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小说
会员书架
爱看小说 >武侠仙侠 >灵飞经 > 第五十八章九王朝阙1

第五十八章九王朝阙1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乐之扬满心迷惑,思考不透,只好持续向前。奔行一日一夜,到了都城郊野,他换过道袍,返回阳明观,却传闻席应真奉召入宫,不在观里。道清传闻他返来,赶到云房,连声道贺。

乐之扬明白皇太孙的心机,乐得安逸,得过且过。朱允炆不问,他也决未几说,儒生们如果挑衅,他也毫不客气,文来文对,武来武对。说到冷嘲热讽的本领,十个大明朝的状元也不是他的敌手。

他走出云房,来到一棵松树下方,一掌拍中树干,松针寥落如雨。乐之扬袖袍一拂,收起松针,取了一枚,遵循针谱上的体例收回,嗤的一声,松针飞出一丈多远,钉在墙壁之上。

乐工一曲奏罢,站起家来,抖索索退到一边。朱允炆沉默半晌,忽道:“黄先生,你听这曲子如何?”

走了百十步,俄然闻声笑声,寺人指引之下,乐之扬进入一间书房,但见朱允炆坐在上首,正和三人谈笑。此中一个是黄子澄,另有两个文官,一个年过五旬,国字脸膛,须髯丰茂,另一个四十出头,面如冠玉,风采美妙。

殿中一时寂然,卓敬神采乌青,嘲笑道:“照仙长的说法,我户部官儿都是驴么?”乐之扬笑道:“不敢,这话又不是小道说的,而是那一名店东人说的。”

“无妨,你先听上联。”齐泰笑了笑,大声说道,“上联是:‘二猿断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対锯。”

卓敬发作不得,心中好不气闷。朱允炆见他得胜,也觉不快,向齐泰使个眼色。后者手拈髯毛,微浅笑道:“下官昨日想到一个上联,冥思苦想,始终没有下联,仙长学问了得,还请为下官想一想这个下联。”

朱允炆虽觉这小子离经叛道,但是谈吐别致,颇能消愁解闷,故也任其阐扬,并不加禁止。开初两人只论学问,过了几日,稍稍触及政事。说到四书五经,乐之扬不过一个草包,但是措置政务,很有些天禀,任何疑问到他手里,总能想出妥当体例。朱允炆按他说的批复奏章,朱元璋鲜有窜改,如果黄子澄等人的主张,常常被老天子骂得狗血淋头。久而久之,朱允炆对乐之扬观感大变,乃至于生出依靠之心。

乐之扬小睡了一会儿,兴趣不减,又到阳明观后的树林里射杀苍蝇。不过两日工夫,林中的苍蝇几近绝迹。这么日夜苦练,伎俩越见精美,松针一旦收回,十只飞虫当中,不过两三只能够脱身。乐之扬望着满地虫尸,心中大为对劲,暗想:“比起金针,松针更好,金针稍一不慎便会伤人,松针当然能射杀虫子,射中人体,顶多不过刺入寸许,便可制住穴道,又不会伤人道命。”

乐之扬向二人见礼。卓敬打量他一眼,忽而笑道:“太孙殿下,瞥见道灵仙长,我俄然想到一件怪事。”

这一日夜里,他吹起《周天灵飞曲》,正吹了一遍,又反吹了一遍,比及真气逆行了一个周天,忽又放下笛子,练起奥秘人所传心法。真气顺势而行,走到“百会穴”时,头顶突地一跳,真气俄然变快,钻入小腹丹田,乐之扬尚未还过神来,那股真气转了一转,忽又分为两股,从丹田当中流了出来。

世人大笑,卓敬挑起大拇指,啧啧赞道:“齐大人好上联。”

朱允炆笑笑,指那国字脸的官儿说:“这一名是齐泰齐大人,现在兵部任职。”又指那美妙官儿,“这一名卓敬卓大人,官居户部侍郎,这二位虽说不是伴读,但是学问高深,都是我的良师良朋。”

朱允炆笑道:“甚么怪事,说来听听?”卓敬道:“下官乡里有一户农家,客岁猪栏里多了一只刚出世的小狗。乡亲们都很奇特,群情说:‘道是狗养的,又是猪的种,道是猪生的,又是狗的种’。”

乐之扬怪道:“喜从何来?”道清笑道:“太孙召你去东宫呢,这算不算大喜?”

世人一听,哈哈大笑,黄子澄用心问道:“此事非常风趣,但不知跟道灵仙长有何干系?”卓敬笑道:“‘道是’不就是‘羽士’么?”世人又是一阵大笑。

世人呆了呆,忽地齐声叫“好”,唯独齐泰一张脸涨红发紫,勉强挤出笑容,却比哭还丢脸。朱允炆瞅他一眼,笑道:“齐大人不要活力,这高低二联真是绝配,出蹄、対锯,当真妙极,无怪圣上另眼相看,仙长公然才干不凡。”

顷刻间,乐之扬的内心涌起一股高兴,活泼泼,亮堂堂,正如佛经里所说:“见大光亮、得大欢乐”,这一股欢乐满足,绝非说话所能描述。

乐之扬一口气走出二十多里,表情稍稍安静了一些,不知为何,一瞥见叶灵苏的眼神,他就心中刺痛,只想走得越远越好。

乐之扬没法,只好写了一封折子,申明因事远出,至今方回,太孙如果有暇,还请赐见如此。写完派小羽士送到东宫。

两股真气一冷一热,一柔一刚,穿过会阴,直抵脚心。在涌泉穴回旋时许,直到冷者变热、热者变冷,才又双双流回,在“命门穴”汇合,顺着背脊直冲后颈。过了“玉枕穴”,忽又一分为二,热气冲上头顶,寒气顺着舌尖流入咽喉,那感受就像是三伏天喝下一杯冰雪水,畅快之极,难以言喻。

乐之扬心中大怒,“対锯”即“对句”,这个上联清楚骂本身是猴子,如果对对子,甘拜下风也无不成,既然是骂人,那可千万不能输给这老牲口。一念及此,俄然想起先前说过的笑话,脑中灵光一闪,笑嘻嘻说道:“齐大人,我下联有了,只是多有冲犯。”

这么忘我苦练,不知不觉,天已大亮,阳光照入天井,乐之扬定眼一瞧,地上密密麻麻尽是飞蛾蚊虫,均被松针刺穿,十足僵伏在地。

“听来甚好。”黄子澄恭声答道,“中正平和、不怨不伤,正如孔子闻韶,听此一曲,三月不知肉味。”

齐泰心中惊奇,强笑道:“无妨,下官必不见怪。”乐之扬微微一笑,朗声说道:“一驴陷足淤泥里,老牲口如何出蹄?”

是以原因,儒生们各式刁难,到处跟乐之扬作对。徐府赴宴之事,早已传遍朝野,黄子澄逮住此事,大做文章,在朱允炆面前加油添醋,将乐之扬说成是燕王府的特工。

十余日一晃即过,席应真留在禁城,始终不出。乐之扬百无聊赖,便以练功为乐。修炼已久,他发明,一身真气虽说变正为逆,可只要反吹《周天灵飞曲》,仍可使得真气逆转。每次逆行之际,真气奔腾如火,炽热难当。这时,只要修炼奥秘人所传的心法,真气又会转为顺势,漫如凉水,侵润百穴。

庭中草木富强、蚊虫甚多,乐之扬耳力精进,听其声,知其形,纵在暗夜当中,也能听出飞虫的方位。他取了一枚松针,射向一只飞蛾,谁知用力过猛,松针落空,与蛾子掠身而过。

朱允炆瞥见乐之扬,站起家来,鼓掌笑道:“道灵仙长来了。”乐之扬上前一步,合十施礼。

一夜无话,次日乐之扬起一个大早,漱洗穿衣,吃过早餐,便有东宫的马车来门外驱逐。东宫地处紫禁城东面,与天子所住的宫城独一一墙之隔,到了宫外,换乘小轿,从侧门入宫,到了一面照壁之前,方才下轿行走。

如此忽正忽逆、时冷时热,乐之扬只觉风趣,几次导引真气,直到顺逆、冷热随心所欲。这么朝夕苦炼,体内的真气越积越厚,仿佛每日都有精进,乐之扬大受鼓励,因而修炼更勤。

又过很久,乐之扬收功起家,凝神内照,只觉神满气足,阴柔、阳刚两股真气有如两股泉水,随贰情意,分合自如。

“是啊。”道清眉开眼笑,“前两天太孙派人请你入宫,老神仙说你有事出行,把那公公挡了归去。好师弟,你现在返来,还是早早前去东宫,太孙但是将来的皇上,千万怠慢不得啊。”

黄子澄一愣:“你胡说甚么?”乐之扬笑道:“这支琴曲平常得很,别说琴中偶然、曲中无魂,一头一尾还弹错了调子,‘黄钟’弹成了“林钟”,“南吕”弹成了‘姑洗’。如许的曲子,孔夫子也能三月不知肉味,那么听了真正的好曲子,那还不吃一辈子素么?“

乐之扬又惊又喜,试想松针多么轻飘,若非这个别例,飞出三尺也难,如果换了金针,岂不一发伤人?

黄子澄等人妒恨交迸,东宫里的太傅、伴读,均是八股出身的大儒,酸味相投、通同一气,将皇太孙视为禁脔,决计不容别人介入。更何况乐之扬一个羽士,不通儒术,少年得志。众儒生小考大考,熬得须发斑白,方才到此职位,一个小小羽士,无功无德,焉能一步登天。

乐之扬想到伴读差使,便觉非常头痛,只好说:“东宫在哪儿,我去求见。”道清摆手笑道:“东宫哪儿是想去就去的,先得写好折子,太孙看了,自会召你入宫。”

他尽力回想当时的景象,先是“周流八劲”涌入,将逆气逼到丹田,正难受的当儿,忽又听到一个声音,指导他导引真气,冲开周身百穴,进入奥妙境地,待到醒来之时,一身真气已然变成顺势。

三个文官连折两阵,锐气尽扫,朱允炆也知三人不是敌手,再斗下去,更添热诚,当下掉转话头,论起学问。

“大胆。”黄子澄怒道,“孔圣先师,也是你随便歪曲的么?”乐之扬笑道:“我说他不幸就是歪曲,黄大人害他白叟家一辈子茹素,却又算是甚么?”

诸王当中,朱允炆最忌晋王、燕王和宁王,三王镇守北方,手握大明朝一半的精兵强将。而在三王当中,燕王威武绝伦,更是朱允炆的眼中钉、心头刺,故而听了儒生们的教唆,朱允炆心生忧愁,又和乐之扬冷淡起来。

黄子澄正要辩驳,朱允炆摆手说:“罢了,老神仙见了圣上,还是顿首罢了。”黄子澄嘲笑道:“他小小年纪,无功无德,怎能和老神仙比拟?”

乐之扬并不泄气,听声辨位,接着试针。开初屡射屡空,试了一百余次,忽地开窍,掌控住轻重缓急,一扬手,松针电射而出,将一只飞蛾钉在树上。

不久小羽士返来,随行另有一个寺人,手持一封手谕,乐之扬展开一看,恰是朱允炆所写,令其明日一早,前去东宫陪侍。

如此驰驱长啸,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乐之扬只觉真气如流,忽地冒出一个动机:“我的真气为何变逆为正?”

“何足为奇。”黄子澄嘲笑道,“马圈里就不能养驴么?”乐之扬笑道:“驴是能养的。但是客人说了,他关在马圈里的明显是一匹马,一夜之间,如何就变成驴了?”卓敬接口笑道:“必是店东人偷梁换柱,用驴换了马。”

乐之扬心中气恼,脸上却不动声色:“这么提及来,小道这两日也赶上了一件怪事。”三个官儿对望一眼,均是微微嘲笑。乐之扬视若无睹,接着说道:“我住一家堆栈,忽听一个客人和店东人喧华,上去一瞧,却见马圈里多了一头毛驴。”

“猖獗。”黄子澄面露不快,“见了太孙,如何不可大礼?”乐之扬笑道:“黄大人是俗家人,行的是俗家之礼,小道方外之人,行的天然是方外之礼。”

自从出了“周流八极阵”,乐之扬脱胎换骨,内息绵长,驰驱已久,真气不弱反强。他体内气机鼓荡,禁不住收回一声长啸,啸声冲天而起,远近数里都能听到。

本来,朱允炆愤恨乐之扬当日压过本身的风头,授意三个亲信,设法热诚于他,殿中的羽士只要一个,卓敬说的这个笑话,表示乐之扬不过是猪狗之徒。

乐之扬笑道:“客人也这么说,店东人却自有事理,他说:‘客长有所不知,你看这个驴字,左边一个马,右边一个户,你这马以是变成了驴,必然是去户部当了官儿的。’”

朱允炆将信将疑,乐之扬却忍不住笑出声来,黄子澄不悦道:“你笑甚么?”乐之扬笑道:“我笑这孔夫子当真不幸。”

真气忽集忽分,忽冷忽热,乐之扬诧异之余,又觉非常不解,浑不知偶然当中冲破瓶颈、修为精进,时下水火相济、龙虎交媾,一身当中造化阴阳,恰是自古练气士梦寐以求的秘境。

“太孙?”乐之扬一愣,“他召了我了?”

“说话的那人是谁?”乐之扬只觉蹊跷,但觉真气窜改,必然和那内功心法有关,他回想心法,又将真气运转一遍,但觉真气鼓荡、畅行无阻,真气逆行时的各种不快,至此扫荡一空,一去不回了。

乐之扬边听边走,进入书房,但见操琴的是一其中年乐工,黄子澄等人站在一边,见他出去,头也不抬。朱允炆坐在书桌以后,望着操琴男人微微皱眉。

“不敢,不敢。”乐之扬笑道,“不过运气罢了。”

今后以后,乐之扬一发不成清算,嗤嗤嗤接连发针,开初二十针方能射中一只蛾子,到了厥后,七八针就能射中一只蚊子。

意想及此,他断了打造“夜雨神针”的动机,汇集一袋松针随身照顾。殊不知,“夜雨神针”出自“穷儒”公羊羽的“碧微箭”,当年公羊羽用的恰是松针。厥后云殊为了交战杀敌,将松针变成金针。金针杀人当然短长,但是比起“碧微箭”来,却少了几分萧洒适意,乐之扬舍金就木,返璞归真,一扫“夜雨神针”的戾气,大合“碧微箭”的法意。

久而久之,乐之扬只觉身轻意爽,飘飘欲举,四周至幽至寂,面前大放光亮。沉寂中,他的知觉变得非常灵敏,特别一双耳朵,数十丈以外,花落鸟飞,无不清楚可闻。

乐之扬察看一阵,忽又想起《剑胆录》里的《夜雨神针谱》,深思道:“针谱里说,若要发入迷针,必须‘刚毅为弓背,柔劲为弓弦’,我现在有了阳刚、阴柔两股真气,何不尝尝这个别例?”

黄子澄三人都是当今大儒,若论读书多寡,乐之扬及不上他们一个零头,可他很有几分歪才,又没有礼教束缚,对于任何学问,总有独到观点。三个儒生听他邪说外道,均是肝火冲脑,但是回嘴起来,乐之扬抵赖不穷,常常三言两句,堵得三人哑口无言。

这一日,朱允炆派人传召。乐之扬进了东宫,未到书房,忽听一阵琴声,弹的是一支《月儿高》。乐之扬凝神谛听,但觉指法尚可,意境倒是平平,若与朱微比拟,远不及小公主一个零头。

乐之扬心中痛骂:老子又不是墨客,有个狗屁学问,对个狗屁春联?可齐泰指名道姓,若不接招,更惹嘲笑。当下只好硬开端皮说:“小道才疏学浅,只怕对不上来。”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