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围猎祭祖

富者更富，贫上加贫。归根结底，还是不均。

正腊除了围猎祭祖，还要停止驱疫行傩(nuó)典礼。

围猎乃是贵爵之乐。

烤肉金黄流油，香气扑鼻。

烧烤用签，多为单股。材质多为铁制。也有两股，或三股。称“两歧簇”和“三歧簇”。

临乡侯府车马尽出，阵容浩大。便是几位学坛大儒，亦兴趣昂扬，各乘高车，行进在行列当中。

《后汉书·礼节志》中曾描画汉宫中行傩典礼：选出黄门子第十至十二岁少年，共一百二十报酬逐鬼孺子。皆戴大红头帻，穿皂青衣，手持大兆鼓，另有为首一人，扮演驱邪之神方相氏。方相氏为主舞者，头戴面具，身披熊皮，手持戈冲突牌，率十二扮成鬼怪之人，与一百二十孺子呼喊跳舞，伐鼓而行。意味邪魔的怪兽四散逃奔。盛况空前。

吃着喷香流油的燔炙，喝着熨烫好的松泉酿，帐外白雪皑皑，帐内暖和如春。饶是几位大儒亦几次举杯，各有欢颜。

围猎，谓四周合围而猎。又称打猎。

行商恍然大悟：本来如此。史涣乃义士。必是职责地点，不敢轻离。我与楼桑明庭乐公熟悉。不如明日，兄长随我去官舍，向乐公劈面陈情。如何？

整整一个正腊，临乡高低皆在欢声笑语，一片喜庆中度过。想着客岁出征在外，烽火连天。现在安然高枕，刘备却经常会半夜而醒。梦中常现白雾，雾影昏黄中，有赤鹿奔逐。待他去追，却乘风飞起，遥遥落地后，化为参天巨树。形如门前五丈桑。

貊炙之器，实在过于巨大。不易照顾。故而此次吃的皆是各种肉串。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为何打猎是贵爵之乐，从人数范围上便可晓得。平常之家，如何能凑齐十面埋伏之人？

这便登临中庭角楼，与副伏罗氏相见。将梦中景象说与她听。

答曰，大河亦解冻，不日便可通航。

时下，衣食住行，皆与品级挂钩。

刘备乃是诏封辅汉将军。将军以下，可设军侯、司马、校尉、裨将军、偏将军、中郎将等。论功行赏，以寄父黄忠为校尉。统领数军。并非不想封寄父将军。寄父却推让不就。说，论功方可行赏。无功受禄，寝食不安。刘备也就没有对峙。归正大汉朝风雨飘摇，贼反不竭，有的是机遇。

刘备曾说，平生心愿便是天下皆如楼桑。少君侯言行如一，所言非虚。

车轮高大，故能在雪地通行。

烤炉器型精彩，四个底足为熊饰，侧边正中各饰以铺首，炉边绘制纹饰，炉底还设有漏灰孔和托盘。烤炉内炭火熊熊。家中艳婢手持数枚穿好的肉签，放在炉上燔炙（fán zhì），右手摆扇驱风，非常熟络。

刘备曾说将以鹿为帜。既如此，家中老桑，亦当绣在旗上。

‘桑炭甚美’，‘不烟不焰’。用来炙烤，合法其用。家中来自西域的艳婢，不但精通牛炙、牛胁炙、牛乘炙、犬其胁炙、犬肝炙、豕炙、鹿炙、鸡炙等多种烧烤肉食。还会貊（mò）炙。

归家在望，氛围更加热烈。百石以上的大船皆泊在督亢港。滞留在楼桑的多是百石内河商船。故而不问渤海，却问大河。

那人大喜，仓猝起家施礼：如此，李永多谢！

足见临乡之富。

副伏罗氏答曰，大汉以火兴。赤鹿属火。巨树乃是木精。木生火。乃是大吉之兆。

“炭，烧木留性，寒月供然（燃）火取暖者，不烟不焰，宝贵也。”

临乡户户美田五十亩。足可丰衣足食。因而“官方酒食，殽旅堆叠，燔炙满案”。便是明证。

清溪港口，邸舍二层。

“夫一豕之肉，得中年之收，十五斗粟，当丁男半月之食。”便是说此。

没错，刘备正和大儒吃烧烤。

时下，烧烤成风。

“燔，加于火上。炙，贯之火上。”

师俸年年涨。从最后的比千石、千石、比二千石，二千石、客岁乃至堪比真二千石。月谷一百五十斛，年俸一千八百石。折五铢钱五十四万。此，还是邑民自发送来。并未从少君侯处领食俸。

几位大儒更是感同身受。

贵爵一日四餐，权贵一日三餐。齐民一日两餐。普通人家，少有肉食。“食蔬粝荤茹，膢腊而后见肉”。遇灾荒更是“常衣牛马之衣，而食犬彘之食”。

腊祭另有大祭典礼、祈年求福等风俗活动，更不乏因婚嫁娶、庆丰祝寿等各种宴饮。

人群中，有一人欣然独坐。自酌自饮。邻座行商与他了解，这便问道：归乡期近，兄长为何面露笑容？

《民风通》：“腊者，猎也。因猎取兽祭先祖，或者腊接也，新故交接，狎猎大祭以报功也。”

路遇慌不择路的走兽，便一箭射死。刘备弓术承自三叔和黄忠。百发百中，无有失手。

“貊炙，全部炙之，各自以刀割，出于胡貊之为也”。貊，并非之古书上记录的一种野兽。而是指先秦时的北方外族。貊字古多作“貉”，常常与“胡”连称：“胡貊”。泛指北方外族。《山海经》有貊国，近燕。《周礼》有“九貉”。足见其族类多而杂。

鲜卑马善于关外。本事酷寒。数百鼍龙骑，射虎骑，绕行雪原郊野。马佩铃铛，骑士呼喝。摈除野兽。刘备身披大氅，骑黄駥马。在寄父、徐荣、黄盖、乌莲、白卓等人的伴随下，缓缓而进。

那人一声感喟，这便放下酒杯：不瞒贤弟。愚兄此来，实为避祸消灾。年前，听闻泗水豪侠史涣，登堂衣秀，投身少君侯门下。少年时我与他熟悉。这便赶来相求。恰逢溪谷大建，便想托史涣帮手高低办理，容我举家避入楼桑。不料多次相请，史涣皆言语推迟，不来赴宴。眼看商船便要折返，想着大祸临头却一筹莫展。故多难过。

展转返回野林西境边的临时营地。已稀有十辆高车拼集成一个巨大的车房。车上帐篷高举，篷内稀有个绿釉陶烤炉，一字排开。刘备自居上首。家臣和大儒名流劈面而坐。

所谓‘貊炙’，认识就是说北方貊人的烧烤。诸如：烤全羊、全猪的胡俗烧烤技艺。又称：烤全牲。

虽已是亥时，却仍高朋满座。年前滞留在临乡的行商、船夫（船夫），和邑中百姓一起过了个热烈的新年。本日，楼桑水军车轮舰从涞水入海处折返。带来动静说，渤海已解冻，不日便可南下。便有人大声扣问：大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