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叙家常
“都说危难当中见真情,当初未曾落井下石已算不错,何况还曾暗中布施我家两回的卢亲家。只是他府上远不比我家殷实,自是心不足而力不敷。哪曾想,他卢府却出这么一名长于……。”
此番一气呵成的情势做派,慢说是先一步入得阁房的叶家太太了,就是才与半子叙了两句的叶家老爷,也不由是惊诧万分:“出了何事,竟如此镇静?”
听得老爷问及有关政务之事,两房媳妇自是双双辞职而出,如果思念女儿好久,只怕蒋氏也已独留了他翁婿二人正屋叙谈。再见这旁老爷未曾发起母女俩拜别,便起家领了自家闺女往阁房去,却未曾放下门内的棉布帘子。
话音才落,就见阁房当中也已疾步追了出来的蒋氏,不由手扶门框一脸的茫然无措。不等这屋内三人明白过来,就听得门外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起。半晌不到,只见叶渟涵亲身包着大绸缎承担,身后还领着丫环一名。手中更是鲜明端着添满了上好白炭。
说罢了这桩,又提户部侍郎尹大人所赠的桑园一处,更将卢府此时的景象加添此中。愈发使得蒋氏大为吃惊:“卢府竟然情愿与人合伙做这般的买卖?”
听得此言,那旁的大房奶奶亦是缓缓点头应道:“是啊!单是厨房内满满铛铛摆了一灶的浩繁干货、米粮,就够我们家用上三月。更别提,库内的那很多充沛的衣料,才是真实在在的很。”
得了这位到来,这旁母女捧首痛哭也算告一段落,简朴提及了叶家眼下的处境,便急于催促着伉俪俩快些回京。自知信中未曾提及回籍养病一事,可老也的信中定是有所提及,为何岳父他……?
吃了口茶,又是语重心长地接了一句:“想你能入得户部任职本就不易,这般等闲弃了离京,卢亲家未曾劝止一二也是不能够,只是往回不走宦途之道,你又筹算如何?”
原是初春时节,这里虽地处南边却也微感丝丝凉意。先前在正厅当中另有一盆炭火幽幽燃着,屋内又得那一众坐定,倒也不觉特别冰冷,反倒是少了大半人气的阁房,不由让初入其间的叶氏微微一怔。
当听完了老婆的转述,已无法点头道:“想昔日我叶家在京中虽比不得那些皇亲国戚,却也是不容小觑!只怪本官当年一念之差几乎害了一家骨肉……哎!岂能半点悔意全无,只苦了你与儿孙……。”
低笑着撤过本身的袖口,不由略带调侃之意言道:“许是脱了那往昔那等绫罗绸缎已是有好一段光阴了,现在怎感觉这般地俭朴之物也并无半点不及之处?”
老爷口中之意,想必在场之人皆是听得了然。慢说身为多年伉俪的太太蒋氏惊诧;就连一旁妯娌二人也是吃惊不小;更是引得门旁端立的老管事,几乎惊呼出声!
“娘亲稍坐。”不待那旁蒋氏及时反应,只见才步入阁房的女儿是急仓促返身而出,又不似往正厅方向。倒是直接排闼出了正屋。
正如所料普通,亦是让这旁的叶老爷怔怔半响,才启口诘问往下道:“卢亲家竟然肯与人合伙修起堆栈来了?”几近是惊呼而出,幸亏一旁蒋氏拦得快,才未曾轰动了院中之人。
“如何刚才半子未曾都与老爷提及一二!”
说着顿住半晌,朝向府城那方苦笑道:“想必那位主官也是存了旁的心机,这般用心刁难也是道理当中。本就是不受世人待见,即便去到任上又怎能保得安然度过。倒不如,听我们闺女一句劝,趁着当下无事可理,先寻个多添进项的体例,才是当务之急!”
听着本也是官宦之家出身的母亲,如此一提,这旁的叶氏更是心伤难掩,干脆挽过身边的母亲阁房坐下,才靠近耳旁低声道:“切莫伤了身子才是要紧!再则。现在我们二房虽未曾分府出来,却已不是昔日那般不济了。”
听着女儿的滚滚不断。身边这位不觉也被深深引入此中,不时点头拥戴两句。倒是一派意犹未尽之感。留了女儿一家用罢了午膳,便与自家老爷提及刚才这桩。
待等小丫环细心替母女俩放下布帘,才细细将伉俪俩与人合伙转手贸易一事,说与其知。非来时两人早有商定,若直截了当将山庄那桩道明真相,恐是惊了岳家二老。必然一股脑儿倒个洁净!
何况常常都要在书房当中,坐上一二个时候的老爷,又怎能弃了这惯做之事,命人全都锁入箱柜当中?老管事不自发已是大着胆量低声问起:“想是老奴听岔了,老爷您这是要锁那几箱,老奴这……。”
本是世代官宦之家出身,又仗着祖上积累丰富,自记事起便从未被金银一事所困。现在,经历了多年被贬光阴后,终让叶府世人尝尽了情面冷暖之苦,也是看清了昔日那些亲朋老友的实在脸孔。
不由压了压心中惊诧,再度开口问道:“我家女儿、半子与商家合伙行贸易之事,又是如何回事?”
一阵繁忙以后,妯娌俩也是双双坐定东配房内,不由也是感慨万千:“那里想到,眼下这般景象就连昔日几处走得极近的亲戚,也都远远避着我们叶府之人,可这早已嫁入别家的姑奶奶,倒是不远千里说动了自家相公,前来援手一二,可真真是……。”没说两句,便忍不住落起泪来。
府中老爷本是那极其爱书之人,当年虽说因不愁金银一桩,才连续采集来了这很多古籍善本,便是兴趣而至。即便经历了这数年苦不堪言的贬官生涯,也是从未听过这般的言语。
“那里晚了,离你们手札送到,才不过半月罢了。”就听得由内里院中一个略显衰老的男声响起,迈着方步稳稳立在世人面前,不消多问必是本身的岳丈叶大人。
听完蒋氏之言,这旁的叶家老爷已然点头轻叹一句:“原说他卢府不及我家殷实,看来当年两度悄悄遣了人来布施与我,也已是倍感艰巨的。也不知哪位尹侍郎如何看中卢家次子,不但指导了为官之道还另有桑园相赠?”
却见这旁主子是含笑比了比劈面书房:“且腾出本官的书房,暂作库房便是,再寻几人将房内的书案搬去阁房窗台前,便好。”书架上的统统,可全数入了箱柜,但对于每日需伏案的叶家老爷而言,这书案倒是千万离不了的。
“母亲倒是不知,这一片四合小院与浅显的堆栈大为分歧,并非只为府中进项一桩。本来烧毁已久的地界得以重生,单在其周遭的浩繁百姓而言,就是功德一件……。”
想她妯娌二人,也都不是浅显人家出身,自叶府惨遭变故已来便是再没一家前来探过一探,更别提布施一事了。此番由姑奶奶来访才得悉,那亲家老爷也曾暗中施过援手,不由让这妯娌俩是更觉肉痛非常!都是骨肉嫡亲,姑奶奶的夫家尚且如此,可本身娘家的那些手足双亲,倒是不闻不问,唯恐避之不及。
见那旁才坐定下来的小伉俪俩,叶家老爷不免轻摇了点头:“想当年因顾及同窗之谊,只一念之间倒是再无挽回之法。既然亲家能在转回户部复职之际,便连升三级必是得了万岁钦点,你却何必退居乡间?何况现在你家兄长也是顺利入得翰林,更是如虎添翼才对。”
且料身边的太太蒋氏,不免连连点头接道:“那里满是半子一人之功,我家闺女也是功不成没!”说着,又将母女间的私房话,略略流露了些许与他。
却被一旁的太太蒋氏拦道:“现在女儿带这大好的动静,也是为时未晚。且不提,老爷还需被贬多少光阴,就今春不再启用我家大儿便知,近两年已是再无能够了。”
相较之下,怎不叫人倍感失落,想及此处两人更不由是长长叹了一声。还是叶家二奶奶性子率真,半晌后便已有豁然之色:“幸亏姑奶奶还想着我们,困在这般偏僻之地刻苦,特地送来这很多堪用之物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但是,本日被姑奶奶那半车的各色平常,这般一加添出去倒是再无落脚之地了!看着本还绰绰不足的半间库房,已是去了大半的空地之处,也未曾放下统统物件,妯娌俩自是先停了手中之事,仓猝赶来请了太太另拿主张。
才将正厅内的残炭换了去,忙又回身取了新盆往阁房去,却被一旁的叶家太太提示道:“留方才那盆在阁房便可。莫华侈了才是。”
“这小院本是地界不大,除了院子略比别家余裕些,只怕是再无空处可寻。”听得正厅太太蒋氏才出此言,阁房当中的老爷已然是踱步而出,神情安然地点了点那旁书房道:“且说了那屋中的安排,干脆将书架上的统统,也已一并都装箱锁了便是。”
不待屋内老伉俪俩叙完话,就听得外头两房媳妇一并前来,交了库房的钥匙。说是库房,实则不过是另在东配房内,隔出半间来略安排些夏季替代之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