒惰,只盼勤能补拙,能得陛下之万一。”

席应真起家行礼,笑道:“太孙国之储君,当以国事为先,贫道不过方外朽木,不敢劳烦太孙顾虑。”

朱元璋哈哈大笑。朱高煦见他发笑,自发得答对,顿时眉飞色舞,也跟着憨笑。他身边一个二十出头、体形微胖的男人面皮涨红,伸出一手狠扯他的衣袖,朱高煦大是不耐,甩开他手,瞋目相向。

乐之扬游移道:“朱元璋也晓得我的事?”

席应真大为惊奇,说道:“西城八部很少分开昆仑山,现在齐聚都城,莫非出了甚么大事?他们和盐帮树敌,朱元璋听了必然欢畅。”

“救治花了三天,厥后又昏倒了六天。合算起来,我们在宫里已经呆了九天,朱元璋纵不赶我出宫,老道我也呆不下去了。”

乐之扬久闻这老天子喜怒无常,没想到笑一笑也成罪名,猜想他的心机,多数是愤恨孙辈无能,可又不能一一惩罚,故而找一个外来人出气。

“也不尽然。”席应真说,“只在体内运转,倒也无关紧急。何况你打人,真气伤你,别人打你,真气也会伤人,这是第三件事。”

朱允炆躬身道:“孙儿之法,乃是增设堡垒岗哨,本来六十里一堡,三十里一哨,如此收罗太疏,倭寇乘虚而入,待到官兵赶到,倭人早已劫夺到手,乘船远遁。故而改成十五里一哨,三十里一堡,收罗既严,倭寇也没了可乘之机。”

席应真看着他苦笑道:“你逆行真气,打乱了周身的经脉。现现在,你的内气当然充分,却出了几件怪事。”老道顿一顿,说道,“第一件,穴道随气而走,并不牢固一处……”

“错得离谱。”朱元璋瞪起两眼,“你这小子,有理三扁担,在理扁担三,甚么都爱蛮干。哼,兵戈么,偶然匆促而发,还可不讲事理。治大国如烹小鲜,不讲事理千万不可。云南蛮夷聚居之地,牵一发而动满身,该战则战,该抚则抚,因事设想,并无必然之规。你主战没错,但何故要战,总得有个事理。”他顿了一顿,又扫视群孙,“你们谁能说出此中的事理?”

一夜无话,次日席应真上奏请辞。不久冯寺人回报,朱元璋在太极殿训导群孙,命席应真前去殿中劈面道别,又知他身材衰弱,特赐了一顶肩舆代步。

“我也不晓得。”席应真缓缓点头,“你不能用真气伤人,赶上等闲之辈,要用真气伤你也不轻易,守强攻弱,祸福难料。但有一件事最为糟糕,先代炼气之士,比方‘转阴易阳术’,逆转真气只是权宜之计,过后必然变逆为顺、回归常态。你的景象却分歧,真气只可逆行,不能顺行,大大违背了天人之道。眼下纵无大碍,久而久之,脏腑和经脉必然受损。”

说到这儿,席应真咳嗽一声,忽道:“罢了,到此为止……”乐之扬正要开口,朱元璋却白眉一扬,摆手道:“不,让他接着说。”席应真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席应真入轿,冯寺人偷偷奉告乐之扬,放眼贵戚大臣,能在宫中乘轿的也只要老羽士一个,皇恩浩大,当真羡煞旁人。乐之扬不觉得然,心想:“朱元璋在皇觉寺削发的时候,连肩舆也坐不上。这世上强者为尊,一旦大权在握,就自发得高人一等,天子也好,公主也罢,都要吃喝拉撒,都有生老病死,同是血肉之躯,又比老百姓高到哪儿去?”只因朱微之事,他小小年纪,变得愤世嫉俗,一眼望去,但觉这皇宫中统统人事,全都虚假矫情,惹人讨厌。

“增加堡垒不失为一法。”朱元璋微微皱眉,“但如此一来,堡垒守军都要更加,修堡垒、养兵员,用度但是不菲。这些钱又从何而来?”

不久到了太极殿,皇孙们摆布侍立,小的只要十岁,大的也不过二十岁,个个屏息低头,聆听朱元璋和太孙朱允炆议论政事。

乐之扬听了这话,呆若木鸡,过了半晌才说:“这么提及来,我不能再用内功了?”

朱允炆哆颤抖嗦,不知如何答复,黄子澄见势不妙,忙说:“陛下明断,云南蛮夷之地,兵变多起,平复不易。自古平南者,无过于诸葛孔明,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七擒孟获,深得蛮夷之心。天子四境,滇南为荒服,荒服者,当以品德化之,示之以威,宣之以德,刀干孟自可不战而降。太孙上法先贤,谙熟古义,臣觉得并无不当之处。”

黄子澄神采惨变,不敢昂首。朱元璋扬起脸来,扫视殿中群孙:“照我看,这个刀干孟不是孟获,诸葛亮的体例行不通,你们说该如何办?”

朱元璋一见是他,神采丢脸,说道:“你这小子,就晓得打打杀杀?那我问你,为甚么要杀他个鸡犬不留?”朱高煦一呆,挠头道:“这个么,当然是这刀干孟欠他娘的揍。”

乐之扬见他神情,忍不住问:“席道长,朱元璋和梁思禽之间,你到底更附和谁呢?”

乐之扬想起他被山、泽二主戏弄的景象,心中暗自好笑。此时拜见已毕,朱元璋命令赐座,朱允炆也上前说道:“老神仙安好,这几日忙于政务,未能拜见,心中实在不安。幸亏本日得见,聊慰渴念之情。”

“派人招安,以慰其心?”朱元璋将奏章桌上一丢,“这就是你的批复吗?”

“这可好。”乐之扬大喜过望,“人要点我穴道,难道无从动手?”

乐之扬见这些皇孙变成一群呆鹅,心中鄙夷,故而发笑,不想被朱元璋瞥见,顿时微微心慌,忙说:“小道见地陋劣,不晓得皇上也会骂娘,想来想去,忍不住就笑了。”

朱元璋扫他一眼,嘲笑说:“黄子澄,这主张是你出的吧?上法先贤,谙熟古义,哼,我看是不知权变,食古不化。”

众皇孙面面相对,朱高煦身边的微胖青年欲言又止,嗫嚅两下,终归低下头去。朱元璋眼看无人应对,神采垂垂丢脸,目光一转,忽见乐之扬站在席应真身后,脸上暴露一丝笑容,顿时更添肝火,厉声道:“道灵,你笑甚么?”

“他们之间究竟有何分歧?”

乐之扬冷静点头,看了看四周,又问:“我们还在宫里么?”席应真道:“不错。”乐之扬又问:“我昏倒了三天吗?”

乐之扬越听越胡涂:“席道长,这么提及来,我到底强了还是弱了?”

“他日理万机,哪儿有工夫理睬这些小事?”席应真微微一笑,“再说了,冷玄惊骇穿帮,百计帮你讳饰,说你传染风寒。微儿又为之拥戴,朱元璋问过一次,也就罢了。”

乐之扬听到这儿,大失所望,他甘冒奇险,全为治好席应真,成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治不好老道不说,反而将本身逼入了一个古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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