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掘坟
“没有!”凤流决然点头,又奇道:“你如何俄然想到这个?”
支支火把的照明下,这片山坡上土墙圈出的一片坟地,今儿早晨可热烈了,村民一个个的举着火把,手拎木棍子、菜刀,十足都纠集在此处,呼喊声、漫骂声……喊打喊杀的喧闹声浪,闹哄哄的,这活人一闹腾起来,坟地里的死人更是不得安生了。
不过,表叔的亲笔遗书,已跟着那卷羊皮纸在那晚被火烧了个精光,那位花小爷也休想抓住甚么把柄,而他眼下又没地儿住,说甚么也得保住那座老宅子,没准儿痴娘还会上门来找他……
“村长说得没错,挖人祖坟,丧芥蒂狂!是个瘫子也毫不能轻饶!”
“哎呀,疯少是人来疯,爷您何必跟他普通见地?”围在一旁看戏似的一拨蜜斯妹们,嘻嘻哈哈地笑,明着劝人消消火气,私内心却偏袒着疯少。
老村长恁大的年龄,也使唤着老腿上山来,站在村民中间,白花花的髯毛抖个不断,气得将近中风的模样,神采更是乌青。
“快、快!二位快去瞧瞧吧!丁氏酒楼的店主丁翎,可算找着他了!就在北山村的北山头呢!此人捅娄子了!全部北山村的村民都闹腾起来了!我们队长早赶去了,你们从速畴昔瞧瞧吧!”
胡有为“哦”了一声,“我还觉得那座老宅的地底下埋了你们凤家的祖宗,就是、就是那啥……长得跟你很像的一个男人,你家老太爷那辈分的!要真是那样,姓花的小子就是来抢,他也抢不走!”说着,胡爷嘴里又悄悄咕哝一声:“在阴宅里才睡了多久,我咋就做了这么个怪梦?”
挨打的那位是莫名其妙,打人的这位吹吹掌心,而后,冲胡探长抛个眼神,趁世人还没回过神来,这二人是狼狈为奸,掉头就走,溜得贼快,倏忽不见!
雷山虎也愣愣地瞅着被村民逮住的“盗墓贼”,讷讷道:“谁晓得此人发甚么癫,两腿不好使,还爬上山来,用手一点点挖开土,自个儿在山上挖了一整日,被个上山烧纸钱的村民撞了个正着,就给绑在这里了!老胡,你瞧他那样儿,是不是挺怪的?”
村民们群情激愤,将那挖人祖坟的缺德鬼给逮了个现行,连夜围堵在山坡那圈坟地里,就等着老村长领了保长一起来,惩办这盗墓的恶人!
“他他他……”花丫后知后觉地蹦起脚来,“他打了人就这么走了?”
瞧见甚么?胡有为脑筋里顿时浮出一个画面:“疯少”躺在一口虎魄棺里,中间另有一堆女人的骸骨……
追着灯火人影,登上北山头,在背阳面的山坡斜岭上,二人发明了村民的踪迹——全村的人都集合在那边!
胡有为内心总不结壮,怕疯少端的出甚么不测,正想把阿谁梦原本来本地说出来,话都到了嘴边,却被个愣头青给打断了——
大片的庄稼地绕畴昔,顺着一条蜿蜒入山的巷子,往北山头望去,山路之间灯火点点、人影憧憧,犬吠不宁。
这个动静传到耳朵里,胡有为顿时将自个本来要讲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仓猝拉着凤流赶往北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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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路障,好不轻易挤到人群里头,一看被世人围堵着的阿谁“盗墓贼”,二人顿时惊呆了:那人不是别个,恰是丁翎!
保安队阿谁小后生,打东街另一头奔过来,见到这两小我,招子一亮,一边大声叫喊,一边跑了过来,兴冲冲隧道:
蚊子?!
决然不能轻饶了这厮,得往死里惩办!
“唉、疯子,你先听我说!”
凤流自是答不上来的,恰好被人盯得紧,不答是不可了!众目睽睽之下,却见他猝然一扬手,“啪”的一声,一个火辣辣的巴掌,赏在了那位小爷的脑门子上,打得人印堂发青,他才眨眨眼儿,说了这么一句:“有蚊子!”
“嘿、嘿嘿……”他总不能说自个梦见疯少被女鬼缠身、躺进一口奇特的棺材里成了死人吧?只得“嘿嘿”干笑着,回击指住疯少,将困难抛归去:“瞧见啥……你问他去!”
“你、你……”花丫白着脸,活见鬼似的瞪着胡有为,“你真出来了?!”
“甚么叫编谎?”胡有为一听这话,可就不欢畅了,“我是真出来了!梦里穿墙出来的!还瞧见了……”下半句话,噎在喉咙里,胡爷想讲又不敢讲,就绕着弯地问:“对了,我们这里之前还分了好几个村,好象有个小村庄,全村人都是同一个姓氏的,叫甚么村来着?赵家村?王家村?村口的祖宗祠堂特别大的阿谁!不是有个传言,说那村庄之前有个民风……”细一回想,他接道:“在自家祖宅的地底下,埋着祖宗的尸骨,祈求祖宗庇护……对、对对对!就是这么个怪民风!你说,你表叔那座老宅子的地底下,会不会也埋了祖宗的……”
找着丁翎了?!
有人把北山村一户村民的祖坟,给掘了个底朝天!
“这这、这到底是如何回事?”挤进人群后,胡有为挨到山虎队长身边,小声问。
那是一口朱漆的红皮儿薄棺,个儿挺大的,长、宽、高的尺寸,都不似浅显的薄皮儿棺,足足能将两具尸骨合葬在这一口棺中。
眼看花小爷气得浑身颤栗,脸上厚厚一层粉“扑簌扑簌”直往下掉,小怜“噗嗤”了一声,内心头憋了句话:今儿早晨吃瘪的,敢情是小爷您自个儿呀!
“疯小子,这镇子上的人不都晓得那座阴宅是你表叔生前住的么,那就是你表叔留给你的遗产!哪儿来的二百五,想跟你争遗产?他姓花,又不是姓凤!”
“那、那……”花丫惊奇不定,“那你都看到甚么了?”
公愤不成犯,山坡上这些个村民已用绳索绑了丁翎,在跟村长合计着:要么活活打死这挖人祖坟的贼;要么绑着此人跪进被盗挖的坟穴里头活埋了事;再不然就浸猪笼去!
北山村的村民却都风风火火走出了家门,纠集成伙,齐齐奔去了北山头。等凤流他们进到这村庄里时,全部村落都是乌黑一片,家家户户的门窗里,一盏灯都没亮。
“这杀千刀的瘫子!两腿倒霉索还能抠着土爬上山来盗挖宅兆,该遭天打雷劈!”
大夏季的,哪来的蚊子?
“老哥,谢了!”凤流拍拍他的膀子,感激他刚才帮腔说的那几句话,“穿墙出来?真难为你编了这么个谎!”真要刨根问底,他还真说不清那老宅子是谁的!表叔留下的那份遗书上,可没承认那宅子是他的,表叔只要一处遗产——“日来”门里的粗陋舍间!
一拉一扯之间,那口棺材被带着哐哐震惊,似要蹦穴而出!
二人说话之时,凤流也在打量被村民绑住的人,却见丁翎还是背着阿谁根雕美人,蹭破了手掌及胳膊肘、磨破了裤腿膝盖及脚背,打山下一起用手攀爬着,愣是给他蹭爬到了这片坟地里,而后,他背靠着根雕美人,坐在一抔土坟包儿前,用手一点点地挖开这口坟穴,指甲裂开,手掌磨出道道血口儿,本是白净的一袭布袍沾满泥土、破裂不堪,他仍对峙着将土坟挖开,直到暴露坟穴里头的那口棺材……
棺材板儿被钉死了,丁翎现在就“背”着根雕美人、翻进了坟穴里头,趴卧在棺盖儿上,几个五大三粗的壮丁跳下去,用绳索将他的双手捆绑住,提拎着绳索一端,想将人拉出来。
“对、没错!”胡有为干脆扛到底,睁着眼说梦话:“我出来了!”做梦出来的。
“……花小爷?此人到底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另有……花家?花家是个啥花样?本探长但是连听都没有传闻过!”
他做甚上山去刨人祖坟?
怎料,丁翎抵死不从,即便双手被绑,仍用手指头抠住棺盖钉合处的裂缝,愣是赖在棺材板儿上,不肯起家。
站在这处山坡上,瞄到这闹哄哄的大场面,凤流心知:出事了!
入夜时分。
胡有为跟着疯少跑,拐出了这条街,才稍稍缓下脚步,又到东街那头漫无目标地瞎转悠,嘴里咕哝着:
一想到那口虎魄棺与棺中人,他的右眼皮就直跳,对阿谁梦耿耿于怀。
“长得跟我很像?”凤流睨了他一眼,“扑哧”一笑,“你到底做了甚么怪梦?该不会梦见凤家老祖宗被埋骨在老宅子地底下了吧?冢山无冢,这镇子里的人都晓得!老哥你就别瞎猜了!”
“探长!疯少!你们在这里呀!可让我好找!”
出大事了!