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力压须眉2
孟飞燕见她全不居功,心中更加相敬,又想起齐浩鼎的大恩,眉眼发红,目有泪光。正伤感,忽听华亭笑道:“孟盐使,你还记得老帮主的遗言么?”
“哪两件事?”孟飞燕孔殷问道。
“说话,我说话……”紫袍男人抖索索隧道,“我姓刘,是锦衣卫的批示使,奉了上命剿除盐帮……”华亭不耐道:“谁问你这个,特工是谁?”
“江上行走。”华亭神采寂然,全无戏谑之意。孙正芳一呆,忽听万绳说道:“华盐使,当真有人在江上行走?”
王子昆怒道:“岂有此理,哪儿有如许的巧事?”叶灵苏瞧他一眼,微浅笑道:“中间急甚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王子昆怒哼一声,嘲笑道:“妄言妄听,不说也罢。”
一愣神的工夫,青螭剑奔雷掣电,直奔高奇胸口。土长老望着剑尖,面无赤色,王子昆望着来剑,也是莫名以是。一愣神的当儿,软剑忽地腾空扭曲,弯折成一个大大的弧形,绕太高奇身子,嗖地刺中了王子昆。
“是啊。”华亭微微苦笑,“我怕海军对本帮倒霉,正感焦心,忽见走在水上的那人跳上了一艘大船。这时候,我俄然明白,此人必然有所图谋,用心将我们引来此处。叶女人当机立断,让我守在船上,她却发挥轻功,也上了那一艘大船。”
华亭说道:“这半个多月,我一向在找叶女人的踪迹。直到昨日,方才将她找到,叶女人本不肯前来,经我苦苦劝说,她才承诺走这一遭。我们乘船东下,赶到松江府时,忽见江上有人行走……”
孟飞燕气得神采发白,孙正芳话中之意,清楚是调侃她面貌丑恶赛过男人。孟飞燕一顿脚,正要辩驳,忽听高奇冷冷说道:“孙正芳,谁做帮主,你说了不算。”孙正芳两眼上翻,说道:“好哇,那你说说,谁说了才算?”
王子昆冷哼一声,说道:“我好得很。唔,那特工是谁?”叶灵苏笑道:“我说了,你也一定肯信,还是让狗官和特工劈面对证为好。”
钱思也连连点头:“孙长老说的是,叶女人貌似天仙,武功也高,但要镇服群雄,却少了几分严肃。”
孟飞燕听得不平,嘲笑道:“说来讲去,你们都是瞧不起女子?我也是女子,女子能做盐使,为何就不能当帮主?”她为人奸佞,叶灵苏为齐浩鼎报了仇,孟飞燕感激之余,心底里已将她视为帮仆人选。孙、钱二人以男女为遁辞,她心中气恼,忍不住出头辩驳。
世人听了这话,齐齐看向叶灵苏,孟飞燕问道:“叶女人,你找到水上那人了么?”叶灵苏悄悄点头,说道:“船上本有很多保卫,我上船之时,保卫全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不过船舱以内,有人正在说话。我一时猎奇,听了几句。本来,内里的人正在群情贵帮……”
杜酉阳入帮已久,与钱思很有友情,看了井长老一眼,故作沉吟道:“孙、钱二位长老所言不无事理,她一个女子,实在难以服众。”
世人回声止步,钱思怒道:“王子昆,你刚入本帮之时,犯了命案,又为官府追捕,贫困得志,走投无路,多亏齐帮主庇护,方才逃脱一劫。齐帮主对你恩重如山,你为何要下毒害他?”
叶灵苏说道:“淳于先生包涵,我承诺了这两人,只要乖乖听话,就饶他们不死。”
王子昆“呸”了一声,说道:“一派胡言!甚么怪杰?我看是活见鬼。”
叶灵苏目光明灭,含笑道:“王盐使不让我说话,莫非心中有鬼?”王子昆铁杖一顿,怒道:“谁有鬼了?”叶灵苏道:“足下心中没鬼,我说几句话,又有甚么干系?”
没有外力加身,乐之扬垂垂醒来,但觉身子空透如竹,此中真气奔腾,无内无外,顺着经脉流走,再无逆行之患。
华亭冷静点头。王子昆怒哼一声,冷冷说道:“万绳,你是天部之主,当是明理之人,莫非说,你也信赖如许的大话?”
世人听得啧啧连声,淳于英笑道:“好家伙,别说王子昆,我也被你们骗过了。”孟飞燕也觉佩服,冲着叶灵苏抱拳道:“女人真是智勇双全,方才多有获咎,还请不要见怪。”
当日一别,叶灵苏说过永不相见的狠话,现在冒然相认,只怕将她惊走。乐之扬踌躇之际,忽听有人叫喊,转头看去,水怜影谛视望来,眼中透出体贴之意。
“第一件事,逼他们命令海军返航。”
王子昆只觉腋下一凉,顿时力量全无。高奇趁机一肘向后顶出,王子昆飞出一丈多远,摔在地上,再不转动。有人上前一瞧,剑伤直透心肺,高奇出肘之先,老头儿就已一命呜呼了。
岛上群情鼓噪,盐帮首级无不动容。淳于英双眉倒立,厉声叫道:“王盐使,此话当真?”
“齐帮主说了算!”高奇昂开端来,声如洪钟,“我盐帮行走江湖,全凭‘信义’二字,若连前代帮主的遗言都完成不了,传到江湖之上,另有甚么信义可言?盐帮弟子三十万,倘若个个言而无信,试问谁又当得了这个帮主?”
他这番话冠冕堂皇,孙、钱二人辩驳不得,心中老迈气闷。高奇也不顾他们的神采,掉过甚来,厉声问道:“杜酉阳、淳于英,你们意下如何?”
“是啊!”叶灵苏悄悄点头,“谨慎起见,我将两个狗官捉了,逼他们办了两件事。”
华亭点头道:“瞥见那人踏水而行,我也不敢信赖本身的眼睛,因而催促船家紧紧追逐。行驶不远,忽见火线呈现了很多船只,打着旗号,灯火透明。我一看灯号,不堪吃惊,本来这些船只都是朝廷的海军。”
乐之扬仓猝挺身站起,说道:“水女人。”水怜影见他举止如常,不由松一口气,问道:“你还好么?”乐之扬笑道:“再好不过了!”说到这儿,又忍不住看向叶灵苏,但觉半月不见,少女更加斑斓,站在江边月下,恍若水仙凌波、嫦娥落尘,通身光彩夺目,令人不敢逼视。
“说得好。”高奇鼓掌大笑,“杜盐使、孙、钱二位算一方,我和孟盐使、淳于盐使、华盐使算一方,三个反对,四个附和。我宣布,从本日起,叶女人就是盐帮第十三代帮主。”
世人无稳定色,杜酉阳怒道:“王盐使,你干甚么?”王子昆咬牙瞪眼,一声不吭。
“还用说么?”叶灵苏微微嘲笑,“这个老头儿,就是毒死齐帮主的特工。”
世人一听,个个点头,王子昆眼里闪过一丝绝望,蓦地惨笑道:“好,好,鬼域道上,也有伴儿。”高奇神采惨变,嘶声尖叫:“老王,有话好说……”王子昆怒哼一声,举起匕首,便要刺下,不料小臂刺痛,五指力量全消,当啷一声,匕首跌落在地。
三大长老各领一方,向来相互不平。高奇自忖武功、权势都不及孙、钱二人,争夺帮主大半有望。再者,叶灵苏杀死王子昆,对他很有拯救之恩。高奇衡量再三,直觉与其便宜了两个老仇家,不如将叶灵苏捧上帮主之位,一来报恩,二来建功,有了拥立之功,必然能够成为新帮主的亲信重臣。
万绳沉默不答,转头看向秋涛,两人四目相对,神情都很古怪。苏乘光呵呵一笑,大声叫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真有怪杰,能在水上走路。”
“是、是。”刘批示转向人群,口中说道,“他是……”话音未落,王子昆拐杖一顿,俄然纵出,抢到了高奇身后。土长老全无防备,后心一痛,已被制住,王子昆左手一翻,多出一把匕首,对准他的咽喉。
王子昆一愣,冲口而出:“狗官在哪儿?”叶灵苏一指华亭手中的口袋:“那边不是?”世人定眼望去,口袋鼓鼓囊囊,中有活物拱来拱去。
王子昆神采乌青,沉默半晌,缓缓说道:“是又如何?”此话一出,世人悲忿莫名,纷繁抓起兵器。王子昆忙将匕首来回比划,厉声叫道:“谁敢上来?我跟这姓高的同归于尽。”
“不是鬼,是人。”叶灵苏冷不丁开口,“他在水上行走,还能收回踏水之声。”岛上一片哗然,很多人的脸上透暴露不信之色。
世人一片哗然,心中将信将疑。只听叶灵苏又说:“第二件事,正与齐帮主有关,听他们说,齐帮主是被帮里的特工毒死的。”
“记得。”孟飞燕抹泪说道,“老帮主说过,谁能为他报仇,谁就是一帮之主。”
这件事盐帮大家晓得,见过叶灵苏的倒是寥寥无几。孟飞燕呆了呆,点头道:“这位女人我也熟谙,这与凶手有何干系?”
世人听了这话,肝火更盛,淳于英大吼一声,举起短戟。王子昆后退一步,嘲笑道:“淳于英,你不管姓高的死活了吗?”淳于英双戟一碰,大声说道:“五盐使者以保护帮主为己任,淳于英不管别的,只为老帮主报仇雪耻。”
“有!”华亭一指白衣少女,“这一名叶灵苏叶女人,当初在摘星楼困住苏乘光,就是出于她的妙策。”
王子昆板着面孔,冷冷说道:“报酬财死,鸟为食亡。哼,齐浩鼎这厮,一辈子没法无天,人到老年,恰好假装仁义,为了一个臭婆娘,连赌馆、倡寮也不要了。哼,他也不想一想,为了这些赌馆倡寮,老子费了多少心血,凭他一句话,我半生运营,岂不化为流水?”
叶灵苏淡然说道:“姐姐过奖了,灵苏不过胆小罢了,倘若这特工沉得住气,我这体例也不管用。想来是齐帮主英魂不灭,冥冥当中庇佑我等找出真凶。”
“好。”华亭双手一拍,“叶女人手刃王子昆,算不算为齐帮主报了仇?”
孙、钱二人又气又急,转眼望去,叶灵苏站在远处,皱眉不语。孙正芳心头一动,扬声说道:“高奇,你不要自说自话,叶女人还没说做不做这个帮主,以她冰清玉洁之身,岂肯与我浊臭男儿为伍?”
这时忽听孟飞燕说道:“华盐使,事关严峻,你说凶手另有其人,可有甚么根据吗?”
高奇冷哼一声,又看淳于英,后者说道:“杜盐使说差了,老帮主只说报仇者担当帮主之位,可没说报仇之人是男是女。”
人群一时寂然,盐帮弟子面面相对。孙正芳忽地咳嗽一声,缓缓说道:“华盐使,你这话有欠考虑。王子昆当然是叶女人杀的,齐帮主也的确留下了遗言,只不过,我盐帮三十万弟子,大多都是男儿豪杰,要他们从命一个女子,只怕有点儿难堪。”
披甲的男人“呸”了一声,骂道:“你们这群挨千刀的盐估客,朝廷海军一到,把你们一个个碎尸万段……”话没说完,华亭拳脚齐下,打得他口鼻流血,倒在一边哼哼不已。
“听话?”淳于英一愣,“听甚么话?”叶灵苏笑而不答,华亭却鼓掌笑道:“淳于兄,实在他们二人,并不晓得特工是谁。”
王子昆还没说话,孟飞燕插嘴道:“事关严峻,叶女人,你但说无妨。”叶灵苏笑了笑,说道:“船舱里的人一个姓常,是水军统帅,一个姓刘,是锦衣卫的批示使。他们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这支官军的确是往崇明岛而来,要将盐帮精英一网打尽。”
这一窜改高耸一场,乐之扬当真大吃一惊,但是仓促之间,却又想不解缆生了何事。正迷惑间,忽听女子说话,柔滑爽利,分外耳熟。他忍不住伸开双眼,瞥见白衣少女,心子猛地一跳,几近叫出声来。
叶灵苏微微皱眉,忽听华亭大声说道:“各位,我华亭平生行事,可曾打过诳语?”世人面面相对,杜酉阳沉吟道:“华盐使为人朴重,老夫影象所及,的确未曾扯谎。”
紫袍男人神情惶恐,低下头去。华亭瞪着他说:“说话还是挨揍,你任选其一。”
淳于英又是一愣,冲口道:“不知特工,又何来指认?”华亭笑道:“朱元璋多么人物,岂会等闲泄漏王子昆的身份?两个狗官职位不高,自也不甚了然,我们拷问不出,叶女人见这两个狗官贪恐怕死,逼迫他们冒充指认凶手,骗得王子昆狗急跳墙、自投死路。”
孙正芳看她一眼,嘿嘿笑道:“孟盐使不一样,你在老夫心中,比起男人还要严肃呢。”
华亭看他一眼,问道:“谁是仇敌?”孙正芳不耐道:“当然是西城八部。”华亭摇了点头,说道:“不对。”孙正芳一愣,听出他话中有话,当下问道:“此话怎讲?”
淳于英挥动短戟,大声说道:“特工已死,这两个狗官也不能活命。”那两人神采大变,缩成一团。淳于英正要上前,叶灵苏挥剑将他拦住,淳于英皱眉道:“女人这是为何?”
世人喜不自胜,纷繁鼓掌喝采。叶灵苏又说:“第二件事么,逼他们说出了帮中的特工……”说到这儿,她略略一顿,冲着王子昆笑道,“王盐使,你神采不好,莫非受了风寒?”
“甚么?”孙正芳不敢信赖本身的耳朵,“华盐使,你说在哪儿行走?”
王子昆又惊又怒,定眼一瞧,但见“外关穴”上钉了一枚金针,针尾余劲未消,兀自微微颤抖。
华亭解开口袋,袋子里钻出两其中年男人,一个紫袍长须,另一个身披短甲。两人掉头四顾,眼里均有惧色。华亭踢开二人穴道,喝道:“你们两个,将先前的话再说一遍。”
忽听王子昆说道:“好啊!你说是人,那我问你,是老是少,是男是女?”叶灵苏点头说:“我只瞥见背影,应当是个男人。”王子昆嘲笑道:“你连他的脸都没瞥见,又说甚么是人是鬼?”
崇明岛上一阵沉寂,世人望着少女,欣喜不堪。喜的是特工送命,高奇得救,惊的是王子昆身为五盐之首,武功很有独到之处,不料紧急关头,却挡不住叶灵苏悄悄一击。
华亭环顾世人,正色说道:“帮主的死和西城无关,杀人凶手,另有其人。”
话音未落,人群乱成一团,八部之主也是一脸惊奇。此时盐帮后退,八部撤去阵法,秋涛赶上一步,扶起乐之扬,探他鼻息脉象,但觉呼吸如有若无,脉象洪劲有力,不由心中悄悄称奇。她本想细加扣问,但是大敌当前,不敢懒惰,乐之扬又闭目不醒,只好按下猎奇之念,将其移出阵外,交给水怜影看视。
这几句话惊天动地,人群顿时沸腾起来。王子昆怒道:“小丫头胡说八道,齐帮主是苏乘光打死的,何来毒死一说?”
岛上一阵骚动,世人纷繁看向江面,江水乌黑,不知究竟。孟飞燕忍不住问道:“这些船是往东边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