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纵横无敌
方园三十里，到处染血，方园三十里，血浓如泥，莫论胡人与晋军尽皆咬着牙厮杀，挥刀，斩头，进步，进步……
霎那间，十里大阵爆起团团吼怒，披血戴甲的胡人们直勾勾的看着如电乱窜的石虎，暗觉胸中涛涌难尽，一个个裂着稀黄的牙齿，从骨头缝里逼出吼怒，状若猖獗的野***扑魂噬骨。璇即，石虎蓦地一挥刀，雄师倾泄如洪……
凌晨，澜雾如锁。
“呜，呜呜……”北之天，乍然裂起号角声。杀声震天的搏斗场，得闻此声，竟然齐齐一怔。继而，郗鉴拔出腰剑，嘶声裂吼：“救兵已至，石虎授首！！”
“蹄它，蹄它……”飞雪滚蹄，朝着南向疾奔，刘浓的眼睛却凝睇着金鼓台上的郗鉴，间隔极远，他却仿若得见，郗鉴挥了挥手，笑了一笑，刹时，成都侯心暖如融雪。
谢奕喘着粗气，扑向来骑，拉起长刀倾力一斩，却仅能削断前蹄。“希律律……”健马蓦地一栽，竟几乎将谢奕压得四分五裂，幸而，桓温见机得快，将其拽了出来，反手一刀，将顿时的胡骑头颅削飞。
是日，石虎猖獗非常，携着六万雄师左冲右突，意欲将郗鉴摧溃。然，郗鉴深知，非生即死，虽已寡敌众，却分毫不退，死死的将石虎拒于长蛇岭之北。待得月起，石虎犹不罢休，砍了桃豹之子桃诸的头，挂在旗颠上，而后，亲身挥令全军，意欲强行辗碎郗鉴。
因而乎，两军相距十里，各自眺望，以待战机。遂后，石虎主攻，郗鉴主守，两军你来我往，交兵不断。待得此时，犹其可表者乃是谢奕与桓温，二人占有岑岭，不时左扑右击，且管束石虎右翼，一再废除石虎合围之势。
“郎君……”
“鹰，鹰鹰……”三只鹞鹰穿风破云，由北往南直直斩来，待至好兵上方，回旋不去。
浪花，一浪盖过一浪！箭雨，漫天铺满箭雨！马蹄，人马俱甲，却撞上了铁墙、枪林！血与肉在绞动，澎湃的惨叫声被更加狠恶的喊杀声压抑，抵锋而前，押阵而前……
“石虎授首！”红色的陆地中，盛族着一簇红莲，八百炎凤卫跟从着白骑黑甲，将统统前拦之敌，撕碎，踏烂。
“具装，具装……”沉默的具装骑辗碎枪尖。
“唯此一战，唯此一战……”石虎一边砍着头，一边暗喃。
郗鉴亲擂战鼓，士卒奋勇杀敌。初战，石虎虽几乎将长蛇岭淹没，然，郗鉴却愈战愈勇，竟然单刀直入，威胁中军，石虎好似大惊，命右军拒敌。然，其意却并非长蛇岭，实乃为迂回之左军博取机会。
果不其然，石虎绕着数万雄师转了一圈，勒马而回，纵刀喝道：“生与死，即在此一战！数载绸缪，即在此一战！此战，当一举尽溃敌军！！”言罢，猛地一提马缰，纵马疯跑，边跑边吼：“唷嗬，唷嗬……”
是夜，冷月洁白，冷静的看着身下这一幕重现。
“蹄它，蹄它……”
半个时候后。
永昌元年，八月初八。
“无奕，无奕，哈哈哈……”多年夙愿一朝尽，成都侯心中狂喜，猛地一夹马腹，箭普通射向谢奕，边奔边笑，笑声畅快非常！
战鼓震天，郗鉴放弃了头盔，顶着满头斑白乱发，光着膀子，冒死的擂动着牛皮鼓。伴跟着激昂的鼓点，一排又一排的铁甲踏着方步，扛着巨盾，抬着长枪，举着弓弩，迎向来敌……
永昌元年，八月初七。
“将军……”
“嗖！”头颅飞出大帐。
“瞻箦，瞻箦……”
白袍疾掠如风，仿佛一柄庞大无匹的重剑，从中一剖，即将石虎后军一剖两半。马蹄如雷滚，长枪挑起人头，窜起血身，横刀纵横起伏，削起残肢断体四飞。石虎心赫若死，当即便令右军反对。
“嗵，嗵嗵……”却于此时，西向震起憾天战鼓声，璇即，暴起一股大吼，祖盛引五千骑率先到达，迎头一击，将惶惑不成整天的胡人撞烂，挑飞。何如，石虎一意脱逃，疯意噬心，竟不顾士卒伤亡，撩战直抵。祖盛远道而来，莫论马力亦或人力皆未尽复，一时之间，竟教石虎逼开。
“石虎已逃，石虎已逃！！！”
“诺。”
“白袍，白袍……”
“嘎，嘎嘎……”此起彼伏的压枪声，绽出冷锋如星，璇即，蓦地暴裂，一举将石虎右挥贯穿。
帐外甲士奔入草丛中，提着头发，将头颅拽起来，抬头一看，心下犯难，但见中军大帐佐近，竖着十余旗号，何如，每一杆旗上俱已插着头颅。甲士想了一想，转目睹营外刚好竖着一支长枪，眼睛一转，走到枪旁，摆布瞅了一瞅，“噗”的一声，将头颅插在枪尖上，拍了鼓掌……
而此际，突袭而来的豫州白袍即若一记重拳，将石虎五万雄师击散于四周八方，溃势将呈！
“瞻箦，瞻箦……”身后有人大唤，扭头一看，只见谢奕正站在尸山血海里，朝着他冒死的挥动着长枪。
马蹄踏着血水，溅起血花朵朵，目睹日渐西移，敌势却危然若山，石虎眉头微皱，嘴角裂翘，盔上两缕长缨不住颤抖。逯明昂首瞅了一眼石虎，见石虎眼角肉瘤泛红，心知单于元辅已然怒不成竭，遂冷着一张脸，静待石虎发令。
石虎纵马直撞，高高勒起马首，马蹄落下之际，将一名晋军连人带盾踏入血泞，继而，猛地一挥刀，将一名晋军削首。
“嗵嗵嗵……”
鼓声如浪，喊杀声已哑，唯余血，流淌……
“单于元辅，单于元辅，速退，速退……”逯明打马而来，满头乱发，满脸飙血。
殛毙，无尽的殛毙，怠倦，滔天的怠倦。何如，却无一方撤退。
“哈，哈哈……”谢奕一枪将一名正欲回身的胡人扎在地上，拔出长枪，放声长笑。
“轰！”长枪兵尚将来得及调头，即眼睁睁的看着铁墙撞来，冗长，顷刻，一瞬之间，人海层层倒溃。惊骇，无边的惊骇袭得浑身瑟瑟颤栗。
“轻骑，攒射！”一声娇喝，泼瓢箭雨填满长空，斯须之间，密密麻麻的人海，顿时空了一片。
胡人们扬着弯刀，挥动却已软绵有力，晋军抬着巨盾，暗觉浑身的力量如涓褪泄。
红日，撕雾破澜。郗鉴中目血红，按着右胸，手指溢着丝丝鲜血，方才，他鼓战过近，一时不察，竟被流矢击中。幸而，亲卫将他扑倒在地，如若不然，命即休矣！待得此时，两军即若牛犊角力，任失其势，必将呈溃。
“唰！”刀虽卷，锋犹寒，白衣佛图澄的头颅悠悠然的飞起来，蛇发如草，死不瞑目。继而，“扑通”一声坠地，尚且滴溜溜的打了个转。
“哗，哗啦啦……”
郗鉴亲身披挂上阵，长枪蓦地扎进劈面胡人的胸膛，抽出一蓬鲜血。
天空湛蓝，白云悠悠……(未完待续。)
石虎冷声道：“插于旗颠！”
……
“石虎已然猖獗，在此一战，不成撤退，不成撤退……”看着人海一茬一茬的矮，郗鉴嘴唇颤抖，眉心乱跳，心中蓦地一明，纵马窜至鸣金台，大声吼道：“众将士，功在此暨也！”继而，却见四野的人群无一人回应，踉跄奔至台侧，推开已亡的鼓手，取出丈长木捶，奋力擂动巨鼓。
月钩如眉，待至子时，石虎毕竟未能将郗鉴击溃，士卒已绵软如草，不成再战，若战必激叛变，石虎只得鸣金出兵，待入帐中，唤来白衣佛图澄，未作一言，摸索着已卷的锋刃，狞狞一笑，渐而，蓦地一挥刀。
殊不知，合法逯明率左军绕身缠来之时，谢奕与桓温振起余勇，率残军扑向逯明侧翼。逯明未料镇北军历经死战，尚勇至斯，竟教谢奕与桓温打了个对穿。幸而，石虎洞火观势，当即便令后军前扑，将谢奕与桓温紧紧逼开，厥后，鸣金出兵。郗鉴亦知，雄师对垒，非瞬息可胜，遂暂罢军势。
“唰唰唰……”
瞬息之间，数十里方园暴起一团又一团的吼声。得闻石虎已逃，胡人战意顿时烟消云散，拔退便逃……
与此同时，石虎前军、左军、右军，因间隔太远，且与郗鉴烈战正憨，故而，尚未得见石虎中军大纛已逃，各自为战。
“簌！”一箭脱弦，乍然横裂，刘浓左胸中箭，璇即，身子蓦地一滞，晃了两晃，栽落马下。
“唷嗬，唷嗬……”
“佛图澄比丘，汝之神明安在？汝之神术安在？汝之所言，生即乃死，死亦乃生，存亡之循环，安在？”石虎蹲下身来，以刀敲着那颗血淋淋的头颅，璇即，走到案边，提起酒壶大大灌了一口，遂走到头颅边，歪着脑袋瞥了瞥，冷冷一笑：“汝，为何尚未循环重生？”言罢，猛地一脚将头颅踢飞。
“杀，杀……”
当是时，石虎虽全军怠倦，然尚存六万不足。郗、谢联军，总计两万八千。郗鉴处兖州时，常与石虎比武，故而，石虎未予轻敌，待士卒饱食以后，狂擂战鼓，右军仍取长蛇岭，前军直袭郗鉴，左军迂回，企图将郗鉴亦归入怀中。
“冉良在！”铁塔般的冉良蓦地一抖，将槊尖上的一窜尸身甩落，大声回应。
郗鉴提万五兖州军抵临长蛇岭，石虎烈战终夜、士卒俱疲，不敢再呈合围之势，当即清算全军。谢奕并未下岭，引八千残军据岭暂歇。个半时候后，谢尚携五千步军尾随郗鉴而至。当下，郗鉴与谢尚合军，毗邻长蛇岭东南向，锋指石虎。
“嗵嗵嗵……”
“冉良安在？”刘浓扭头一看，见祖盛难阻石虎，唯恐功亏一溃，当即大喝。
“锵！”桓温抬刀架住敌枪，顺着枪身统统，将敌手指削烂，继而，蓦地往上一扬，即见身前之敌，脖间浸出一道血线，而后，胸膛血柱股股上冲，竟将头颅冲飞。血液灌了他满脸，伸手一抹，见不远处有一匹无主之马，当即，窜至近前，翻身上马，顺手捞了一柄长枪在手，铤枪一扎，将一名胡人扎死，遂后，一眼瞥见石虎大纛西逃，振枪狂呼：“石虎已逃，石虎已逃！！”
是战，两军犬牙交叉，各自拉锯。郗鉴中军数度几乎被石虎撞碎，何如，溃犹未溃，恰若一叶孤舟，几次于怒海，死死的咬着石虎锋刃，不退不避。
“救兵已至，石虎授首！！！”谢奕振臂狂叫，眼露赤光，浑身喋血。
“轰！！”
“蹄它，蹄它……”
“哈，哈哈哈……”桓温狂笑如雷，挥着长枪追着一群胡人，肆意的挑飞，刺杀，痛快致极。蓦地间，神情一怔，仓促抹了一把脸，突见不远处奔来一骑，白骑黑甲……
夕照，通红如血。
“霹雷隆，霹雷隆……”地盘在颤抖，六合已然失容，无边无边的白浪，挟裹着冷凛的朔风，排山倒海的撞来……
日尚未起，大战已起。
“向西撤退！”石虎见势难为，当机立断，领着中军向西便窜。南北有敌，东面乃是大海，唯有向西一途。
朔风逆贯，拉响于耳边，耳际不闻他声，唯余铁蹄排城！所过之处，即若铁犁划地，拉起一道血槽……
“汝率本部三千骑，速取石虎！”
“诺！”冉良勒转马首，拍朔疾走，沿途将前来反对的逯明斩于马下，马蹄纵过，将其踩得稀烂。三千白骑却半刻不断，朝着石虎狂追。祖盛见白骑乍来，面上蓦地一红，强撑着不适，振枪大吼：“随我杀敌！”言罢，一马抢先，衔着石虎的尾巴，一起朝前剖。
石虎亲携五万余雄师，扑向郗鉴，状若出笼猛虎。此时，郗鉴已令谢奕下岭，二人合军，仅得军两万。郗鉴花发如雪，飘荡于风中，一拍长枪，策马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