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荷塘花语
开初之时,不过是为了将这颇令外人窥视之物,假托渌水山庄之名撇开身外,也可就此绝了大房之想。却不想,那旁放心做法事的副寺,早已起了心机惟要采集回山,一解寺中香火日趋衰颓之势。
却听身边之人,靠近几分低声提示道:“相公可还记得,当日我们家那两丫环,为何特来书房寻妾身?”
“这般说来,倒不失为功德一桩!即便再有旁人动了心机,也毫不能与佛门中人相争此物了。”啜了口茶,不免接着轻笑道:“至于那副寺承诺的三百两纹银,反倒不宜别传。一来,怕故意之人是以胡乱测度;二来,我们家这份食单如果落入商户手中,也远不止这些。不管是放眼长远,还是着眼现在而言,皆是不智之举!”
这旁听着蔺兰姐妹俩的细述后,不觉已是非常意动。尚不待她开口提及,身边的卢临渊已是含笑发起道:“不若,他日便陪娘子你也往那莲池一旁,略坐半日可好?”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在一旁新建的凉亭当中。品一壶新奇泡制的荷花茶,就着一口形色俱佳的莲花小点;或是刚巧赶上,寺内后山当中,才刚冻制成形的荷花茶冻,也是那不错之选!
只是卢二爷一起与娘子并肩徐行,只将其展开三分,为身边老婆掩蔽顶上日光之用,并未及全然伸展开来罢了。若非如此,现在那几道略作逗留的目光,定不似这般略有波澜咯!
“哦,啊,莫不是……?”
果不其然,提及家中田产一事卢临渊不由哑然发笑,半晌后才将蔺管事,昨日由梁掌柜家稍回口信,低声说了与这旁娘子知。
期间言语所及,便是可惜这等满池绽放的美景,只得略作立足一二观上一观,却无一处可很久坐定喝茶,埋头细赏的地点。也恰是因为得悉此番警省之言,才在六月初时,鲜明呈现了这座题作‘荷塘花语’的赏景凉亭。
“妾身天然是欣但是往!”转而看向劈面那两个。明显已是明白何因的丫环,撇了撇嘴:“只是你们两个却不能一同跟从了。”
没了摆布服侍之人唯有庄上新来的把式。将两人一起安稳送至庙门前,方才牵过一旁自行饮马安息去了。
说着已是朝四周的竹帘比了比,不晓她多言一二,身边的卢二爷已是略有几分了然道:“的确,比起这层层竹帘影影绰绰,到底不如屋内一派通透,更加舒畅!”
“姑母可知,这亭上题字那位倒是这县衙当中,才于客岁秋后上任的县尊大人!不提这笔力浑厚,单是这‘荷塘花语’四字,便可见这位大人的品性,才学……!”
究竟也果然如伉俪俩所料,不出六月末,那隔壁村中悠长闪现衰颓之势的小净台寺内,已是大有窜改。
殊不知,这小净台寺中的主持,却不是那般恪守之辈,不但修了个颇似私故里林当中水榭地点。令人更加叫绝的是,竟然还是早有筹办。竟然以竹帘作帷,鲜明在亭中隔出一半。特留给那些内宅女眷们停歇在此,赏池中美景。品亭中新奇。
如果此话叫卢家二房两位得知后,却不知是多么神情?
不觉轻叹一声:“这无关庄中之事,已被我这儿自行省却了。”却好似俄然记起了甚么,转而又言及之前所提:“想来,那位县尊还真是急性子,前日蔺管事就曾有提及,县衙中的那位沈书吏来。”
才刚要发问,却不免点头低笑,本身还真是胡涂了。这前后连续为了传授食单之事,家中那两个丫环临时不提,就是伴随前来的蔺管事,也定是曾有提及过一二。定是当初偶然掠过罢了,此番被娘子俄然一提,反倒是……。
忙是定神平复了笑意,附耳说与一旁夫君晓得,也是引得一阵低声发笑:“却不知,隔壁那位得悉本相以后,又该是如何作想?”
点头认同夫君的此番提示,已顺口接道:“素斋本来就绝非独此一家,即便不算上那些名刹古寺,也是很多。待等那小净台寺以荷花为宴的名声传出。定是吸引世人的视野。而祭奠当时在场的卢姓亲族当中,必能有所耳闻。只需稍作遐想,便可将这些日子来对于渌水山庄的存眷,转移了大半。”
待到亭中坐定,点了吃食茶饮后,两人才低声扳谈起来。
现在,眼看着那般世外瑶池地点,就此颓废式微下来,倒是于心不忍。因此伉俪俩商讨着帮村一二,也在道理当中。
“何止于此。夫君此番前来,可感觉这山道已是便得平坦了很多?”问及道途之事,这旁卢临渊不由已是一愣,不待再作细想已是悠悠吐出一句:“倒是比起客岁祭奠之前,走得安稳多了。”
那旁尚未夸耀完,只见这旁二奶奶几乎将才入口的香茗喷出。这匾额上所提四字,那里是出自旁人之口,清楚就是本身与那两丫环偶然提及凉亭那桩时,信手落在纸上的。
再看这旁伉俪二人,干脆一身浅显人家的装束,平平无奇。唯有二爷手中的那柄,微微泛着光阴之痕的骨扇,略可算作显眼之处。或许是扇坠品相不差,免不得引来几个懂行之人是侧目一二,却不知此扇真正可贵之处,不在扇骨与扇坠,而是扇面之上的大师手笔。
“确切可贵好精美,比起富朱紫家院中决计营建而言,已是大气三分;更别提那旁杨柳绕堤而栽,愈发添上一笔。若待一阵轻风轻拂而过,必是柳枝轻摆起舞,荷花随波摇摆生姿,二者相映成趣,使这周遭山色也变得格外的活泼起来。”
旁的不提,单是庙门前的那一大片荷花池边,已再没了昔日的萧瑟气象。取而代之的是,游人三两成群。即便不是那特来祈福、还愿之人,也定是会在此稍作逗留。
虽比浅显水榭宽出三分不足,却因这层层围起的竹帘,颇显庞大便是其间的不敷之处。但基于,内宅女眷在此停歇赏景之人,也是日趋增加,故而一时之间撤了洁净,倒是不成。
原说这庙门之前设此一亭。定是香炉煮清茶,由一旁默不出声的小沙弥奉上便罢。
两人却不知,偶然提及之事,却恰是当初发起修建此处的副寺之忧!犹记当时,听得寺中奉茶的小沙弥奉告,渌水庄主家的两位特来传授素斋之人,却在门前荷花池旁鹄立很久。
“另有这满池的沁人暗香,与亭中的美食好饮,也算是另一相得益彰之处!确切令人惊奇的很,此等佛门世外之人,又怎会如此晓得世人之心,竟然想出在此修建一水榭凉亭,供人小憩品茶?”不觉已是猎奇环顾了屋内一遍。
一传闻起这位,不消多问便知定是与那田产一桩有些干系。
不觉两人已是双双回身来,远远了望了一眼,那旁庙门的方向。
直到将最后一道菜肴传授结束,这卢家的二房奶奶才不由得心头一怔,由此脱手交于寺院当中,倒也是不错之法。起码今后好些日子里,不管是前次参与祭奠的族亲也好,还是随行往京的大房也罢,皆会晓得那渌水山庄的仆人,已将食单传于小净台寺了。
“现在山头一片,也由我家购置下来,却为何又盯上了余下那四十亩良田来?”略略沉吟一二,才转向身边相公问道:“莫不是县中再无富户之家,购买旁的田产不成。若非这般,却不免有些能人所难了吧,起初已知我家是借了内债,才将那片山头全数拿下。现在又来摸索,这县尊到底是如何作想?”
这才接着言道:“若按这般悠长以往,莫说他寺中秋后便可将当初承诺的三百两纹银,尽数送抵我渌水山庄。想必更是不消大半年风景,他寺中衰颓之象便可一扫而空!”
正待伉俪俩相视一笑,悄悄点头重又转向窗外精美之际,那男人侃侃而谈之言,却已将两人的目光引了畴昔。
提及那位董知县来,不免记起前日蔺管事回山后的那番言语。转而提及一句道:“就本日所见,这小净台寺单是在这荷花池旁的买卖已有这般景象,那配房当中的素斋荷宴,又该是如何一派繁忙气象!”
而这题写匾额之人并非别家,倒是与卢二爷略有交集的本地知县董学廉。两人正赏着窗外美景,品着自家亲授的茶点,耳边倒是清楚传来那旁隔帷当中,一男人朗朗之声:“不知姑母在此稍停,侄儿倒是告饶了。”
只见这旁二奶奶忙是摆手,轻了摇了点头:“若真是我与这寺中绘制的凉亭图稿,定是力劝改作双层水榭才好。”
而后,不但在四合镇上得悉那小净台寺,为何如此孔殷,又从自家桑园胡老爹口中得以考证统统,不免起了怜悯之心。更何况,昔日此处施助哀鸿之时,那寺院主持也曾为此多方驰驱凑集米粮之物,可算得是真正的菩萨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