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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挥袖出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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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兮,铁血拭铿锵。

刘浓瞅了瞅佐近,见无人,便靠近一步,伸脱手,小女郎盈盈起家,递上小手,两手隔着车窗共执。刘浓浅笑道:“你怎地来了。”

执素手,两相看不厌,却无言。

琴似女子,委宛,曲似泼冰,激扬。

小女郎脑海里冒出此念,当即不甘势弱的端着双手,直了直身子,悄悄一笑,而后欠身,浅浅万福。垅上的顾荟蔚闭了下眼,轻声道:“闭帘。”

经吴县,过丹阳,入建康,水路极其便当,顺水扬帆仅需五六日便可。

乘风兮,扶摇纵直上。

青云兮,袍袖燎山川。

车轮滚,娇笑扬。

刘浓问道:“何事?”

“夫君,古有乐羊氏,停机侍夫乃德。本日夫君离吴,便是有千岩万壑相阻,舒窈也当来。”小女郎甜甜的笑着,两个小酒窝里渗满浓浓的酒。

“呵呵……”

饮罢,甩给陆纳。

“祖言,何故啊……”

陆纳却揖礼三息方起,也不言个究竟,反而笑道:“瞻箦典卷,陆纳已阅,继尔传呈族叔,族叔言,笔意简赅,述事尽雅,有上古之风,其间诗篇犹佳。”

渐行渐近,陆纳突地脚步一滞,而后缓缓揽手于眉,长揖。

“休得管我!”

“夫君,舒窈待返来……”

鸣琴……

谈及名流之丧,便若美人早夭,两人都有些不堪唏嘘,陆纳把酒壶朝刘浓一扔,刘浓伸手捉个正着,也不抹掩,就着壶嘴一阵饮。

枫林渡口,几辆牛车靠在亭侧。

“瞻箦,这……”

刘浓大喜,跳登陆,快步迎向陆纳。

怪哉!

十余名白袍来交常常、繁忙纷繁,绿萝正批示他们将车中的各项物什搬入舟中。

临别时,陆舒窈看着敬爱郎君的背影,咬了咬唇,如蝶般飞出车中,玉手一笼,眷上美郎君的腰,小小的面庞厮磨着健硕的背。

笔墨纸砚足足装满一船,刘浓站在船头回望吴县,夏蝉已起,林风微炎,江面却极是风凉,七载甘苦,建庄园、习诗书、会名流、结老友,隽誉播于江左,毕竟踏上这条回归建康之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抹勺草从丛中钻出来,见七郎君犹自呆呆的,小俏婢嫣然一笑,揭帘而入,命陆五回转。

小女郎俄然一声娇嗔,将双手笼得更紧了些。刘浓正欲脱身,被她嗔得浑身一颤,身子却立马软了。陆纳更是神情一愣,继尔嗟叹连连,转而又冲到山坡上四周张望,替俩人把风。

很久,小女郎放开美郎君,抬着头,掂起脚,眨着两把小梳子,微启着唇,悄悄一触。一触即离,格格一笑,提着裙摆,踩着金丝履,扬着小金铃,钻入车中。

两个少年郎静秀风林,惹得来往行人纷繁立足回顾,待认出了美郎君,巧笑与呼声不竭。

一曲毕罢,美郎君缓缓起家,抱琴朝着江面、柳岸团团一揖。正欲命驱舟起行,陆纳却在岸上再唤,将琴递给绿萝,再返岸上,陆纳拉着刘浓就走,穿过人群,愈行愈偏。

“哈哈,祖言,歌颂已毕,刘浓告别!”

“且待我归。”刘浓松开小女郎的手,回身便走。

刘浓点头轻笑,继尔朝着山坡上口瞪目呆的陆纳一揖,排柳而行,大步若流星。

“如君安好。”

陆舒窈微微扬首,顺指一瞧,只见在微凸的青垅上停着一辆牛车,车中的婢女正欲闭上边帘,便在这闭帘的一刹时,帘中的那一束大紫微微一笑。

舒窈……

“谢过祖言。”

“叮铃铃……”

她,她竟笑得这般娇媚?

“舒窈,不成莽撞!!”陆纳转出柳丛,面上神情难堪致极,羞中带恼且有些怕。

稍徐,陆舒窈瞅了瞅丛中七哥鬼鬼祟祟的身影,刘浓也瞥见了,微觉不安闲。小女郎歪着脑袋,莞尔笑问:“七哥可曾谢过夫君?”

刘浓哈哈一笑,朝着陆纳一揖,撩起袍摆,跃上柳畔之舟。便在此时,有人在岸上娇声喊道:“美郎君,当鸣琴尔……”

陆纳饮得一阵,哈出一口气,笑道:“族叔已至丹阳,瞻箦也将往,瞻箦乃我江东名流,合法一展学问以震北子!陆纳本欲同往,何如不日将往东海一行,故而只能送饯于此。”

刘浓行礼,见陆纳神情愉悦,不似有好事模样,心中一松,笑道:“到底何事,竟惹得祖言端倪皆如春也?”

闻言,陆纳瞅了瞅刘浓,面上竟显出几分扭捏,几番欲言又止,终是嘴角一裂,而后捉起酒壶便乱饮一气,眼角间的喜意藏也藏不住。

此番跟从刘浓前去丹阳与建康的人甚众,来福带着十六名白袍刀曲,康利萧暗携四名青袍隐卫,胡华次子胡煜也将共行至丹阳,至丹阳后胡煜将与李催同往南兰陵,接回华亭再次订购的十五匹驮马,而此马源便若细水长流、绢而不断,待李催与兰陵萧氏管事联络后,胡煜将代替李催,专事这条商道。

刘浓道:“东海王安期,清虚寡俗,无所修尚,雅贵有异,朴素怀真,乃真名流也!祖言若至东海,请代刘浓揖之。”暗中却思:东海太原王,陆氏与太原王有些交集,陆纳前去东海,想必是为名流王承之丧,看来陆氏不与北人共立于江左之心已弱。风云变幻之时,当顺风应云,方能耐久不哀。

歌颂毕双燕,陆纳瞅了瞅岸上自发送饯的人群,许是意气正浓,许是酒意已酣,竟抹了把嘴,再次咏道:“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故赠之,路车乘黄……”

陆纳道:“真醉也,竟几乎将此事健忘。”

陆纳接过酒壶,笑而就饮。

刘浓心中暗奇,陆纳脾气直率,能让他显出这般窘态实在不易,但他既不欲言及,也不便多问。

正行间,抹勺俄然指着帘外,轻呼:“小娘子,快看。”

正在悄悄畅然畅意之时,突闻岸上传来唤声,转目一看,只见陆纳正从绿荫里慢悠悠的摇出来,眉梢飞拔而神采奕奕,指间缠着酒壶绳,绳荡而壶扬。

刘浓负手,浅笑。

“哦,原是此事……”刘浓剑眉一扬,心道:‘怪道乎他要大礼谢我’。侧首笑着瞄向陆纳,陆纳见他看来,讪讪的转过身,迈向更深处。

小婢洛羽托着一摞锦盒正欲朝舟中一跃,听得绿萝的话语脚步顿时一轻,暗中吐了吐舌头,沿着船板徐行而挪。绿萝在岸上歪着头想了想,追上来,接过她手中的盒子,自行放入船仓中。

自年前一别,刘浓尊守承诺,俩人便再未见过,此时临别,美郎君嘴角寸寸绽笑,法度渐轻渐快,行至车旁,千言万语难尽意,仅崩出一言两字:“可好?”

温存如绵絮,然终需一别。

“且来,且来,都往其间投。”来福扯开大布囊,对着冉冉而来的吴郡女儿们笑嬉嬉。而此景恰是,团扇遮俏脸,苇席聚柳亭,但坐观美鹤。

绣帘回声而闭,大紫小女郎摇了点头,沉默一笑,对着帘,浅浅万福……(未完待续。)

“啊,祖言……”刘浓大惊,从速拉了一把陆纳,《秦风、谓阳》是送饯诗不假,且送舅之情绵绵于纸,但这‘舅氏’委实令人……

《十面埋伏》

“把稳些,那是小郎君的梅花墨与墨鳞玉茄……”

“瞻箦!!”

他这眉正色危的一揖,吓了刘浓一跳,从速将他虚虚一扶,心道:莫非,陆氏有变,舒窈……

有人倚柳曰:“美鹤离吴,振翅为何?”

四月初,刘浓将杨少柳所书典卷撰抄,总计六卷。一卷命人送至会稽奉呈谢裒,谢裒观后大赞,亲提毫笔为卷作序。三卷呈至建康,一卷入纪府,一卷入卫府,一卷入大司徒府;纪瞻阅后,当即修书一封与刘浓,已为刘浓略加点窜;卫夫人阅后,复书一封仅四字:汝已长成;王羲之阅后,复书曰:宁不识君子,当与君子同。最后两卷,则别离呈入吴县顾、陆。

“瞻箦,何故拉我?”陆纳正咏得畅怀,被他这么一拉,初时皱眉不解,随后便恍然大悟,从速四下仓促一瞅,见并无熟人在场,拍着脑门,又道:“醉也,醉也。”

有人立舟曰:“吴色之秀,尽在一鹤,岂可独享……”

宁不枉兮,负此七尺……

“舒窈……”

“格……”抹勺欲笑,掩嘴忍了,挑起前帘,窜入柳丛中,将这丈许之地留给若金风玉露般的俩人。

“祖言……”

何事?另有何事!在夹柳丛中,富丽的牛车悄悄的停着,青牛无声的啃着道旁青草,抹勺正在辕上掂足张望,待瞥见他来,满脸欣喜的钻入帘中。

小婢洛羽年方十二,是刘氏指给绿萝的小婢,她替代了墨璃。

“仙嗡……”

陆舒窈道:“尚能有甚,他偷偷摸摸见了妙音之妹一面,乐了足足半月。”

刘浓道:“不知何事,本日祖言甚奇。”

墨璃于夏初之时嫁给了李宽,与其夫同在吴县别庄。她是华亭刘氏首个出嫁的大婢,婚礼甚是昌大,刘氏赠下诸多金饰,刘浓亦亲书庆祝。

酒气上涌,面红耳热,两个弱冠郎君吹着江风,听着蝉鸣,一时候情难自已,陆纳叉着腰,朝着江面放声朗咏送饯诗《北邙、双燕》,刘浓和而歌之。

返来兮,醉眠卧芦荡。

绣帘轻挑,斑斓的小仙子似卓约一朵,端端方正的坐在车中,散着三千长发,一身金裙铺洒,弯着那淡如烟云的细眉,盛放湖水般的笑容,颜不成言。

江上,柳岸,尽皆待琴。绿萝捧琴而来,美郎君盘腿而坐,置琴于膝怀,江风微澜,排舟若云,双手缓缓抹过绿绮妖娆之身,尾指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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