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劝长兄
听着妹婿的口中之言,半点轻视之意全无,更不似此前那班同窗旧友一样,皆是一派可惜之情深重,却并无半点援手之意。而现在妹婿的言语中,便是有了明示,定是早有详确的考量,才笃定前来。
言罢此句,已是端起茶碗来连饮两口,这才无法摇了点头:“说来也是避无可避之事,当初就连官衙当中的大小官吏,皆被兵士们先行押在军中,怎能不被惊得慌了手脚?”
又与本日小姑子伉俪俩,不肯千里之遥特来看望,更是再度拭起泪来。毕竟这些年光阴不竭,早已让本来娇生惯养的几位。深深体味到了何谓大起大落!这段风景不在的光阴,才真正看清了人道本质。
才欲开口诘问一二,却听得身边的娘子已是低声,感慨道:“想我叶府当年之事,不过与那人言谈半晌,且不说又是在酒楼那等大庭广众之下,便不分青红皂白,被扳连至此,又何敢信赖与其比邻而居的浩繁财力丰富之人?”
“自是全都收缴入库,至于空出的田亩,已是在旧年春耕之时便贴出布告,寻了农户自行耕耘之用,只需略缴本来三分之一个的税负便可……。”娓娓道来,不觉已是愣在当场,妹婿此前的另辟门路该不会,正与此桩有关吧?
“与其闲坐家中,一定就有佳音,何不另辟门路先寻些力所能及之事来忙,只当是体察民情,如何?”幸亏这旁卢临渊,默契实足不待叶渟涵略显失态,便已是出言接过话头,向那旁的舅兄美意提示道。
是啊!犯上反叛,哪有不破钞银两一桩,便可手到擒来?即便你再是权势滔天,乌有粮草在手亦是徒然!何况还是千里行军,更是所费颇多,不管暗中明面必是得了浩繁的支撑,方能办到。这才是周遭的大地主,为何如此仓惶拜别的真正启事地点。
“如此一来,本来偌大一片上等良田,足有过半之数却成了那无主之地……。” 那旁才言及至此,便叫劈面不明就里之人,出言打断下来:“为何成了无主之地,莫非为了不受缠累,竟然弃了田产而去?”
才想稍停半晌,就听这旁已回声接到:“现在已时过境迁,就不知眼下府衙当中,又是如何清算那很多无主之物的?”
反倒是过后回到堆栈,提及此桩之时,卢临渊还含笑低声自嘲一句道:“真要论起功名一事来,幸亏当年这位是少年景名,若非如此只怕我这厥后之人,更是半点用武之地都不存,又何来计算一说?”
唯有那早已离了府回转家的乳母,才特地寻了孙儿来与了她,两根当年母亲赐给的银簪,以表体贴之心。即便如此,也让这位昔日的闺阁令媛,常常想起当日的景象都忍不住暗自落泪。
若论起此事来,二房媳妇杨氏才是真真尝过一回情面冷暖。比起早已双亲不在的大嫂来,本身那当然健在的父亲大人。倒是全然不闻不问;继母更是冷嘲热讽;几个兄弟也自为求自保,哪敢等闲脱手互助一二的。
果断点了点头,已然出声应道:“既然妹婿这般发起,必是有了确切的掌控,为兄我虽曾入得翰林,好歹也是殿试三甲之列。”才说完这句,忙不迭愣住了口,抬眼看向劈面的这位,却见其脸上并无半点不悦之色,才定了定神,接着一句:“还请妹婿细细道来便好。”
早已看惯了外人冷眼的这位,恰是再清楚不过了,本日的叶家嫡宗子,再不似昔日还在京中那般,不过是借了祖上的庇荫,才顺利入得六部的官家后辈了。
倒不是暗自抱怨老爷,当初之举太太草率,才使得叶府一门连带着受了这不白之冤,就此父子皆是被贬在这偏僻之境。毕竟这宦海窜改莫测之说,先前虽未曾切身经历过,也多少有些耳闻的。
实则,他伉俪二人本不这般在乎功名一事,此中既有转生而来的原因,也有未曾一心神驰宦途之路而至。因此,刚才劈面这位一时不察透暴露小小的对劲之情,也并未对伉俪俩有一丝影响。
有了母亲这一句,本来还筹算委宛提示兄长的一席话,也已是直冲嘴边而来。谨慎饮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嗓子后,便启口言道:“mm也是内宅妇道人家,那些官面上的言语本是不该提及一二,只是看着娘家世人过得这般艰巨,倒是心中不忍!”
只见,劈面之人亦是无法叹了一声:“唉!如何不是,经历了那桩贤……反贼反叛之案后,便是更加不成清算了!且非论那反贼地点之境现在是多么模样,单是那片周遭的地界上,就有那曾经囤地数十顷的大地主,接二连三地仓惶拜别!”
早在上路之前,两人便对此境实况略有耳闻,却那里想到竟然闹得这般境地!再则,朝廷即便出动了兵士驻守那处,也不至于如此惶恐失措,才是?
都是官家蜜斯出身,自是再明白不过的。能不被放逐关外已算得万幸之事。也恰是以,两房媳妇也是才从未等闲透暴露半丝的哀怨之色来。只是不明,娘家兄长手足怎会这般无情,半点交谊不讲,便直接避而不见,就此断了同胞之情。
他却不知,方才讲错之际,位坐正中的太太蒋氏,也已偏过甚来望向这旁小伉俪俩。只见女儿四娘不过略侧过甚来,和顺一笑,好似低声奉告她这个做母亲,本身的夫君并非那等斤斤计算之人,母亲身当放心便是!
反倒是劈面的叶家宗子略有歉意,妹婿是美意来劝,本身却一时忘了这位在功名之事上,很有倒霉。正在暗自悔怨之时,却听得这旁卢临渊,已是开口缓缓言道:“这一起行来,只感觉越是往南,街道两边的流民便越多,不知大舅兄可曾留意过?”
前面半句却被生生咽了归去,这本是叶府时运不济,老爷无端被外人连累而至。提起府中的衰颓之象,不免触及过往各种,自是不敢猖獗,随即忙是转了话头,缓声慢言道:“此番姑奶奶送来的衣猜中虽以那上好的细棉、细葛为主,却不乏色彩光鲜的绫罗绸缎,明显也是早有筹办的!”
“那是天然。别看他卢家先前比不得我们府里繁华,好歹也是略有家资的,再添了亲家老爷年前高升一桩,想必是一发而不成收!”提及卢家老爷高升之事,不由也是一滞,昂首望向正房妯娌俩皆是有感而发的低声轻叹。
听出了老婆的模糊哽咽之声,已是向劈面的舅兄拱了拱手:“大舅兄原在宦海多年,比我这只过三年的末流小官,更是明白很多!想必也早已将眼下的情势,辨得清楚,只一味地苦等当今那位,幡然顿悟怕是不易!”
“四妹此言确切正解。纷繁逃离之人中,既有本就是拖不了干系的人家,也有惊骇朝廷雷霆之势的。试想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乎?自是早早避世而去,方为上策。”
一夜安然入梦后,小伉俪俩已是再度往叶府而往,只是本日独占蔺管事随行一旁罢了。这头车马才刚停稳,那旁小院大门已然回声开了下来,又是老管事亲身迎了出来,恭恭敬敬请了两位入内。
“恰是这般!”现在就听得上座的岳母,苦笑接上一句道:“那段时节里,但凡是周遭百里以内的地界上,早已是草木皆兵。慢说是弃了田产仓促拜别的,更有弃了几进大院,连夜逃命者也不在少数!”
先行问安后。便各自落座叙起话来。明天老爷适值沐休在家,而本日伴随太太一旁而坐的,便是叶家的宗子叶青庭。正厅内太太蒋氏坐得主位。小辈三人分坐两旁,别看屋子不大,到底还留着大户人家的端方。
以是,小姑子一家此番来访。更令府内世人皆是非常感激。不但是为了那整整半车余的急需用度,另有那满满的亲情暖和,才是最为动人。但是,此时世人却还不知,卢家小两口带来的并非只要眼下库房中堆放着那些罢了。更有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欣喜在厥后。
顺势也低头轻笑道:“大嫂说的有理,mm我也是这般觉得。”一样抚了抚袖口的浅显衣料,忙又接了一句:“就是姑奶奶身上,也多数是些浅显的料子。更何况府中艰巨,哪敢期望本来的吃穿用度,再则说了,眼下只留了几个粗实的丫环、婆子,连各房的二等丫环们也都斥一一空,要不是……。”
待小丫环奉上茶点,才听得这旁的太太蒋氏,笑着言道:“这般的待客之时。我们府里已是好久未曾……不说这些,既然有话与你大哥细讲。也无需再等明日,照实相告也就是了。”
一抬手直指东南边向,更是点头言道:“不管先前是否真与那反贼有过连累,只要有一家按捺不住,恐被缠累必是有纷繁效仿者。就这般你追我赶,陆连续续便走脱了三十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